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諾在雲守基地裡住了已經有三天了, 三天裡他並沒有主動去找三千鴉或者雲雀,也沒有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中,彷彿基地裡根本就沒有這麼一號人物。
除了偶爾能看見草壁和他帶來的羅馬裡奧在一起聊天甚至喝酒外, 迪諾存在的痕跡似乎被完全的抹滅。
誰也不知道他這次來究竟是來做什麼的, 包括三千鴉。
迪諾沒有主動找她, 她也沒有時間以及精力去找迪諾, 那天被雲雀看見他們兩個在他的和室裡喝茶, 而且相談甚歡之後,某人的醋罈子就打翻了一地。
也多虧了三千鴉,迪諾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的學生居然還有這麼一面, 而且這不僅僅是醋罈子的問題了,簡直就是醋缸。
那天他看見雲雀來了之後, 就讓草壁帶他去客房, 後來才知道, 三千鴉到第二天晚上才勉強能睜開眼睛——不僅是某人醋味太濃了,更因爲她之前那晚上其實就沒有睡好的緣故。
迪諾之所以會知道這個, 其實這是羅馬裡奧從草壁那裡打聽來的小道消息。
而另一邊,雲雀也一反常態地沒有主動去咬殺迪諾,或許是因爲距離三千鴉離開的時間越來越近了,他沒有那個閒暇時間去找迪諾——反正之後咬殺他的機會多得是,也不在乎這麼幾天。
所以, 他將原本用來咬殺迪諾的時間全部投入在了三千鴉的身上, 讓三千鴉默默地肯定自己的猜測無誤。
雲雀他, 大概是真的想讓她下不了牀, 好把她困在雲守基地吧!
雖然在心底裡這麼吐槽雲雀和他的行爲, 但是作爲當事人的三千鴉,她看上去和平時並沒有什麼多大的差別, 與雲雀明顯地可以察覺的煩躁相比,她似乎沒有任何變化。
畢竟她除了上廁所和洗澡外,據說已經好幾天沒有下牀了。
只是這平靜的表象很快就被打破,而且破得粉碎,一點兒都看不出原本僞裝。
原因很簡單,當時三千鴉躺在牀上喘着氣,過度的運動已經讓她有些體力不支,眼皮也越來越沉,她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覺,然後第二天早些起來收拾行囊,然後就可以離開這個生活了半年的基地。
雖然很不捨,但是就如之前她和雲雀定下約定之前說的那樣,她也有她必須要完成的事情,所以即使心底裡一直冒出了不捨的感情,但是這最後幾天來,她仍是死死地抑制住了。
只是原本躺在她邊上的雲雀突然起身,在三千鴉困惑的視線下,拾起了被隨意地扔在地上的西裝,當他從西裝口袋裡拿出那個熟悉的盒子的時候,三千鴉驀地睜大了雙眼。
即使不用雲雀聲明什麼,她也知道里面放着的是什麼東西。
——那枚被她不動聲色地塞還給了雲雀的戒指,現在雲雀又將它拿了出來。而且這一次不再像上一次那樣,這一次他是當着她的面將盒子打開,然後遞到了她的眼前。
“雲雀,你……”三千鴉蹙着眉看着面前的鑽戒,雲雀已經重新回到了牀上,躺在了她的身邊。
說實話,三千鴉現在真的很困,她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覺,而不是繼續和雲雀回到這個短時間內不可能有答案的問題上來。
“哼,事到如今還要繼續裝傻嗎。”雲雀瞥着她,對於三千鴉的表現非常的不滿。
跳馬不是說女人這種時候只會又哭又笑地撲上來吻他麼,怎麼到了三千鴉這裡一切都變味了,別說撲上來吻他,她現在的表情根本就是一副想要逃避的樣子。
三千鴉移開了視線,既沒有看雲雀,也沒有看他手上的鑽戒,聲音也隨之沉下,“我認爲雲雀你應該沒有忘記,明天我就要走了。”
“我當然沒有忘記,”雲雀的回答的語氣裡帶着幾分顯而易見的不悅,“所以我現在要把這個給你。”
聽到了他的話,三千鴉像是想到了些什麼,轉而用古怪地視線看了他一眼,“你該不會是怕我這三年裡和別的男人跑了,所以想要用戒指把我綁住吧?”
