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裡,沈初夏站在自己的位置卻沒有坐下的意思。
沈雷皺眉卻沒說什麼。
兩人之間似乎迴旋着某種氣流,誰都不想去碰觸,生怕碰觸一下就會爆炸似的。
“爸,我懷孕了。”半晌,沈初夏握住了椅子扶手,淡淡的聲音打破了這種沉默。
嘭的一聲,杜敏清晰的聽到了碎裂聲,她心頭顫動了一下擡頭看過去,只見沈雷豁然起身臉色鐵青指着沈初夏連續說道,“你……你這個孩子竟然做出這樣丟人現眼的事情,你不是我沈雷的女兒,你……”
他顫抖着往後倒退了一步,哐啷一聲坐在了椅子上,氣的肌肉顫動的臉一下又一下的縮着,再也說不出話來。
沈初夏的眼中閃過了一抹擔憂,繼而恢復了冷漠,“我喜歡他,這一點兒你是知道的,所以我要和他在一起,如果你覺得我丟人的話,我從今天開始就從這個家裡搬出去。”昨晚她一夜未睡,思考了很多。
既然自己在家裡會影響到老爸的聲譽,不如搬出去住,等到事情結束了,她和穆庭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有了自己的孩子,那麼他就會慢慢接受的。
“你想離開這個家,你的翅膀硬了想要飛了是嗎?你不需要我了就要離開,好,你走,你現在就走,從今天開始不要踏進這個家門半步,我只當沒有你這個女兒,今後你是死是活都不要和我聯繫。”沈雷看着眼前的女兒,簡直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往日那個聽話懂事的孩子哪兒去了,那個顧全大局的寶貝女兒怎麼變成了這樣?
“好,我走了。”沈初夏過來,站在他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之後義無反顧的轉身向着樓上走去。
奔向幸福的道路永遠都是坎坷的曲折的,她背棄了父親只爲了奔向那個能夠給她幸福的男人,至於那個男人是否能夠肩負起她的責任,她不清楚,可如果不這麼做她永遠沒有機會。
“爸爸,對不起!放心,等到我幸福的那一刻,我會回來看你的,等到你年老之時,我一定會好好的孝敬你。”她在心裡默默的說着,一步一步踏上臺階,開始平靜的整理自己的行李。
餐廳裡,沈雷眼看着女兒逐漸消失在視線裡,身體頹然靠在了椅背上,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他一動不動的坐着,目光中逐漸浮現處淒涼和滄桑。
他養育了這麼多年的女兒竟然這麼冰冷的離開了他,沒有留戀也沒有任何不捨,甚至不想回頭看一眼。
一旁的杜敏見狀心頭暗喜,表面上卻嘆了口氣過來抱住了他,低聲勸說道,“如今我才明白,孩子長大了就由不得父母了,老沈,放心,我和柔兒始終都會在你身邊陪伴着你,讓她出去住一段時間也好,碰壁之後纔會感覺到家裡的溫暖,也讓她增長一些社會經驗,只是你身體本身不好,尤其是這段時間高血壓有反覆,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的身體,我想如果夏夏知道你的情況不會這麼氣你的。”
如今的沈雷需要溫暖,而這些正是她能給的。
“杜敏,好了,我沒事,你吃飯吧,我沒胃口先去上班了。”沈雷推開了她,起身一步一步向着書房走去。
看着他瞬間蒼老的背影,沈之柔心有不忍輕聲說道,“媽,你說爸爸會不會有事?如果爸爸有事了我們這個家算是完了。”
她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對象,如果沈雷有問題了,她的地位也一落千丈,恐怕就沒有什麼資本了。
“你這孩子烏鴉嘴啊,說什麼不吉利的話呢?”杜敏不高興的看向女兒,怎麼能說出這樣不負責任的話。
“是我的錯,我不該說的。”沈之柔趕緊捂住了嘴,呸呸呸的吐了幾下這才低頭開始吃飯。
樓上,沈初夏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就拉着提箱走下來,站在玄關處剛要出門就被杜敏叫住了。
“夏夏,你確定自己真的要搬出去嗎?”她手裡端着一杯茶,臉上閃爍着疑惑。
“我的行爲像是在說謊嗎?”沈初夏轉身看向她,眼底是淡漠和冰冷。
“我的意思是你要考慮好了,如果你真的搬出去的話以後不管在外面過得好不好都要堅持住,否則灰溜溜的搬回來名聲可就不太好聽了,你是倔強的人,有自尊的人,到那時候我擔心你會忍受不了屈辱,連累着我們也受到牽連。”杜敏笑了,站在她面前故意說道。
她就是要激一下沈初夏,斷了所有的退路。
“呵呵,杜阿姨,我想你理解錯我的意思了,我此次出門只是想要一個人靜一靜而已,至於什麼時候搬回來是我的自由,我不會說我永遠都不會踏入家門的毒誓,剛纔和爸爸的矛盾也只是矛盾,我們父女之間的關係不是因爲一次矛盾就能夠惡化的,你放心,我會處理好一切的,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沈初夏很清楚杜敏的意思,輕描淡寫的說完拉着行李箱就走。
