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睡夢中醒來的三千鴉發現自己身上蓋着一條薄薄的毯子,毯子的一角是彭格列家族的徽章,毯子不是很大也不是很厚,但是在冷氣開得十足的機艙內卻讓三千鴉感覺不到一絲寒意。
雖然上了飛機後就立刻窩在座位上睡着了,不過她記依然得自己在睡着前並沒有蓋過毯子。
她想起從前坐飛機的時候,都有空姐幫忙送毯子,但是這是彭格列的私家飛機吧,彭格列就算再怎麼財大氣粗,也不至於去僱一個空姐吧。
三千鴉抓了抓剛起牀還沒有打理所以些凌亂的頭髮,不打算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結下去。
現在整個機艙是一片昏暗,她試圖打開遮光板,想了想,最後還是收回了手。
她環顧一下四周,她只能看見坐在遠處的雲雀黑色的頭髮,至於草壁的蹤影卻是全然找不到。
那麼只能靠自己找到衛生間在哪裡了,她將毯子放到一旁,站起了身,卻驚訝地看在坐在她斜後方的雲雀身上只是披了一件西裝外套。
三千鴉很清楚,草壁沒有可能將毯子給她,放任雲雀蓋那麼一件薄外套,但是同時她也很困惑,按理來說如果是雲雀的話,也不會將毯子讓給她吧,這似乎完全不是雲雀的作風。
儘管她與雲雀相處才這麼幾天的時間,但是對於他平時的性格和習慣卻都看在眼裡,她有些不相信會掛着黑色笑容對迪諾還有沢田說“羣聚?咬殺你們”的人,會將毯子讓給她。雖說這之間沒有什麼必然的聯繫,但三千鴉仍然還是想不通。
難道是她看然的本領依然不夠,還是這次是她想多了?
她看了看被她扔在椅子上的毯子,然後將它拎起,放輕腳步走到雲雀身邊爲他蓋上。
三千鴉告訴自己這不是因爲之前她心中揚起的小小的、莫名的感動,只是雲雀之前一直不斷的出血、輸血,直到今天才注射瞭解藥,抵抗力一定有所下降的他這段時間內應該好好修養。
吹冷風什麼的,等他完全康復以後,他愛吹多久就吹多久,她管不着,只是現在他必須當一個配合的病人。
所以將毯子給雲雀,這只是她作爲雲雀的主治醫生而言,必須做的事情。
雖然她一直將所謂的醫者心和醫德嗤之以鼻,但不代表她會放任自己花了心血才醫好的病人在她面前再有什麼閃失,即使對方是雲雀,但是這也是她作爲一個醫生的尊嚴。
輕輕地將毛毯一角爲雲雀蓋好,三千鴉藉着昏黃的燈光再一次仔細地打量着雲雀的睡顏,之前雖然有每天爲他換血袋,但是每次都是來去匆匆,都沒有好好再仔細地看一下他睡覺時的樣子。
和之前昏迷時期的他相比,現在的雲雀已經恢復了血色,臉不再是那樣蒼白了,但是他的膚色卻一如既往地讓許多女生都羨慕。
還有不變的,應該就是他周圍安靜的氣息吧。
傳說中彭格列最強的雲之守護者,在睡覺的時候也是一個普通人吧,沒有一點戾氣。
或許連三千鴉自己都沒有發現,此刻她的臉上掛着的是淺淺的笑意。
草壁從茶水間走出後,看到的就是三千鴉維持着將毯子蓋在雲雀身上的姿勢,俯下身在雲雀邊上一臉的笑意。
他突然覺得,或許雲守基地很快就會辦喜事了吧,如果不出什麼意外的話。
“啊,草壁,我正好在找你,”三千鴉起身後突然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草壁,然後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地走到他的身邊,壓低聲音地詢問着洗手間的方向後就離開了。
看見三千鴉走進了衛生室,草壁立刻來到雲雀的身邊,恭恭敬敬地向他鞠躬,“恭先生。”
原本應該在睡覺的雲雀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已經睜開了雙眼,用一種異樣的目光看向三千鴉剛纔所在的地方,然後向草壁囑咐了幾句話後再次合上雙眼,一旁的草壁見狀,也不再作聲。
