這話問的靜姝心虛,她沒答上來,一連好幾日都沒往夜寒川跟前湊。
輾轉到了出城迎接北越長公主的日子,靜姝從太子那走了些關係,輕鬆混進了接待使臣的兵營。
她規規矩矩的走在士兵中間,擡頭就能看見前方當中的馬上,夜寒川一身銀白輕甲,勾勒的寬肩窄腰,好一副颯爽模樣。
自京城北門走出十里,在官道前停下,又等了些時辰,北越的隊伍才緩緩出現在視線裡。
靜姝提起心,這輩子,她最忌憚的那個女人,來了!
趙熙柔不愧是能和北越王搶王位的公主,即便落敗被送來大周,整幅儀仗也是富麗堂皇。
“原來是夜將軍,別來無恙。”
趙熙柔自她的紫金八寶玲瓏香車上直起身來,一身絳紫色衣裙,腰間緊緊束起,更顯得前凸後翹風情萬種。而她眉梢眼角不笑已有三分媚意,此時微微勾起嘴角便搖曳生光,險險能奪了人心魄去。
大周隨行的禮部官員提醒對方,“這位是我大周威遠侯。”
夜寒川倒不在乎什麼稱謂,簡單明瞭做了安排,“隨行侍衛在此紮營,你和使臣跟我進城。話音又冷又硬,何止是沒給對方太多面子,他簡直恨不得現在就打起來。
禮部官員想打個圓場,可觸及威遠侯冷硬的臉,默默縮回了頭。
趙熙柔給旁邊人使了個眼色,立即有人把馬讓出來。
她飛身上馬,緩緩走近夜寒川,道:“侯爺,你我許久未見,你也不同我多說幾句話?”
音色裡也帶着百轉千回的媚意,彎起嘴角看過去簡直能讓男人酥了半邊身。
靜姝捏緊她的刀柄,臉色難看的緊。
趙熙柔和夜寒川居然先前就認識了,而且這女人忒不要臉,大庭廣衆之下居然矯揉造作的勾搭她看上的人!
她在這邊生氣,夜寒川依舊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冷聲道:“你似乎忘了,當初是怎麼狼狽的從我手底下逃出去的。”
“自然記得,歷來沒一個人能逃過你的陷阱,我很榮幸。”趙熙柔那抹笑容始終沒變過,“爲了謝你手下留情,所以我來和親,嫁給你。”
這話說的陰險又曖昧,既暗指夜寒川對敵不盡心,又把‘嫁給你’三個字說的嬌軟,讓人心動。
夜寒川敏銳的感受到了背後有道充滿殺氣的視線,他面上不動,冷冷的對趙熙柔道:“有些夢,最好不要做。”
不等她再開口,夜寒川冰冷的視線移到北越使臣身上,“爾等誰是使臣?”
北越那邊有個人駕馬走出兩步,“是我。”
“既然是送人來和親,就把人管好。”夜寒川看也沒看趙熙柔,“跟我進城。”
北越使臣看看趙熙柔,又看看夜寒川,這倆人一個比一個狠,他就是個小角色,誰也不敢得罪。
他戰戰兢兢的問:“隨行兵士不進城,夜侯爺可能保證我等安全?”
夜寒川淡漠的視線掃過後邊的兵,“本侯讓他們進城,你就確定自己安全?”
他那眼神像在看個死人,使臣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張張嘴,一個音節都沒發出來。
還是趙熙柔勾脣笑了笑,“我弟弟的人膽子小,你可別嚇他。”
說罷回頭,容色冷下來,“還杵着幹什麼?過來!”
大周的軍隊分開,把北越使臣圍在中央,轉頭回城。
夜寒川在調轉馬頭的時候敏銳的朝一個方位看去,一眼就看見了混跡在士兵中的靜姝。
“過來!”他擰緊眉頭,神色不善。
靜姝垂頭喪氣的挪到他身邊,“你怎麼發現我的?”
夜寒川瞪她一眼,叫身邊人讓出一匹馬,把她拎上來坐了,“你跑這來幹什麼?”
“還不是爲了你!”靜姝挺直腰板,“我要不來你被拐走了怎麼辦?”
“跟緊我!”夜寒川往前走了兩步又輕聲囑咐道:“離北越人遠些。”
靜姝點頭,乖順的跟在他身側。
他倆自後邊趕上來,越過趙熙柔華貴的馬車。
“夜寒川,你拒絕我,就是爲了這麼個女人?”趙熙柔嬌軟嫵媚的聲音從裡頭傳出來。
潔白如貝的指尖撩起輕紗簾子,露出一張華豔的臉。
靜姝精準的接收到了她傳遞出的敵意。
“我怎麼了?”夜寒川沒攔住,靜姝已經接下了她的挑釁。
趙熙柔嫵媚懶散的轉過目光去,嘴角溢出一聲輕嗤,“扁扁平平,一點女子趣味也沒有。”
“別理她。”夜寒川策馬擋在兩人之間,拉住靜姝的繮繩,欲把她帶到前邊。
“怎麼?擔心我對她不利?”趙熙柔戲謔道。
靜姝按住夜寒川的手,越過他露出個有攻擊性的笑來。
“你們北越女子生下來就爲了給男人賞玩,自然生的凹凸不平,這我還真比不得。”她溫和的眉目下藏着鋒銳的光,抖出來便可傷人。
趙熙柔的臉色果然變得難看,她眼眸微眯,手指一下一下撥動着腕間珠串。
“素聞大周女子重視名節,今日一見也不過如此,追男人都追到軍營裡了。”
“再如何也比不得你跨越千里,剛見面就上趕着要嫁給人家!”靜姝掃了一眼北越使臣,勾脣道:“不過是北越送來和親平息大周怒火的,你以爲你有挑選和親對象的權利?”
趙熙柔撥弄珠串的手指頓住,脣邊一直掛着的笑慢慢的擴大了一些,“你還真是生了一副好口齒,就是不知道牙掉光了還是不是這樣伶牙俐齒?”
“趙熙柔,別忘了你的身份!”夜寒川不着痕跡的把靜姝擋在身後,冷銳的眉眼溢出些煞氣來,“你如果死在這,想必北越王會很欣喜。”
“我不是沒動手麼?你緊張什麼?”她手腕搭在橫欄上,日光在珠串邊緣鍍了一道冷光。
夜寒川沒理她,拉着靜姝走在前頭。
側影裡,他緊抿着脣,銀甲反射的光打到下頜上,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更冷幾分。
靜姝敏銳的察覺到他藏匿的殺意。
大周皇宮金釘紅漆的大門緩緩開啓,靜姝沒有回頭看,但也能察覺到,那個最危險的女人,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