她問得似真非真似假非假,語氣像是在和雲雀開玩笑,但是其中探究的意味卻極濃。
“這是爲了證明你是我的所有物。”
然後不等三千鴉反抗,就不由分說地拿起了戒指,然後抓住了三千鴉的左手,在她皺着眉頭的情況下,把戒指戴在了她的中指上。
“三年之後,我會用一枚戒指取代它的。”
三千鴉看了看手上的戒指,又看了看雲雀,最後嘆了一聲氣,露出了一個甜蜜卻帶着一些無可奈何的笑容。
“雲雀,有時候你真是一個讓人哭笑不得的男人。”
>>>
或許是因爲心裡有一樁心事的緣故,即使三千鴉再困再累,但是她那一晚上還是沒有睡好,到了早晨六點五十分左後的時候,她小心翼翼地在不驚動雲雀的情況下爬下了牀。
迅速地將昨天晚上已經準備好的衣服穿上,然後去衛生間解決完洗漱之後,她小心翼翼地溜出了雲雀的臥室,來到了雲雀對面的那間屋子——上次因爲希爾梵娜的到訪,她在裡面住過幾天。
而且……上次淺井綠交給她的那些東西她都存放在那間屋子裡面,就如第一次離開時的那樣,她將所有的東西都藏了起來,不讓雲雀發現。
從揹包的口袋裡摸出了她的手機——自從上次和白蘭通氣之後,她的這部手機就一直關機到現在,距離白蘭離開了多久,她這部手機就關機了多久。
不過,幸好還有電。
一開機,就看見短信留言未接電話鋪天蓋地的顯示了出來,不過其中最多的還是要數淺井藍的短信和白蘭的留言。
三千鴉皺了皺眉,看見最新一條短信是昨天晚上淺井藍髮來的,內容只有短短的一句話:
『某人這個月月初就開始有些興奮了,明天你一定要小心。』
看見淺井藍的這條短信,三千鴉的手一抖,險些就要把手機摔到地上去了,她默默地刪除了這條短信,轉而去聽白蘭的留言,巧合的是,日期和淺井藍的一樣,也是昨天晚上的留言。
『喲~小烏鴉,好久不見了呢~最近還好嗎?明天我就會來接你哦~啊,對了對了,我想跳馬已經把那個東西送到你手上了吧,明天就是最後一天了呢~我想小烏鴉你一定會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的吧?嗯嗯,那麼就這樣了吧~等着我喲,小烏鴉~』
留言到這裡就戛然而止,莫名其妙的結束語讓三千鴉不禁一陣毛骨悚然。
她原本以爲白蘭已經放棄了讓她刺殺雲雀的計劃,畢竟這一開始就是讓她主動送上門好讓白蘭名正言順地看戲的幌子。
誰知道,今天都已經是最後一天了,白蘭居然還沒有放棄要繼續看戲的計劃。難道他一天不策劃點事情就閒得慌嗎?他有這種美國時間,還不如去考慮和彭格列結盟和基里奧涅羅合併的事宜呢。
半年前她來這裡之前就說着要和基里奧涅羅合併了,現在都過了整整半年的時間了,居然還沒有一點風聲,難道這個計劃被太監了嗎?
“喲,你已經起來了啊,小鴉。”門口突然響起的聲音讓沉浸在對白蘭的鬱悶與不滿之中的三千鴉驟然回神,“我還以爲你會更晚些起來呢。”
“我睡不着,”三千鴉回以苦笑,對於迪諾她沒有什麼好隱瞞的,畢竟這是事實,“對了,你怎麼知道我已經起來了?”
她的動靜應該沒有大到讓住在隔壁的迪諾也能聽見的地步吧?
“我也睡不着,出來走走的時候就看見你房間門開着,所以就進來看看了,”迪諾笑得一臉的爽朗,一點兒都不像是在說謊的樣子,“沒想到就看見你在這裡發呆了。”
“不是發呆,只是在整理東西罷了,”三千鴉看着衣櫥角落那一小件的行李苦笑了一下,這個上次她離開的時候帶的行李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不過好像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整理呢。”
她來的時候就是兩手空空,只帶着匣兵器和指環,這些東西還都是淺井綠帶來的。
迪諾的視線隨着她看着的地方看去,“好像是這樣呢……對了,今天會有人來接你嗎?”
