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姬早該知道, 所謂白蘭親自挑選的大廚,那一定是平常人不能承受之極品。
所以每道菜都要加上棉花糖點綴這是爲嘛啊?!
吃完飯後,阿綱和英姬就興趣缺缺地表示不想再留在傑索家族打擾了, 還是趕緊調查要緊。
回去的路上, 英姬坐在副駕駛座上推敲着阿綱記錄的家族名單。一個一個地看過去, 英姬感到很疑惑, “吶, 阿綱,這上面並沒有可以惹得起傑索家族的啊,再加上能夠重創貝爾和拉爾他們, 要冒着惹火彭格列的風險,怎麼想都……”
英姬的目光從名單上移開, 轉到了阿綱的側臉上, 那認真開車的表情真讓她火大, “你也幫忙想想啊。”
“我知道啊,可是就今天一天和我們兩個人, 想要調查完這些家族是不可能的。”
真是一針戳中了英姬的痛腳,讓她頓時泄氣下來,“那要怎麼辦……啊!”
看着英姬瞬間變化的五彩斑斕的表情,阿綱無奈而又寵溺地笑道:“又怎麼了?”
英姬激動地抓住阿綱的手臂,“我們去找基里奧內羅家族就好了嘛, 讓尤尼幫忙!”
阿綱踩下剎車, 車子停在了山間小道上。
“幹嘛?可以繼續往前走啊, 反正基里奧內羅家族也是順路嘛。”
阿綱伸出左手揪了揪英姬的臉蛋, 英姬反手抓住他的手, 面紅耳赤地推開他,“幹嘛突然……”
右手在英姬眼前晃了晃, 阿綱重又啓動了車子,“剛剛不知道是誰把我右手臂拽那麼緊,讓我方向盤都沒法握了。”
英姬雙手環胸,心虛地看向窗外,“這個……誰知道呢,反正不是我。”
“失ったもの埋めようとして ,外してしまったプライド
,とり戻すよ ,この両手で ,僕には見える ,明日のヒカリが
……”充滿磁性的男聲從英姬的包裡傳出,英姬掏出手機,“嗯?首領?”
按下接聽鍵,英姬應道:“麼西麼西……”
她的表情從震驚到爲難到妥協,最後只剩下一句:“我明白了,首領。”
英姬合上電話,臉上已沒有了任何表情,“阿綱,不用去基里奧內羅了。回總部吧。”
“怎麼了?”
“在外面出任務的山本也被重傷了。”英姬的手捏緊了電話,“他說,看見白蘭了……”
車裡的空氣似乎都凝固了下來,寂靜地有些可怕。英姬的心已成了一團亂麻,首領告訴她不要再妄自行動,總部的高層都已經知道了這件事,這是兩個大家族之間的衝突,不是她和阿綱兩個人就可以解決的。
雖然沒有說出來,但阿綱和英姬心裡都明白,現在形勢跟剛纔完全不一樣了。山本可是總部的人,是阿綱的左膀右臂。對山本出手,再加上之前的瓦利亞、門外顧問,就等於向整個彭格列宣戰了。
而阿綱還有另一層想法。這三年來,他對自家守護者們的實力很清楚,既然連山本都受了重傷,並且篤定說出了白蘭的名字。那也許就不只是看到,對方很有可能用了白蘭的招數。
不,現在連阿綱都不能肯定了。不能排除那就是白蘭本人的可能。這樣的話就不能去基里奧內羅了,不管如何,不能把傑索家族的結盟家族再拉進來,如果真的是白蘭……不能保證基里奧內羅會幫彭格列啊。
總之,只好先回總部了。
山本雖然重傷,意識卻仍然清醒。英姬和阿綱在總部醫療室見到他的時候,他全身綁滿了繃帶,咧着嘴笑着,“嘛,雖然不敢相信,但那樣子確實是白蘭沒錯,還使出了白指和白拍手,那雙誇張的翅膀也出現了。”
阿綱擔心地問完彭格列醫療隊具體情況之後,對山本說道:“別笑了,當心牽動傷口。”
英姬仍不死心地追問道:“有沒有可能是幻術?”
山本的笑容隱去,眼裡出現了他那殺手氣質的光芒,“不排除這個可能。但自從幻騎士那次後,我對幻術還是有相當瞭解的。那個人,他的招式對我造成的傷害可不是幻術那麼簡單。”
英姬沉默了。她知道,事情到了這個地步,白蘭很難洗清嫌疑了。最糟糕的是,山本受傷的時候,白蘭不在傑索家族的總部。
正在醫療室的氣氛詭譎到不行時,門被打開了。
“Schnitten 大人……”
Schnitten那有着十字刀疤的臉在他嚴肅的表情下顯得更可怖了,“綱吉君,英姬,你們不能再幹涉這件事了。”
阿綱皺眉,“啊,是九代目的意思嗎?”