似乎有什麼,已經在悄然間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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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鴉大概做夢都想不到,堂堂的雲守基地居然會隱藏在一個神社的後面,表面則是覆着一層幻術。
是霧屬性的火焰嗎。
看着雲雀拿出一個靛色的指環,三千鴉裝作什麼都沒有看到,扭開頭看向一旁的風景。
如果按照本質來說,雲與霧實質上並沒有什麼多大的區別,如果是以雲屬性的火焰爲主的話,附帶着一些霧屬性的火焰也沒有什麼稀奇的。
畢竟她的母親瑰拉也是差不多的樣子,只不過她是以霧屬性爲主,雲屬性爲輔罷了。
雲守基地內的格局是完完全全的日式風格,三千鴉想到很早以前迪諾向她形容過的他的學生,現在看到雲雀本人,竟有一種莫名的奇異感。
“三千小姐,這裡就是您的臥室,”跟在雲雀和草壁身後的三千鴉細細地打量着這個基地,這種古老的日式房子她在很久以前也曾經住過,只是後來……就再也沒有機會住過了。
他們停在一個看起來和周圍移門沒有多大區別的移門面前,雲雀已不知在什麼時候不見了影蹤,她身前的草壁主動爲她拉開了門,裡面是典型的日式房間。
寬敞、乾淨、明亮,看起來十分的舒適,只是想到要睡榻榻米三千鴉就有些頭皮發麻,但是現在是她寄人籬下,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不過若是換做是在加百羅涅的話,她恐怕早就和迪諾抗議了,因爲他們很熟悉。
而她和雲雀,卻僅僅是醫生和病人的關係,除此以外,別無其他。
“恭先生的房間就在小姐的對面,如果有什麼事情可以找在下,”草壁盡職地向三千鴉解釋,這是雲雀之前在飛機上對他的囑咐之一,他這個做屬下的只有按照命令行事,“那麼恭先生就拜託您了,三千小姐。”
這話雖然聽起來有些古怪,但是三千鴉還是點點頭,“我知道了,放心吧,三個月後我會還你們一個完好的恭先生的。在此之前,我先好好地睡一覺吧。”
草壁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沒有再說什麼,“是的,晚餐我會送到您的房裡來。”
“那麼麻煩你了,”三千鴉擺了擺手,走進屋內後打了個哈欠,她很清楚,接下來的三個月的時間,她將會在這裡度過。
她將行李箱扔在一邊,有些生疏將被褥從壁櫥裡拿出鋪好,雖然鋪得不是很美觀,但是對於在機上完全沒有睡好的她而言,有個條被子有個枕頭她已經很知足了。
她必須養精蓄銳,才能面對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
三千鴉有強烈的預感,接下來在雲守基地會發生的事情,可能會改變她的一生,即使她不明白那是什麼事情,但是卻不得不引起她的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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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被一通電話吵醒的,打電話的既不是迪諾也不是她的母親,而是一個盪漾的傢伙……說傢伙還是好聽的,直白來說就是一人渣。
“喲~好久不見了,小烏鴉,”電話那頭的聲音一如既往,對於睡眠被打斷的三千鴉來說,此刻聽到這個聲音她心裡不由地燃起了無名之火。
“如果你想說的只有好久不見的話,那我先掛斷了,”她掩嘴打了個哈欠,很顯然她還沒有睡飽,“我可沒有那個空閒時間來陪你閒扯。”
可是電話那頭的男人顯然是沒有注意到三千鴉此刻很不爽,或者說他應該是明明知道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被這麼說嘛~我可是很想念小烏鴉你的~”
“先把你那盪漾的波浪線去掉吧,”三千鴉翻了個白眼,反正現在屋內就她一人,也不會有損形象,雖然她對於這個完全不在意,“說吧,你這次是斷了三根肋骨或者被人打成半身不遂?”
