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雲守基地的辦事效率很高,之前雲雀才說了和服的事情,三千鴉在晚上就收到了草壁送來的晚餐以及和服。
草壁的確是一個細心的人,或許是因爲知道她要在這裡停留三個月的時間,因此準備了好幾件,末了還加了一句,“如果您不喜歡的話,可以告訴在下。”
說實話,單從欣賞的角度而言,三千鴉的確會認爲這些和服和美麗,但是從她個人的角度來說,這些和服中至少有一半她是絕對不會穿的。
不過也幸好草壁考慮得周全,深色與淺色的和服都準備了一些,否則三千鴉恐怕還不知道最後怎麼收場。
因爲那幾件淺色的和服實在和她平時穿衣風格很不相符,如果被她的母親或者白蘭看到的話……恐怕做夢都會笑醒吧。
草草地結束了草壁送來的晚飯,盤子中的和食雖然做得很玲瓏精緻,但是對於三千鴉來說,與一般的米飯加菜沒有什麼多大的區別。
儘管對於顏色很挑剔,但是在吃的方面,她不是一個挑剔的人,對於她而言,吃飯的最終目的不過是爲了飽腹,牛排和鹹菜的不同也只是一個是葷一個是素罷了。
以上,是她在不熟悉的人面前用的搪塞的藉口。
事實上了解三千鴉的人都知道她的最大的一個弱點,那就是三千鴉這個人,其實從小就味覺失靈,哪怕在可樂裡撒了大把的鹽,她也不會發現。
三千鴉放下手中的筷子,將杯中的茶水慢慢飲盡後看了一眼擺在桌邊的那疊和服,放下茶杯的動作不禁慢了幾秒。
最後她抽出最底下淺藍色的那件,走到臥室裡換上。
畢竟這是她第一次穿和服,拿她不喜歡的顏色試試手也好。
只是去雲雀的房間幫他換藥順便檢查身體罷了,不需要穿得太過於正式,她是這麼想的。
“希望最後的效果不要太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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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走進雲雀的房間,此刻的雲雀依舊是穿着那件黑色的和服坐在那張矮木桌之後,房間內沒有開燈,只有桌上點着一個小小的蠟燭。
柔和的橙色光芒點亮了房間的一角,雲雀就坐在那裡翻看着桌上那厚厚的一疊資料。
三千鴉突然有些惡劣地想到,如果這個蠟燭突然被風吹倒,那麼這些資料應該都沒有補救的機會了吧。
“你在看什麼?”雲雀像是早就發現了她的存在,頭也不回地沉聲問道。
“來看病啊,”也沒有看見雲雀有拒絕她進來的意思,三千鴉就這麼堂而皇之走進了他的房間,然後跪坐在雲雀的對面,“雖然我不是專業的眼科醫生,但是在這麼昏暗的環境下看書很傷眼還是知道的。”
雲雀只是睨了她一眼,對於她的話並沒有做出任何的回答。
三千鴉自討沒趣的聳聳肩,將位置移到了雲雀的身邊,藉着燭光打量着雲雀的側臉,卻發現這個男人的側臉也該死的好看,她輕咳了一下,然後有些壞心的開口,“脫!”
或許是雲雀之前雷打不動的樣子讓她感覺有些吃癟,所以故意喊得中氣十足,想要看看雲雀的反應。
而就這麼一個“脫”字,沒有讓雲雀有一絲一毫的動搖,卻嚇壞了正好來找雲雀的草壁,手上端着的文件也啪地一聲散了一地。
雲雀和三千鴉非常有默契地向門口看去,卻看見了草壁那張像是被雷劈過的臉,雙手還維持着之前拿着文件的姿勢。
“非、非常抱歉,恭先生、三千小姐!”注意到了雲雀和三千鴉向他看過來的草壁立刻低下頭,有些混亂地收拾散落在地板上的那疊文件,“打擾你們了!”
“哈?”三千鴉有些莫名奇妙地看着草壁,不明白他那句“打擾你們”是什麼意思。
而草壁卻迅速地將文件整理成堆,然後維持着跪坐的姿勢彎下身,就是不敢擡頭去看他們,“恭先生,這是您讓我找的資料。”
“拿進來,”雲雀命令道,視線卻看向了三千鴉。
大概猜到雲雀想要讓她做什麼的三千鴉認命地起身,從草壁手上接過了這疊資料,然後放到了雲雀的桌上。雖然不她想去看裡面的內容,但是當視線不經意間掃過那兩個字時,身體還是不禁一陣僵硬。
她努力地壓下從心底升起的異樣的情緒,然後裝作什麼都沒有看見似的將資料放到了雲雀的桌上,“如果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先……”
“還愣在這裡做什麼?”雲雀突然打斷她的話,語氣中略帶不耐煩地瞥了她一眼,看見三千鴉還是沒有反應過來,“好心”地補上了一句,“不是說要換藥嗎?”
“啊?哦,”三千鴉這才如夢初醒,一邊打開她帶來的藥箱,一邊疑惑的看着雲雀,“那你還不快脫?”
