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鴉左看看右看看,還是沒有弄清楚現在是什麼狀況。
她原本不是應該在自己房間裡吃晚飯的嗎?怎麼會變成現在和迪諾一起在雲雀房間這樣的情景?
剛纔,嗯,對,就在剛纔,草壁把迪諾和她的晚餐一併送到她房間的時候,迪諾一臉驚訝地看着她然後問:“這一個多月來你們都是這樣?”
然後當她點頭承認的時候,迪諾就讓草壁把晚飯送到雲雀那裡,然後拖着她說要一起過去吃。
當然,他剛站起還沒有走兩步就左腳絆右腳摔倒在地上,幸好她立刻抽手,才免去了被迪諾一起拖累的下場。
但是草壁對此還是有一些恐慌,畢竟誰都知道雲雀討厭羣聚,更別提在他房間和他一起吃晚飯。
三千鴉想到了迪諾如果沒有部下在時吃東西的樣子,來到雲雀房間之後,就開始默默地盤算着等會兒逃走避難時的線路圖。
他們愛打就隨他們打去吧,畢竟渣花說過,男人有時候就是靠拳頭來聯絡感情的,雖然迪諾和雲雀一個用鞭子一個用柺子,但是聯絡感情這點總沒有錯吧。
哪像渣花那傢伙,從來都不是親自動手,而是暗地裡黑人的。
不過最神奇的居然是雲雀並沒有把他們轟出去,反而默認了迪諾這個看起來完全不靠譜的舉動,然後……自己先吃起來了。
三千鴉猜測雲雀也知道,沒有部下在的迪諾就算和他打也沒有什麼意思,還不如什麼也不說,隨他去折騰。
不過迪諾卻沒有那麼好打發,把之前的話題繼續延伸到另一個當事人雲雀身上,“吶吶,恭彌,你覺得我們家小鴉怎麼樣?”
聽到了這個白癡問題,三千鴉握着筷子的手緊了緊,強忍住狠狠敲開迪諾的頭看看裡面裝着什麼東西的衝動,但是一方面她卻也是暗暗期待着雲雀給出的回答,雖然她認爲雲雀並不會回答。
還有,什麼叫“我們家小鴉”?
果不其然,雲雀並沒有給出迪諾任何回答,只是用餘光瞥了眼迪諾,然後繼續默默地吃飯,將食不言發揮到最佳的境界。
是的,三千鴉垂下眼看着矮桌上的精美的食物,雖然她本來就是味覺失靈,到底是好吃還是難吃根本就不知道,但是現在卻覺得這些東西卻讓她提不起任何的食慾。
這纔是真正的雲雀,而不是那個會溫柔地替她上藥的雲雀。
這樣也好,這樣也好……
至少等到她決定離開的時候,就不會有任何的牽掛了吧?
“恭彌你還真是冷淡啊,人家小鴉都因爲你受到這種不必要的牽連了,你還是一點表示都沒有,”大概是之前在三千鴉那裡受到了太多了擠兌,迪諾打算把這些全部轉移到雲雀身上。
對於迪諾,三千鴉大概已經沒有什麼詞可以去形容了,要不是他們認識了有十年了,她大概早就用刀子把他給片成一片一片的了。
不對,她怎麼和巴里安那個瘋子一樣了?
她停止了對自己的吐槽,不動聲色地縮了縮,打算接下來雲雀不耐煩地抽柺子的時候,能夠不被波及到。
剩下的,迪諾引起的,就讓他自己去解決吧。別說她不夠意思,大不了到時候免費替他把斷掉的肋骨接起來,反正免費替迪諾治療的事情也不是第一回了。
只是三千鴉預想中的事情並沒有發生,雲雀依舊是坐在那裡靜靜地吃飯,彷彿沒有聽到迪諾的話。
不,並不是沒有聽見,雲雀沉默了片刻後看向他們,“表示?哼,我負責不就行了。”
三千鴉的動作一僵,但是還是很好地握住了筷子沒有讓它掉到地上,只是因爲雲雀說的“負責”這兩個字,讓她覺得有些緊張,但是與此同時,還有的……
是小小的期待。
不過迪諾愣了愣之後卻立刻不明白的反問,“負責?恭彌你打算怎麼負責?”
三千鴉也怔住了,是的,雲雀並沒有說明自己的負責到底是怎麼樣的,或許剛纔那一瞬間的欣喜,只是她在那裡自作多情的臆想罷了。
畢竟,這個人是雲雀恭彌,而不可能和那個渣花一樣。
只是迪諾的問題對於雲雀而言,彷彿是一個笑話,他輕哼一聲,答得非常的自然,“讓那些人說的變成事實不就可以了。”
那些人說的……
三千鴉立刻想到當初那個女人和她說的那句“彭格列雲守看上的女人”,雲雀該不會是……
她有些慌張地擡起頭看向雲雀,她現在很害怕,剛纔的期待什麼的全部被拋到了腦後,她現在所擔心的只有一個,那就是那天雲雀是否聽見了她和那個女人的談話。
畢竟和那個女人的交流時,她提到了那個男人,但是在雲雀那裡她卻聲稱對於向雲雀下毒的人她毫無頭緒;而之後和草壁解釋這一次遇襲事件的時候,她只是說他們是亞索亞家族的殘黨,而掩去了隱藏的第三方勢力的事情。
這些,都被他給聽見了嗎?