Schnitten面露爲難之色,“九代目也很難辦,元老們很是震怒。你們和傑索家族的關係太過密切,綱吉君又還沒有正式接手彭格列,所以……”
阿綱沒有再反駁,畢竟這次受傷的是山本,已經侵犯到他最親近的人之一了,他也覺得一定要追查出真相。
規模龐大的校園裡,英姬正走在從車庫到教學樓的綠蔭小道上。這時雨半歇半收,石板路上還溼漉漉的,偶爾有一兩粒水珠從樹葉上滴落下來,順着領口滴入脖頸下,讓人頸上一涼。
而英姬並沒有注意這些,她低着頭向前走,像是在思考什麼。
襲擊事件暫時還沒有再發生,彭格列已經出動調查隊去勘察現場和收集情報。看上去倒是做得公正,但英姬有一層隱憂,傑索家族已經被嚴密監控起來,白蘭的行蹤卻還沒有掌握到。有兩個可能:1.白蘭就是真兇;2.白蘭因爲被陷害而又不甘心被控制坐以待斃,所以隱匿了行蹤自己進行調查。
她當然是寧願相信第二種的了……
咦?好滑!
“小心!”
英姬的身體向前傾去,就要接觸到地面之時,一隻手接住了她。她拉着這隻手站了起來,尷尬地扯了扯沾到水的衣角。
班尼迪克笑嘻嘻地說:“邊想事情邊走路可是不好的喲,要是我沒有出現你不就得摔得一身泥了?”
“謝、謝謝你,班尼。”仔細想來班尼迪克跟她接觸也不過兩次,爲什麼他能表現得像多年的好友一樣,真是自來熟。
兩人繼續同行去教學樓,半晌沒有說話。英姬還不是很適應,印象中班尼迪克應該是話很多的那一型吧。英姬側頭去看班尼迪克,他走路的時候下巴微揚,熠熠閃光的眸子看向前方偏上的位置,雙手插在口袋裡,看起來十分精神。
恍然間,英姬眼前的景象變得模糊,彷彿這裡是從訓練場到宿舍樓的路,她在酷日下被曬得快要蒸發,垂着頭伸着舌頭呼呼地喘氣,雙手無力下垂,汗水從額頭上直滴下來。她擦擦汗,擡頭看一旁的男孩,對方擡頭挺胸地走在她身旁,眼裡閃爍的光輝讓人誤以爲前方有什麼寶藏。那時她就很不服氣,同樣是訓練過後,他甚至還比她多加了量,爲什麼還是這麼有精神啊可惡!不,應該說:
“爲什麼你總是這麼精神啊?”
“嗯?你說什麼?”班尼迪克狐疑地轉過來看着英姬,英姬一下子回過神來。
“沒有沒有!”哎,她真糟糕,居然一不小心就說出來了,“啊對了,小空怎麼樣了?”
班尼迪克好像被糊弄過去了,真的開始想五十嵐空的近況,“那位小姐啊,情況比較複雜呢……”
“啊?”英姬一下子緊張起來。就是啊,那種一看就是軟柿子的妹子,怎麼可能不被人欺負,本來就不該把她送到什麼黑手黨學校來的!
班尼迪克見英姬表情越來越肅殺,急忙補充道:“我的意思是,既有討厭她的人也有像你這樣很維護她的人,總的來說,還是沒有受到什麼傷害的。”
“真的麼?”這下輪到英姬狐疑地看向班尼迪克了。
班尼迪克哭笑不得,只好說:“等會兒你自己去看看吧。”
兩人走到五十嵐空所在的教室時,他們還在上課,英姬就趴在窗外看教室內的情況。
五十嵐空因爲身高有限,被安排在了第一排。她很認真地聽着課,時不時還隨着老師的問題使勁點頭,金色雙馬尾隨着點頭的幅度搖來晃去,那場景怎一個萌字了得!
而且,還不止英姬一個人這麼覺得。坐在五十嵐空後面的那個小男生看似立着一本書讀着,其實不斷地瞄着她,臉紅得可以煮雞蛋了。
環視一週,英姬發現阿綱沒在,獄寺趴在桌子上睡覺。彭格列都是些什麼人啊,曠課的,公然睡覺的……還是軟妹子好啊。
捱到下課,英姬鬼鬼祟祟地躲在門口看,引起出教室的人一陣側目。只見五十嵐空仍然坐在位子上,從抽屜裡抽出練習薄,寫啊寫啊寫。
英姬真想上去給她貼上標籤——彭格列唯一之好學生!
這時,有兩個女生經過她的課桌前,不屑地瞟了她一眼,“除了學就知道學,真不知道這樣的人來黑手黨高中幹嘛……”
“就是,還裝出一幅可憐兮兮的樣子。”
五十嵐空繼續做作業,但嘴脣已經咬緊了。
什麼?!英姬已經開始挽袖子了,卻沒曾想有人比她動作更快。
一個全身金屬,一串耳環的太妹級人物一拍桌子,“學生的本業就是學習,而且你們就是想也做不出來可憐兮兮的樣子。還是說需要我幫你們,嗯?”
兩個人一溜煙地跑掉了,五十嵐空擡起頭小聲地說了句“謝謝”。小太妹陽光大笑,一把搭住五十嵐空的肩膀,揉揉她的臉,“啊啊,真可愛!”
英姬簡直要熱淚盈眶了,這是多麼正常的學校生活啊!!爲嘛她從來沒有體驗過呢?
路過教室門口的人更多了,大家都在圍觀這個……奇怪的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