跪坐在門口還沒有離開的草壁也不禁捂臉,他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不過他立刻注意到了雲雀向他投來的目光,於是一個鞠躬,將門輕輕地拉上後離開。
這種時候恭先生肯定不會希望他在場吧,草壁對此,深信不疑。
留在屋內的三千鴉從箱子裡拿出了兩卷繃帶後,卻看見雲雀只是放下了手中的筆,卻沒有任何進一步的舉動,然後也放下了手上原本要幫雲雀塗的藥,“怎麼,需要我幫忙?”
雲雀沒有回答,只是終於轉過頭用正眼看她,不再是之前的斜視。
三千鴉倒像是無所謂似的聳了聳肩,主動上前一步彎下身在雲雀有些驚訝的目光下替他解開和服的腰帶,然後是小心地地爲雲雀解開了他的和服。
“你對你所有的病人都是這樣嗎?”因爲繞到了雲雀身後爲他脫和服的原因,三千鴉此刻完全不能看見雲雀正面的表情,但是從他的聲音中,她完全聽不出他此刻的情緒。
三千鴉的動作愣了愣,然後輕笑出聲,“你提出這種問題,會很容易引起誤會喲,不過啊……”
“不是所有呢,大概你屬於比較特別的吧,”她想到之前的迪諾和那個渣花,不過他們又是另外的情況了,而云雀的話……“其實之前被你們那兩位守護者‘請’到彭格列總部後我就在想,如果彭格列受傷的是你雲雀恭彌或者是巴利安的那羣人的話,我絕對會救,後來答應跳馬也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
她一邊說着,一邊解開之前雲雀身上包紮着的繃帶,手上的工作完全沒有因爲和雲雀說話而停下。
“你和跳馬很熟?”雲雀突然又換了一個問題,或許是三千鴉的話讓他想到之前在彭格列總部的時候,她和迪諾相處時的情景了吧。
“我和他互相欠對方的人情,一開始是他幫我解決了那些煩人的傢伙,然後我一次偶然在路上撿到渾身是傷的他,”她將纏在他身上的繃帶全部解下,像是想到了什麼,她嘖了一聲,“不得不說這年頭黑手黨真是頻繁,隨便在路上看到一個半死不活的傢伙都有可能是黑手黨。”
而且還是BOSS級別的傢伙。
“後來我才知道他是我一個朋友在讀書時的同學,”三千鴉就這麼繼續說了下去,雲雀也沒有阻攔,或許是因爲平時很少和別人談過那些過去,壓抑得太久就會一下子爆發,“嘛……不過到現在我已經和他互欠的人情已經數不清了。”
她打開藥瓶用手指蘸了點藥膏在雲雀的傷口上細細抹開,動作放得很輕,像是怕弄傷雲雀,“這次會答應他來救你說是賣他一個面子,事實上我想……他大概已經知道了我早就決定要幫忙了吧,哼,那傢伙也學壞了,居然還裝得一臉緊張,好像我會立刻走人似的。”
“從什麼時候?”一直沉默的雲雀突然開口。
“嗯?”三千鴉再次拿起藥瓶,在蘸藥膏的時候看了雲雀一眼,卻沒有發現此刻的雲雀已經側過頭來看她。
“你是從什麼時候決定的?”他彷彿很有耐心似的,再次重複了一下自己的問題。
三千鴉側過頭想了三秒,“大概……在我醒來後發現跳馬那傢伙在那裡開始的吧,雖然我本人比較希望醫治的是你還有巴里安的那些人。”當然還有六道骸,不過她沒有說出來。
“是麼。”雲雀轉回了頭,彷彿一瞬間沒有了任何興趣,所以也就沒有再繼續問下去。
三千鴉也是陷入了沉默沒有說話,將背部的傷口全部上完藥後,她轉到雲雀的身前繼續上藥,才塗到一半的時候,她在蘸藥的時候裝作不經意地問道,“吶,雲雀先生……你還記得嗎,當初那個對你下毒的人的樣子。”
雲雀低下頭看了眼只是在蘸取藥膏而沒有看他的三千鴉,然後轉開了頭,“記不清了呢。”
“是嗎?”從三千鴉的語氣裡聽不出她是失望還是其他什麼的,“真想見見那個人呢,能讓雲雀先生受傷的角色,恐怕不簡單吧。”
“不過是一個草食動物罷了,”雲雀的語氣裡盡是完完全全的不屑,“下次再見到那個傢伙,我一定會將他咬殺。”
“那雲雀先生要小心喲,”三千鴉擡起頭對上雲雀因爲她的話而帶着幾分慍怒的眼睛,“如果是有Death Noble的角色……恐怕手上還有比這個更加厲害的其他毒吧,這次是正好我會解這個毒,就不到下次……”
雲雀的聲音裡也帶了一些小小的惱怒,“你是在懷疑我的能力?”
“我只是在懷疑那個傢伙的人品罷了,”對於他的生氣三千鴉完全不以爲意,只是開始幫雲雀換上繃帶,“如果是那個傢伙的話……”
如果是那個傢伙的話,恐怕下次就沒有那麼幸運了。
只是這句話三千鴉並沒有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