“真過分啊~人家只是想和小烏鴉你聊聊天嘛,畢竟我們很久沒見了不是麼~”對方似乎並沒有感到生氣,語氣還是和開始時一樣,“聽說你被彭格列的小麻雀拐跑了?”
三千鴉沉默了片刻,“聽說?你聽誰說的?”
“不管是聽誰說的,我自然有我的消息渠道,”對於三千鴉的這個問題,對方只是避而不答,“吶,彭格列的那隻小麻雀怎麼樣?是不是很有趣?”
“渣花,你不是蘿莉控嗎,最近怎麼喜歡上傲嬌男了,”受不了對方盪漾的語氣的三千鴉再一次翻個白眼,“如果你真的那麼想上女協專刊的封面的話,不要拐彎抹角地來找我,我建議你直接和藍去說,那樣比較有效率些。”
“……不是喲~小烏鴉你是不是想多了些什麼~”對方沉默了一秒後立刻給出了回答,“我只是純粹地對於彭格列的那隻小麻雀感興趣罷了,彭格列的最強雲之守護者……聽起來很有趣不是嗎?我聽說了哦,他中了Death Noble,然後你被彭格列的雨守還有嵐守給打暈帶走了呢。”
三千鴉強忍着將手機甩出去的衝動,“其實說白了當初你也在那家咖啡店吧,這件事……你是聽母親說的?”
“你猜?”
“猜你妹啊猜!”受不了對方的三千鴉終於爆發,然後她深吸一口氣,“說吧,今天你打電話來到底是爲了什麼事,如果只是爲了讓我幫忙上女協封面的話,我會幫你轉達給藍的。”
“小烏鴉太激動了哦,我只是來傳達給你一個消息的~”電話那頭絲毫不爲三千鴉的爆發而動搖,“下次見面的時間定在一百天後,地點是紐約曼哈頓,具體地址到時候會有人告訴你的。另外還有就是……我聽說彭格列的那位雲守似乎喜歡的是大和撫子型的女性喲~小烏鴉要溫柔些~”
還沒有等三千鴉罵回去,對方已經切斷了通話,獨留被他電話吵醒的三千鴉一個人生着悶氣。
睡不着的三千鴉走到衛生間照了照鏡子,卻發現眼睛下的眼圈比之前更加濃了,甚至還有深深的眼袋,無奈之下從包裡翻出一瓶小小的粉底液,這還是那個渣花上次聖誕節送給她的,說什麼女孩子偶爾要學會打扮自己。
她本來只是懶得理箱子,所以這瓶粉底液一直留在她的包裡,直到幾天前在彭格列裡才發現還有這麼一罐東西。
沒想到還真的派上用處了。
如果是頂着這麼一對熊貓眼出去的話,恐怕要嚇壞雲守基地裡的那羣人的吧。
將粉底液收好的三千鴉順便收拾好了被褥,打算去看看雲雀狀況的她一拉開移門就看見房間對面的移門正好也被拉開,穿着黑色和服的雲雀坐在矮茶几邊上,側對着她的房門,雙眼合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像是感覺到三千鴉走進了他的房間,雲雀驀地睜開雙眼瞥了瞥三千鴉,沉默很久之後才淡淡地開口,“你,眼睛那裡的粉沒有塗好。”
三千鴉愣了半秒後笑出了聲,“那麼,是違反了風紀了嗎?”
雲雀只是喝茶,卻裝作沒有聽到她的這個疑問,最後他放下了茶杯,卻也沒有再看三千鴉一眼,“以後進和室要換上和服。”
“我倒是不介意試試看呢,只要你們這裡供應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