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雀的那句話讓三千鴉的心不由得一顫, 隨之竟然覺得鼻子也有些酸酸的,像是有什麼東西即將呼之欲出,不是滋味。
她不禁暗自苦笑, 雲雀恭彌這個男人, 總有辦法在她沒有做好準備的時候, 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來影響她的情緒。
那一次迪諾來看她的那頓晚餐上他是這樣, 她“重回”這裡的時候也是這樣, 現在……亦是這樣。
這些話聽起來莫名其妙,甚至如果是藉由一般人來說的話,三千鴉一定會認爲他是在看玩笑或者是腦神經失常。
但是現在這些能輕易地改變她情緒的話, 卻是雲雀恭彌這個似乎從來都不懂得開玩笑的真諦的男人說的,可信度自然也就成幾何倍地提升。
不過, 或許就正是因爲這樣, 三千鴉才一直逃避着這個問題, 每每話題向這方面開始傾斜的時候,她不是藉故離開就是扯開話題。
就是因爲知道雲雀可能……事實上也許是肯定是認真的, 她纔不想和他在這個問題上牽涉過多。因爲說到底,她三千鴉也不過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罷了,她知道一旦將窗戶紙捅破,她和雲雀之間或許連表面上的和平相處都無法繼續維持下去了。
她不想這樣,即使她知道自己是喜歡雲雀的, 但同時也清楚現在的自己無法給雲雀想要的答案。
是的, 她是何其的自私, 爲了貪戀雲雀原本就不多的溫柔, 卻沒有任何的付出, 而是將自己真實的想法一直隱藏在心中,以至於……耽誤了不止兩個人的時間。
但是如果時間逆流, 讓她重新再選擇一次的話,想必她會依舊保持沉默繼續逃避的同時,享受着按理來說她不應該得到的東西。
雲雀的那一句話引起的不只是三千鴉一個人的沉默,原本就沒有開口,至始至終就履行者自己一開始的目標——看戲的淺井綠眼珠子骨碌碌地轉着,一會兒看看三千鴉、一會兒又往希爾梵娜身上瞅瞅,又時不時地偷偷瞥了瞥雲雀看他的臉色。
她原本是想看戲沒錯,現在也的確是在看戲,但是……誰可以告訴她,現在這唱的,是哪齣戲嗎?
這時候男主不是應該順着小三的意思,將女主趕跑;或者是甜言蜜語好聲好氣地安慰小三,併發誓自己和女主沒有任何關係不是嗎——想到這裡的時候,淺井綠不禁將雲雀的形象和那種男主的樣子結合在一起,瞬間敢到了一陣惡寒。
不得不說,麻雀這廝,還真不適合這種形象,如果換成渣花的話,她還可以勉強接受,但是讓麻雀說甜言蜜語?
對不起,外星人開着高達來攻打地球,維多利亞女王開着戰鬥機阻止月球星人的進攻都沒有那麼驚悚。淺井綠表示自己想象不能。
因爲雲雀的話陷入沉默的女人三號希爾梵娜的表情瞬間也變得有些古怪,她不像三千鴉那樣開始糾結自己的情感歸屬問題,也和淺井綠開始的各種腦補然後把自己也驚悚到的類似於惡搞事件不同,她只是比前兩次更加仔細地打量着三千鴉。
準確的說,應該是三千鴉面部表情的變化,還有她的眼神,以及那些小到常人甚至連本人都根本不會發覺的微小舉動。
“既然恭都這麼說了,我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麼了,畢竟我還得再過一段日子才能正式搬進來呢,雖然……其實那天也不遠了呢,”像是等待着的時機終於成熟,她雙手負在背後繞到了一旁,然後坐在雲雀的矮桌上,兩腿伸直地擱在地上。
她說的話並不像表面上那般的單純,事實上只要有心人,一般都懂她最後兩句話裡的含義。
那是赤.裸.裸的挑釁,她將自己不久就要冠上雲雀這個姓氏入住這個基地的事情挑到了桌面上來講,明擺着是要給三千鴉一個下馬威,讓三千鴉明白誰纔會是這裡真正的女主人。
不過或許是因爲有云雀之前的那句話墊底的關係,三千鴉本人似乎並不在意希爾梵娜再說什麼,那些話有什麼意思,她維持着另希爾梵娜覺得自己的話根本就毫無效力的笑容,衝兩人點了點頭,“是嗎?那可真是一個好消息,那麼我先在此恭喜雲守先生和雲守夫人了。”
從三千鴉的表情還有語氣來看,她似乎還真說得有那麼幾分煞有其事的樣子。
只是始終都在她身邊握着她的手的淺井綠卻發現,此刻的三千鴉掌心內,冒出了薄薄地一層汗,甚至她的手也在微微顫抖。
仔細看的話,也不難看出她現在的笑容是何其地僵硬。
哦,小烏鴉就連對麻雀的稱呼,都從原本已經很生疏的“雲雀先生”變成了更加疏遠的“雲守先生”了,如果那個叫希爾梵娜的女人再繼續挑釁下去,那麼接下去又會變成什麼?