杜敏站在那兒,恨得牙齒咬的咯咯直響,冷哼了一聲轉身向着臥室走去。
既然離開了要回來就不會有那麼容易,從今天開始她就把屬於沈初夏的臥室給慢慢的收拾掉,這個家裡不會再有她的位置。
城市郊外,田園風光此時也顯得格外肅殺,道旁的白楊樹揮舞着光禿禿的枝丫指向天空,每一根枝幹似乎都訴說着屬於冬天的沉悶和寂寞。
田野裡麥苗綠油油的,在冷風的吹拂下浮動着小小的波浪,一路綿延着伸展向遠方。
老頭子住所內,此時和冬天相得益彰的是肅穆的氣氛,幾個黑衣保鏢分散站立在每個險要位置,警惕的注視着周圍的變化,生怕有絲毫的疏忽。
客廳裡,老頭子靠在沙發上,手中把玩着一串金剛,被磨礪得光潔剔透的金剛閃爍着幽幽的光澤,更透着一股淡淡的香氣。
一名長髮披肩的女子靠在他的身邊,手指一下一下按壓着腿部,每一下都會牽扯得他臉上的肌肉抽動一下。
“老闆,您要的資料找到了,這個是這兩天蘇暖的活動行蹤,請您過目。”得力住手林越走進來,偷偷的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尤物,把手中的一疊照片捧了過去。
老頭子緩緩睜開眼睛,盯着他手中的照片看了半晌這才放下手中的金剛,緩緩拿起過來一張一張看過去。
“從照片上看,她每天都會到顏家去,然後就是雲端集團和家裡,每次都會和司機在一起或者是和宗政聿,由此可見她的警惕性蠻高的,只是也不是沒有機會。”林越簡單介紹着,早就有了自己的計劃。
“嗯。”老頭子淡淡應了一聲,目光落在照片的那個女人身上,這個就是蘇暖,牽扯到宗政聿和穆庭的女人。
簡單的裝束,懷孕之後笨重的提醒,以及未曾施加任何脂粉的臉清秀得沒有任何特別之處,到底是哪點兒吸引了他最得力的助手?
“老闆,您說動手嗎?她好像要準備行李出遠門,如果離開了我們就沒有機會了。”林越察言觀色,知道老頭子對這個女人不感興趣,也就沒有了後顧之憂。
“出遠門?”老頭子皺眉眼底閃過了某種明瞭,“那就儘快動手,在這兒多呆一天就多一分風險,趕快把事情做完做利索。”
林越一聽心頭喜悅趕緊答應着,“是,我馬上去安排,只不過老闆我有幾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有些話必須說在前面,到時候纔有好戲看。
“說。”老頭子把照片丟在茶几上,命令道。
“穆庭對蘇暖的感情老闆您是知道的,如果我開始行動被穆庭知道了,一定回干涉的,到時候我們該怎麼做?是要繼續抓走蘇暖還是順着穆庭的意思?”
他試探着問道,眼睛眨着看向老頭子,至於答案他不用猜想也知道,可他就是要說一說,這樣才能夠激發出老頭子心頭的不滿。
這麼久以來他一直做老頭子的助手,在外人眼中雖然風光,可是在穆庭眼裡始終都低着一個階級,穆庭也是老頭子最信任的人,而且出外行動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而他呢,要始終都被老頭子控制着。
他想要取代穆庭的位置,所以就要向着如何把穆庭除掉,而這次是個不錯的機會。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任何影響到行動結果的行爲都不能縱容。”老頭子眼底閃過了一抹殺機,冷冷說完閉上眼睛再也不說話了。
“是。”得到許可的林越趕緊回答着,拿起桌上的照片退了出去,到了門外就開始打電話安排一切。
所有都在計劃之內,用這次綁架蘇暖的機會把穆庭拉下水,結果一定不會錯。
秦悅會所,穆庭靠在椅子上,大拇指和食指之間輕輕摩挲着心形項鍊墜,每一個紋路對於他來說都再熟悉不過了。
這個項鍊自從到手之後就一直戴着,不知不覺已經有段日子了,這樣戴着好似和她有着肌膚之親似的。
嗡!
桌上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嗡鳴的聲音打破了他的沉思,他目光一動看了過去,陌生來電。
他小心翼翼的重新戴好項鍊這纔拿起一直嗡鳴不停的手機按下了接聽鍵,聽筒裡響過接通聲音之後就傳來了一個女人嘶啞的聲音,“穆老闆是嗎?今天的天氣格外好,尤其是匯文路的陽光真的很暖和呢?您今天中午一定要抽時間過來看一下,這樣纔好呢。”
啪,聲音落通話也被掛斷了。
什麼意思?
穆庭皺眉看着一驚恢復了原樣的手機屏幕,腦海中翻卷過各種可能。
不可能是打錯了,能夠準確叫出他的名字看來此時是熟悉他的,那麼到底是誰呢?讓她道文匯路幹什麼,看陽光?傻子纔會這麼覺得呢。
切,一定是騷擾電話,算了不計較那麼多了。想到這兒他恢復了平靜,拿起一旁的文件低頭看着,聽說雲端集團已經找到了合夥的銀行,到底是哪家銀行,他得過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