“白蘭說他……”
還沒有等三千鴉說完,門口已經響起了警報,這還是三千鴉住進這裡半年來聽到的第一次警報聲,之前雖然有諸如六道骸以及眼前的迪諾等人來“做客”,但是他們不是基地裡的人主動放行,就是用幻術對付那扇隱形門,總的來說雖然人多也很熱鬧,但還是沒有特別轟轟烈烈的闖過雲守基地一回。
今天算是破例了。
聽着走廊上急促的腳步聲,隱隱約約還能聽見有人在那裡喊“有人闖進基地了!”“是個白頭髮的男人!”之類的話。
三千鴉看着迪諾又一次無奈地苦笑,“他來得還真是快啊。”
剛提到他他就到了。
這麼說着,三千鴉已經提起了擱在一旁的行李,“那麼,爲了避免他在弄出些什麼事之前,我還是早點跟着他走吧。”說完,她就要踏出了和室。
“先等等,小鴉。”迪諾一把抓住了三千鴉的手臂,剛想說什麼的時候,視線正好瞥見了她左手中指上多出來的飾物,“誒,恭彌終於出手了?”
三千鴉挑了挑眉,“你想說的只有這些?”
“啊,不不不,”迪諾拍了拍腦袋,表情變得有些嚴肅,“我想問的是,你不會真的要去執行他交給你的刺殺恭彌的任務吧?”
“我……”
“是啊,小烏鴉~”她還沒有說完,就被另一個棉花糖一樣甜膩的聲音打斷,“你剛纔應該聽見我昨天晚上的那個留言了吧,今天可是最後一天了呢,這是你剩下的最後一次機會了~”
三千鴉看着白蘭,“白蘭,今天你應該只是來接我回去的吧?”她想要儘快地引走白蘭,不要將動靜越弄越大。
已經有好幾個穿着西裝的男人發現了白蘭正向這裡走來,不過看人數已經遠處的喧鬧聲,似乎還有人在外面引開其他人的注意力,好讓白蘭順利進來。
“誒,不過我聽說彭格列的雲守似乎沒有放人的意思呢~”他的視線越過三千鴉和迪諾向他們身後看去,“應該不會真的是這樣吧,雲雀君?”
三千鴉驚訝地看着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雲雀,他穿着西裝革履,而非平時在基地內穿着和服。
“哼,只要將你咬殺就可以了吧?”雲雀冷冷地開口,他可沒有忘記那天他對三千鴉說的話,這個男人打從第一次出現開始,就讓他非常的不悅。
不過白蘭沒有理會雲雀,而是看着一旁的三千鴉,“吶,小烏鴉,你現在應該怎麼做呢,雲守先生似乎不想履行自己的承諾哦~”
三千鴉狠狠地瞪了眼白蘭,對於這個傢伙一直喜歡火上澆油這一點,她雖然早就應該已經麻木到習慣了,但是現在還是讓她有些火大。
“我並沒有說不讓她走。”雲雀冷淡地開口,但是他卻立刻又補上了接下來的話,“但是我沒有要讓你離開,擅自闖入我的領地,我要在這裡將你咬殺。”
“唉呀,這下有些麻煩了呢~”白蘭裝出一副苦惱的樣子,然後看着三千鴉,“這下你該怎麼辦呢,小烏鴉,別忘記我對你說過的話哦。”他又問了一次之前的問題,最後又像是在強調什麼。
三千鴉看着似乎是想要動真格的雲雀,她本人並不希望雲雀和白蘭產生什麼矛盾,尤其是還是在這種節骨眼兒上,於是她看向了迪諾,不過對方也是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於是她只能將注意力放回到了雲雀身上,“你真的不願意放他走嗎?”
雲雀看着三千鴉,沒有說話,但是他的眼神和表情都已經告訴了三千鴉他的答案。
“是嗎……我知道了。”三千鴉點點頭,她從外衣的口袋裡拿出了迪諾之前交給她的槍,對準了雲雀的心臟的位置,“根據我和白蘭之間的約定,從今天凌晨開始我就是他的部下,我必須遵從他的一切命令,所以……我再問最後一次,你真的不願意嗎?”
“不可能。”雲雀終於開口,但是說出來的話卻讓三千鴉有些無奈地閉上了雙眼。
“那麼,”她重新睜開眼睛看着雲雀,眼神有些閃爍,“那麼,對不起了,雲雀君。”
然後她在白蘭帶着幾分玩味以及迪諾驚訝的目光下,對着面無表情的雲雀扣下了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