淺井綠再一次表示自己想象不能,同時爲三千鴉的做法暗自鼓掌喝彩。
小烏鴉做得好,做得太妙了!如果麻雀真的對小烏鴉有意思的話,那麼小烏鴉改變稱呼這一點就是最大的反擊。
你雲雀恭彌招惹來的桃花敢惹毛小烏鴉?那麼小烏鴉就報復到你雲雀恭彌的身上,要不好過,大家一起不好過!淺井綠立刻想到了可能連當事人都沒有想到的那一層上去。
說句難聽點的,誰讓你們三個用什麼三角戀的糾結故事來虐她這個男人不在身邊的人,活該你們自己現在三個人糾結到半死。淺井綠有些惡毒地如是想到。
不過就如淺井綠暗自猜想的那樣,這一次,雲雀也終於不再是對兩個女人爲自己而起的“爭吵”隔岸觀火了,隨着三千鴉話音的落下,他似乎就是立刻轉過頭,用帶着一層薄怒的目光盯着三千鴉,只可惜,早就繞到一邊坐在桌上的希爾梵娜阻擋了他的視線。
“那麼,言歸正傳,”三千鴉突然開口,“綠她下飛機到現在都沒有休息過,我先帶綠去休息了,我們就不打擾艾利尼亞小姐和雲守先生了。”
三千鴉想撤人但是有人卻依舊不肯鬆口,“三千小姐倒是體貼,不如也幫我安排一間屋子,你看怎麼樣?”
三千鴉只是站在那裡,笑得風淡雲輕,那一刻,淺井綠甚至覺得她和自家姐姐憤怒到極點開始有黑化的前兆時的樣子有幾分相似,她說:
“艾利尼亞小姐是未來的雲守夫人,安排房間的這種大事怎麼可以交給我這一個吃白飯的人隨意處理?還是得麻煩一下草壁先生,或者請雲守大人親自處理纔好呢。”
她是笑着說完這段話的,淺井綠聽完後眼前一亮,但是她卻沒有看清希爾梵娜的表情,因爲在那之前,她已經被三千鴉拖走了。
看着移門被緩緩拉上,緊接着隱隱約約傳來第二聲移門被拉開、然後合上的聲音,希爾梵娜轉了個身,雙手支在桌上似笑非笑地看着雲雀,“吶,我說彭格列雲守,你的心上人,可真是有趣得緊啊。看起來真像一隻張牙舞爪地小貓咪……不,應該是黑烏鴉。不得不說,爲她起了「烏鴉」這個綽號的人真是天才,因爲這個稱呼真是太貼切了!”
“你說夠了沒有。”雲雀睨了眼希爾梵娜,對於她抑揚頓挫,與其說是在講話,不如說是在念着話劇臺詞的語氣有些反感。
“哦,我親愛的雲守大人,您怎麼能剛利用完人家就把人家一腳踢開呢,您別忘了約我前來這裡的人可是您本人啊,”她一個錯步繞到了雲雀的身後,纖細的手臂從他身後環住雲雀的脖子,“你不會忘記了吧,恭?”
她最後一個音說得極其嫵媚,卻也拖得老長,似乎是想在暗示些什麼似的。
雲雀沒有答話,只是側過頭冷冷地對上了希爾梵娜的眼睛。
希爾梵娜立刻撤走了雙臂,比了一個投降的姿勢,“好了好了,我投降,你別再用這種恐怖的眼神看着我,我可沒有忘記當初你用這種目光看了我之後,我躺在牀上整整有兩個多月!”
“哼,”雲雀用鼻子輕哼了一聲,“如果你沒有忘記的話,我也不介意幫你回憶一下。”
“不必了,”希爾梵娜答得斬釘截鐵,沒有一絲一毫地猶豫,“說實話,我開始有些同情這隻被你盯上的小烏鴉了,真是的,我當初怎麼就腦抽地認爲你是那種可以讓我託付終身的好男人呢。”
“是你自己眼睛瞎了。”雲雀答得輕描淡寫,絲毫不在意這句話可能會激怒這個女人。
不過希爾梵娜倒沒有生氣,她只是聳了聳肩,“是是是,是我腦殘眼抽認爲你和那些playboy一樣,不過你的忙我暫時幫好了,現在可以談談我的事情了吧,關於這次的軍火交易,畢竟這纔是我來這裡的初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