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之後, 平衡被打破了。
只是沒有萬丈深淵也沒有萬劫不復,只是三千鴉不再踏出房門一步,雲雀也沒有來過她的房間, 草壁也沒有帶來什麼雲雀的口信。
用淺井綠的話來說, 她是被打入冷宮了。
對此三千鴉只是一笑了之, 然後把玩着向草壁要來的象棋的棋子, 掛着淺井綠所陌生的笑容看着棋盤。
“小烏鴉, 我突然覺得……你現在的這個樣子變得和渣花那傢伙好像。”這是在她第三次重新擺棋局的時候,淺井綠望着她的笑容說的話。
“這對於我來說可不是什麼讚美喲,”三千鴉對於說這句話的淺井綠眨了眨眼睛, 只是臉上的笑容依舊沒有任何的改變,依舊是那彷彿看透一切的玩味的笑容。
淺井綠嘴角抽了抽, 輕聲嘀咕, “這可不是什麼讚美, 別說是你,我也不覺得渣花那傢伙有什麼好的。”
“你別這麼說, 白蘭他還是有些可取之處的,”談話間,三千鴉又移動着白色「主教」的位置,“如果他的心思不夠縝密的話,又怎麼會……”
說到了一半, 她突然沒有了聲音, 但是淺井綠卻非常清楚她想說的是什麼, 只是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 “你這麼說是不錯, 但是也得看他的這些陰謀陽謀用在誰身上啊不是麼,不過……”
淺井綠看着三千鴉, “小烏鴉你現在在這裡受了那麻雀的鳥氣,渣花那傢伙不幫你絕對是不可能的。”
“綠,”三千鴉擺棋子的手一頓,似笑非笑地看着淺井綠,“那晚說雲雀纔是受了窩囊氣的那個人是你吧。”現在怎麼又變成她是受氣的那個人了?
淺井綠隨意地擺了擺手,對於話裡的漏洞毫不在意,“看看現在的你,哪裡不是受了氣的樣子?”
“是嗎?我倒是不這麼認爲,”三千鴉像是想到了什麼,輕輕地笑出了聲來,“我倒是覺得……那晚的你說的沒錯,他纔是受了窩囊氣的那個人。”
看着這樣的三千鴉,淺井綠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喂,我說小烏鴉,那晚你該不會是故意說那些話,就是爲了要把小麻雀氣走的吧?”
黑色的「皇后」吞掉了白色的「騎士」,三千鴉衝淺井綠無辜地眨了眨眼睛,“怎麼會,綠你這麼說可真是傷透了我的心呢~”
她的這句話讓淺井綠立刻向後退了三米,和她拉開了一大段的距離,“你你你……小烏鴉你該不會是被渣花那傢伙附體了吧!別、別別說沒有!這、這這銷魂的波浪線和、和……和那渣花的都一模一樣!”
“綠,你太激動了,”三千鴉笑着看了她一眼,“我只是突然覺得偶爾學學白蘭的語氣也蠻不錯的,反正馬上就要……”
黑色的「主教」斜移了三格,“checkmate了嘛……”
某人那邊,應該已經開始行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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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雀面無表情地看着山本和他身後的那個陌生的男人,“山本武,你來這裡有什麼事。”
山本看着臉色不太好的雲雀笑着抓了抓頭髮,“啊哈哈……的確是有件事情需要你幫忙,嘛……不過不是我,而是他。”
說着,他側過身,讓身後的男人走到他的身邊。這是一個留着綠色長髮的男人,穿着黑色的風衣,甚至還塗着綠色的眼影,看起來令人有些莫名的不舒服。
雲雀只覺得似乎在什麼地方看見過這個男人,但是卻想不起來究竟是在哪裡。
“貴安,雲雀先生,”男人向雲雀行了個見面禮,態度恭敬卻不卑微,“我是桔梗,今天前來是要請雲雀先生幫一個忙。”
“什麼事。”雲雀皺了皺眉,面對着這個叫桔梗的男人,他總有一種微妙的感覺,就好像是……潛意識裡想要拿起柺子將這個男人咬殺一樣。
桔梗見對於雲雀不友善態度也沒有感到奇怪,或許是因爲雲雀的“威名”早在黑手黨裡流傳了很久了,“事實上,這件事和留在您這裡的三千鴉,三千小姐有一些關係。”
看見雲雀眉皺得比剛纔還要厲害,桔梗將這個看在眼裡,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地繼續說了下去,“事實上,三千小姐是我們家族裡那位大人的家庭醫生,最近那位大人身體抱恙,所以得知三千小姐在雲雀先生您這裡的時候,那位大人派在下請三千小姐前去爲他診治。”
“所以呢,”雲雀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那個人閉門不出已經好幾天了,沒有人在這種時候攔下他的手對他說冷茶傷胃,然後適時地爲他換一杯茶,喝下去的茶的苦澀味在嘴裡迴盪,“你想讓我放人?”