如果被他聽到的話,那麼她又該如何自圓其說?
但是當她擡起頭看向雲雀的時候,看見的不是她所擔心會出現的冰冷的目光,而是……
“他們不是說她是我的女人?”這次雲雀給出了最完整的解釋,只是視線卻至始至終地停留在三千鴉的身上,她可以看見他的嘴角也是上揚的,“那麼,就讓這個成爲事實吧。”
不可否認的,三千鴉在那一瞬間感覺到了心中有些甜蜜,但是隨即卻被事實給衝醒,畢竟就在那之前,她還在盤算着怎麼離開他。
在那之前,她還說着再沒有殺死那個人之前,不會戀愛、不會結婚。
“這個玩笑並不好笑,雲雀先生,”她放下了手中的碗筷,直視着雲雀的雙眼,“不過是那些人的一個誤解,不必把這些當真。”
“如果我說,我當真了呢?”雲雀並沒有生氣,反而是帶着幾分的玩味反問三千鴉。
“那麼我只能很抱歉的告訴您,雲雀先生,我辜負您的美意了。”三千鴉剋制着自己在那一瞬間冒出的點頭同意的衝動,笑着回答雲雀,“至少我本人暫時還沒有那個打算。”
迪諾看着他們之間貌似有些不怎麼對勁,立刻抓了抓頭髮想要緩衝一下這個劍拔弩張的氣氛,“那個,我剛纔只是開玩笑的,恭彌你不用當真的,再說那些人不是都已經死了,所以不會有人知道這個誤會的,小鴉你說是吧?”
三千鴉看了看明顯是笑得尷尬的迪諾,於是附和着他的話點了點頭。
“哦?”雲雀挑了挑眉,狹長的鳳眼看着三千鴉,“那個男人也死了嗎?”
她明白雲雀指的是誰,就是最後一拳把他撂倒,讓雲雀睡了整整兩個星期的那個傢伙,“不,最後被他給逃走了。”
“也就是說還有人會知道不是嗎?”雲雀瞥了眼迪諾,將他之前和解的話全部推翻。
三千鴉立刻明白雲雀不是在開玩笑,他之前說的要負責的話完全是真的。
就是因爲這樣,她纔不可以讓這個成爲現實,至於引出這個話題的迪諾,她之後絕對會好好地關照他的,比如打電話拜託藍幫一下忙。
“我相信……”三千鴉的臉上掛着笑容,成功地僞裝着自己的想法,反正雲雀也沒有讀心術,不會知道她內心的真實想法,“我相信雲雀先生一定會咬殺那個人的,所以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既然小鴉也這麼說了,那麼這個話題就別去管他了,”迪諾順勢打個圓場,他剛纔看見了,三千鴉再說那番話之前向他投去的那個詭異的眼神。
會死的,如果他再不做出一些補救措施,之後絕對會被三千鴉整死的。
“哼,”雲雀冷哼了一聲也沒有再說什麼話,誰也不知道這一聲冷哼有什麼具體的含義。
三千鴉重新拿起剛纔放下的碗筷,默不作聲地往嘴裡扒着飯,反正她也吃不出到底是什麼味道,就算草壁在裡面放了一大把辣椒油,她也只會以爲今天的米是紅的。
“小鴉,光吃飯不吃菜可不好,”迪諾立刻出聲提醒,他是少數知道三千鴉這個秘密的人,“只吃飯是沒有什麼營養的,你現在已經夠瘦了,不需要節食。”
說實話,其實瘦的人不止三千鴉一個,他和雲雀其實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所以三千鴉很符合她內心腹誹地給了迪諾一個白眼,但是還是乖乖聽話地去夾菜,畢竟就算吃不出味道,做樣子還是得做的。
但是適當的“迴應”還是得有的,畢竟她可沒有忘記,引起剛纔一系列事件的‘罪魁禍首’就是迪諾本人,“其實我發現,有時候你也快和羅馬裡奧差不多了。”
“什麼東西快和羅馬裡奧差不多了?”三千鴉說得沒頭沒尾的,他根本就聽不懂她在說什麼。
“保姆程度。”既然迪諾問了,她不回答就顯得太過矯情了不是嗎,“再賢惠點、少廢柴點,你都可以去嫁人了。”
聽見三千鴉又扯到結婚方面,迪諾立刻把這個話題在拋回去,“……小鴉,我和你一樣,暫時還不想結婚。”
“是嗎?我只是在善意的提醒你,畢竟我纔剛剛二十二,而你已經奔三了,再不早點找個對象的話……”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迪諾,突然笑出了聲,“你知道嗎?作爲一個醫生我可以比較專業地告訴你,男人最佳生育年齡是在30歲到35歲。”
“不是還有五年嗎?”迪諾立刻給出了迴應。
三千鴉睨着他,有些狹促地發問,“你確定你在這五年間能找到一個合適的女友,然後成功地戀愛、結婚、最後生子嗎?”
被她這麼一說,迪諾瞬間鬱悶地只能在一旁畫圈圈,整個人被陰鬱給籠罩着。
然後三千鴉聽見了一聲輕哼,她知道這聲音是來自於誰的。
但是她卻想裝作不知道,順帶的,也想裝作剛纔他的那一番話只是用來堵迪諾的,並不是真心要這麼說的。
雖然,當她聽見他說讓那句戲言成爲事實的時候,由衷地感到有些小小幸福,正在心底裡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