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看看李雍的傷怎麼樣,”李旦提起了手中的補品,“讓小廚房給他進補進補。”
人前要做笑面虎,人後才能使刀子。
李旦出了門,李二太太這才梳洗乾淨去給李老太太請安,剛走到院子裡,就看到兩個丫鬟偷偷摸摸地向一旁躲去。
“出來。”李二太太動怒喊了一聲,自從季氏向內宅裡伸進一隻手,到處都不消停。
小丫鬟這才哆哆嗦嗦地過來賠罪。
李二太太看了一眼,小籃子裡面裝着一些香燭和紙錢,心裡不禁一顫:“你們在做什麼?”
“是三奶奶,”小丫鬟經不住嚇立即就說出來,“讓我們到院子裡燒……燒了這些祭拜祭拜,晚上就……不會有鬼影了。”
李二太太的心像是被一根線狠狠扯了一下。
這紙錢是燒給丞哥的嗎?
李二太太本就沒有睡好覺,聽得這話就更加心神不寧,剛剛踏進李老太太屋裡,就聽季嫣然在說話,她刻意放慢了腳步。
“父親罰我抄經,我哪裡敢怠慢,給祖母請了安就要回去。”
“不能等到晚上再抄,我害怕……那影子晚上到處飄蕩,我們經常聽到怪聲,那些年長的嬤嬤都說是鬼在訴怨呢,聽到了對身子不好,這兩天您最好也早些歇下。”
“這串佛珠給您,這是釋空法師戴着的,可靈呢,我有三爺保護,您這裡又沒有別人……”
季氏越說越不像話了。
李二太太又向前走了兩步,李老太太身邊的嬤嬤立即咳嗽了一聲。
祖孫兩個一起向李二太太看來。
李二太太不動聲色:“嫣然,你真的看到了鬼影子?”
季嫣然見到李二太太,立即揮手否認,“沒有,我……看花眼了,那定然是大雁之類的東西,是不是祖母?”
季嫣然眨了眨眼睛,李老太太立即道:“是,哪裡有什麼神神鬼鬼的,都是自個兒嚇唬自個兒。”
顯然兩個人是不想跟她說實情,越是這樣遮掩就越可疑。
李二太太的目光就落在李老太太手腕上:“娘手上的佛珠真好看。”
“那是供奉來的,只能自己戴,”季氏忙捂了上去,“我和祖母一人一串,趕明兒再給二嬸求一串。”
李老太太笑着道:“你二嬸不缺這個。”
李二太太不禁氣急,老太太也幫着季氏說起話來,全家人就準備瞞着她一個不成。
“我還要去抄經文,”季嫣然站起身來,“二嬸陪着祖母說話吧!”
季氏火燒屁股般地跑了。
“娘,”李二太太眼淚掉下來,“媳婦都聽到了。”
李老太太讓下人都退下去才道:“那些話不能信,你也不要聽,這些年身子剛好些了……可不能再出事。”
“你們說的是丞哥對不對?丞哥回來了……”
“胡說,”李老太太道,“丞哥去了那麼多年,早就投胎再世爲人了,只有怨氣重的纔會在世間遊蕩,丞哥和那些孩子雖然不能入祖墳,下葬時我也請人超度了,每年都有香火供奉,就算有怨氣也早就散了,不是丞哥。”
丞哥的屍身是最後才找到的,其他屍身找到的時候,還能辨認出眉眼,只有她的丞哥身上的衣服沒了,爛的不成樣子,她沒敢去看,老爺再三辨認才說是丞哥沒錯。
興許就因爲死的太慘,丞哥心中真的有怨氣。
可爲什麼丞哥不給她託夢說清楚呢?
“萬一真的是呢,”李二太太臉色悽然,“難道就不管了嗎?”
“怎麼能不管,”李老太太半晌才嘆了口氣,“我從前聽說過,若是自家的孩子不肯走,只能將他遷入祖墳,這樣一來他就不再是孤魂野鬼,怨氣也會漸漸散去。”
這是李二太太夢寐以求的事:“可是祖上有規矩這樣做會壞了風水……”
“規矩是規矩,”李老太太道,“這件事你先放在肚子裡,不要跟任何人說,看看情形我們再做決定。”
李二太太眼睛一熱,立即點頭。
……
天黑之後季嫣然在外面忙乎了一陣,就卷着股煙火味兒進來了。
李家院子裡到處燒紙錢,弄得上上下下人心惶惶,所有人都說看到了鬼影。
所以不等天黑下人就不敢在院子裡走動。
“你怎麼覺得丞哥的屍身有問題。”
李雍忽然說話,將季嫣然嚇得一哆嗦:“三爺,你沒聽說過人嚇人嚇死人嗎?”說着快走幾步到了桌子旁。
桌上點着兩盞燈,昏黃的燈光讓她心中踏實了許多,揪在一起的心才慢慢鬆開。
李雍望着季嫣然,這些主意明明都是她想出來的,她卻被自己嚇着了。
“疑心生暗鬼,”季嫣然道,“這兩天鬧出丞哥的事,家裡上下都在傳當時下葬時的情形,雖然有些事是故意誇大其詞,但很多都是真切的,大家都覺得丞哥回來了,心裡有鬼的人心裡一慌,說不得就會有動作。”
“丞哥的屍身都已經殘破不全了,我就奇怪二叔怎麼一口咬定那就是丞哥呢。第一,按當時的季節和水溫來說,屍身不該爛成那個模樣。第二,族裡的人找了那麼久都無果,倒是二叔一回來就找到了。”
李雍道:“我也覺得可疑,這些年不止一次遣人去查過,卻沒有查到丞哥的線索,如果丞哥尚在人世定會留下蛛絲馬跡。”
季嫣然嘆了口氣:“猜測都是沒用的,不如就等待結果,如果二叔有問題,定然很快就會露出馬腳。”
說完話季嫣然起身去了側室裡,反正也沒有人時時刻刻地盯着,他們就該分開睡,這樣也自在許多。
李雍吩咐唐千:“李文慶雖然小心,一時找不到他賣藩貨的證據,李旦卻不一定,他經常在而外面喝花酒,出手又闊綽,收入從何而來?這個人一向好逸惡勞,守着江家這座金山,絕不會不動任何歪腦筋。”只要找到證據,不但能抓出二叔這個家賊,還能重創江家。
唐千道:“我定會跟緊四爺。”
唐千退下去,李雍剛剛脫下外袍,正準備歇着,一個人拉開門然後擠了進來。
是季氏。
“我睡不着,我還是在榻上睡吧!”
也不等他說話,季氏就轉身關上門,幾步走到了軟榻旁,然後毫不客氣地躺在了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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