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嫣然上前接了惠妃娘娘的賞賜,然後讓管事媽媽送了銀子上去。
內侍點了點頭,然後看向身邊的宮人,兩個宮人立即上前向季嫣然行禮。
季嫣然看過去,兩個人都生得眉清目秀,一個年紀大一些,二十三四歲,眉毛不描而黛,一雙瀲灩的眼眸,微微彎起彷彿隨時都在向人笑似的,嘴脣飽滿而豔麗,肌膚勝雪,十分的妖嬈。另一個十五六歲,彎彎的柳葉眉,有着江南女子的婉約,垂着眼睛我見猶憐。
兩個完全不同的類型,各有各的美貌,兩個人站在一起,取長補短足可以讓九成的男子動心。
這樣的人跟着內侍來李家,定然不是準備半日遊,而是要長期去李雍屋子裡駐紮吧?
內侍打斷季嫣然的思量:“這兩個宮人是惠妃娘娘挑選出來的,她們兩個會跟着李三奶奶去福康院,一來跟着李三奶奶學些醫術,二來留在三奶奶身邊也是個幫襯。”
李老太太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皇上喜歡賞賜宮人給官員,雍哥剛剛入仕,竟然就送了人過來。
內侍不動聲色地看向季嫣然過去,這位李三奶奶看起來既規矩又本分似的,只不過站得時間稍微長一些,就忍不住開始擺弄裙襬,然後肩膀也跟着塌下來,一看就是臨時抱佛腳,禮數都是現學的。
現在看到這兩個宮人,立即慌了神,眉眼中都是抗拒。
他在宮中這麼久了,算是識人有術,當年常寧公主在的時候,他就說整個林家都要靠一個女子,這話果然應驗,常寧公主薨逝之後,林家就沒落下去。
至於這位李三奶奶,雖然有可能她是故意藏拙,但是也的確沒有什麼讓人覺得驚豔的地方,身上沒有驕傲的貴氣,也沒有咄咄逼人的神態,眼睛倒是很亮,但是心思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倒是有些尋常婦人彪悍,一雙眼睛不停地去瞄李三爺,眉毛也跟着豎起來,顯然是要讓李三爺開口拒絕。
這李雍在校場上也算一戰成名,總不能將來有個懼內的名聲。
李雍還算沉着,本來不欲說話,卻被季氏幾次慫恿,這才道:“既然是學醫術,是不是能將她們安排到福康院附近去住。”
“這恐怕不妥吧,”內侍道,“惠妃娘娘要她們跟在李三奶奶身邊侍奉,李三奶奶在哪裡,她們自然就要去哪裡。”
這樣的賞賜沒有轉圜的餘地,既然她們能來這裡,就說明皇上也知曉,李家更要聽從皇上的意思。
惠妃娘娘這是四兩撥千斤,就給李家找了個麻煩。不但可以隨時監視她,還能看着李家,李雍若是識相就應該將她們早日收在房中,這樣一來緩和了與江家的關係,也能讓皇上安心。
剛剛做官就有這樣的賞賜,當真是豔福不淺。
不管李雍喜不喜歡,這是肯定推不掉了,就算李雍以不納妾爲藉口義正言辭的拒絕,也擋不住這兩個姑娘上門,因爲惠妃娘娘說的再清楚不過,這兩個人是要跟着她學醫術的。
想一想她們兩個日後大部分時間都會想方設法打李雍的主意,不會來煩她,她這心裡好像鬆快了些。
眼下她卻要做出些表示,季嫣然幽怨地看了李雍一眼,突然踉蹌了一步,容媽媽了立即上前攙扶。
李老太太也驚呼:“這是怎麼了?”
季嫣然道:“突然有些頭暈。”
李老太太皺起眉頭:“快扶着三奶奶去歇着,這可怎麼好。”
季嫣然正要去握秋嵐的手,一條手臂卻見縫插針般地伸過來,自然而然地落在她腰間,季嫣然擡起頭看到了李雍關切的神情。
這人真不要臉,當着這麼多人的面連士大夫的風骨都丟了。
想到這裡她故意閃躲,臉上雖然笑着,卻用力去推李雍:“妾身去歇一會兒就好了。”說完向內侍行禮。
這一推一搡做的行雲流水,活生生就是個吃了醋的悍婦。
李雍卻始終不肯放,看向內侍:“請中官先堂屋裡喝茶,我先將拙荊送去歇着。”
內侍也不介意這些,目光一閃笑道:“咱家也該回去向皇上和惠妃娘娘覆命了。”
李文昭立即送了出去,兩個宮人束手站在一旁,一副泰然處之的模樣,季嫣然回到屋子裡,她們就站在廊下候着。
季嫣然坐在榻上看着李雍:“看來皇上很器重三爺,這是在恩威並施,想要用三爺又怕三爺跟四叔是一條心。”
李雍道:“我自然不可能背離四叔。”
季嫣然點點頭,在李雍心中李約應該是他很敬重的人,即便是她……也會心向四叔,帝王是最冷漠無情的。
只要看看林家的下場就會知曉。
江家也是看到了這一點,只要他們與李約來往密切,很快就會報到皇上跟前。
思量間,李雍就正襟坐在了她身邊。
“遠着些。”季嫣然伸出手指了指旁邊的椅子,這個人表面正氣凜然,不知道突然就會有什麼舉動,她得防着些。
李雍正色看向窗外:“不能給人可乘之機。”
“我看未必,”季嫣然笑道,“三爺收了她們在屋子裡,想方設法讓她們與李家一條心,這些事也就迎刃而解。”
李雍微微蹙起眉頭:“這樣也行。”
“自然了,”季嫣然忍不住想要嬉笑他一陣,“女子都心軟的很,尤其是對夫郎。”
“有些人心硬如鐵,”李雍看着季嫣然挑了挑眉,“與我同牀共枕那麼久,依舊天天想着要和離,現在更是要將我推出去,你說我能不能上這個當?”
這不是在說她嗎?
“三爺這麼一說,我倒真真做得不對。”季嫣然嘆口氣。
李雍道:“知道錯就好。”
“三爺站遠點,”季嫣然擼起了袖子,“我要改過自新了。”
兩個宮人正要屏氣凝神地聽聽屋子裡的動靜,忽然傳出女子的尖叫,緊接着就是碎瓷的聲響:“你跟我說永遠不會納妾,現在就說。”
“你發誓,不……給我寫文書,嗚嗚嗚,別忘了是誰將你從大牢裡救出來的。”
院子裡的鳥兒都被驚的飛起來。
兩個宮人面面相覷,臉上不約而同露出幾分難色,看來這位三奶奶真的是爲潑婦,她們日後在這裡行走,恐怕不會容易。
……
李約看着忙亂的李家下人。
下人低聲議論:“三奶奶當時就撂了臉子,三爺立即追過去哄,沒想到三爺那樣的脾氣,到了三奶奶手裡就變成了麪糰,任由三奶奶揉捏。”
杜虞向李約臉上看去,之間李約神情平靜,如同月光下的湖面,不起半點的波瀾,那雙墨黑的眼睛讓人看不出任何情緒。
李約道:“那兩個人恐怕不是惠妃送來的,讓人去查查也好早有些準備。”
杜虞應了一聲,準備轉身出去,卻有忍不住開口道:“主子,我覺得冉大小姐說的也有道理,您何必……這樣護着他們,跟在他們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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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晚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