“據那位大人所知,三千小姐似乎只是在您府上做客,”桔梗對於某個人一直用“那位大人”代替,卻不說他到底是誰,“您似乎並沒有阻止三千小姐外出的權利。”
雲雀輕哼一聲,他可以肯定,三千鴉回到基地的那晚,他已經將消息全部封鎖,沒想到除了沢田綱吉和那個叫白蘭的男人之外,先是巴里安、然後是六道骸、接着是淺井綠、現在又是這個不知名的家族,一個個全都找上門了,“如果我說她不願意呢。”
“那在下就只能請三千小姐本人親自出來說話,看她的意願了,”桔梗頓了一下,似乎是無疑地又加上了一句,“但是那位大人對在下說過,三千小姐曾經向他許諾,無論是何時何地何種情況,只要那位大人需要她,她一定會在第一時間立刻趕回到那位大人的身邊。”
只是這麼一句話,就讓雲雀瞬間有了開匣咬殺這個男人和他口中的“那個大人”的衝動。
似乎是覺得這還不夠力度,再一次補充道,“所以在下個人認爲,三千小姐是不會拒絕和我一起回去覆命的。”
雲雀挑了挑眉,似乎是桔梗的話讓他存心不想讓桔梗如意,他再一次反問,“如果我不放人呢。”
“在下前來之前,那位大人曾經給在下下過一道命令,”桔梗也不是吃素的,自然不受雲雀的威脅,“無論如何都得將三千小姐安全地帶回去。”
“是嗎?”雲雀站起身,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了他的那對浮萍拐,“我……”
“雲雀,等等!”山本見狀一刻上前一步抓住了雲雀手臂,“你先冷靜一下,別衝動,有話好好說嘛……”
雲雀睨了他一眼,“別隨便碰我,”說完,作勢擡拐就要向山本抽去,將他先解決了,但是山本也不是傻傻地站在那兒任他咬殺的,一個錯步給躲過了。
桔梗將這一切收入眼中,再一次開口,“無論如何,請先讓三千小姐出來與我見一次面,如果三千小姐本人不願意的話,我也可以有理由回去向那位大人覆命。”
“她不會見……”桔梗剛剛說完,雲雀立刻開口。
“我見。”就在雲雀開口的同時,移門被人毫不溫柔地拉開,三千鴉就站在那裡,身後還站着淺井綠。
三千鴉也沒有向房間的主人——雲雀看去,甚至連餘光裡都沒有他的存在,自從進屋之後視線就一直停留在桔梗的身上,“好久不見了,桔梗。”這麼說着,就將右手伸到了桔梗的面前。
桔梗見狀,立刻半跪着向她行了一個吻手禮——這也是他出門前,“那位大人”吩咐過的,要他將該做的禮儀全部做足,“好久不見,三千小姐、綠小姐。”
“桔梗來這裡應該是來找我的吧,”在桔梗起身之後,三千鴉終於轉過頭去看雲雀,“如果您不介意的話,請允許我和桔梗單獨談談,雲守先生。”
“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說完,”一直將目光停留在三千鴉被桔梗親吻過的右手的雲雀移開視線,聲音沒有什麼起伏,“你們要說的也不是見不得人的事情吧。”
被雲雀這麼說,三千鴉的臉色微微一變,還沒有等身後的淺井綠爆發,已經笑着搶先開口,“您說的也對,至少我相信桔梗爲人正直,不會對我做什麼事的。”
聽見三千鴉暗中帶諷的話,雲雀的臉色也變得不怎麼好看。
除了雲雀和三千鴉外,淺井綠是在場唯一知情的人,畢竟那一晚她聽壁角將他們的對話全部聽到耳裡,只是見到好友三千鴉被雲雀這麼說,即使對雲雀殘存一些同情心——雖然雲雀肯定不要——此刻也消失殆盡了。
桔梗見到現場的氣氛似乎在一瞬間變得壓抑,即使不知道詳情,但是也能猜出個大概,“事實上是這樣的,三千小姐,那位大人最近身體抱恙,需要您立刻回去一次。”
“誒?!”三千鴉瞪大了眼睛,“你是說他……不可能吧!他不是一直說自己的身體好得和什麼似的,怎麼說病就病了?他現在不要緊吧!”
她的語速變得有些急促,看起來似乎很擔心桔梗口中的“那個大人”,自從認識三千鴉之後,雲雀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三千鴉,不過這也表示“那個大人”在三千鴉心中佔了很重要的地位。
桔梗看着這樣的三千鴉也有一些驚訝,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那位大人在他來之前不是已經和三千鴉通過氣……了嗎?
只是當他看見三千鴉在雲雀看不見的角度下,衝他眨了眨眼睛之後,立刻明白這是三千鴉裝出來的,“是的,雖然那位大人只是說他身體不舒服,但是您知道的,那位大人不喜歡讓其他的醫生診斷,只肯讓您……”
聽到這裡,一直沉默着旁聽的雲雀不屑地冷哼了一聲,“這是他自己找死。”
知道雲雀的脾氣,三千鴉抓住了桔梗不讓他爆發,因爲她同樣清楚桔梗對某人的忠心,即使他們現在是在……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我們立刻就……”三千鴉順水推舟地想要說“那我們就立刻出發吧”卻被某人及時地攔截住。
“我說過的,”雲雀似乎是察覺了三千鴉在想什麼,不讓她把話說出來,“在半年期滿的之前,你別妄想着逃離我的身邊。”
即使這個女人愛着他卻不要他,甚至一心要將他“拱手送人”,雲雀也不會讓她就這麼輕易地逃走。
“既然是這樣的話,”門口突然傳來了一個雲雀熟悉又陌生的聲音,一個穿着白色西裝,一頭白髮,眼下還有一個倒王冠標誌的男人帶着戲謔的笑看着屋內的人,他身後是一臉無奈的沢田綱吉。
“既然彭格列的雲守不肯放人話,那麼就由我親自來帶走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