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雨夜追蹤

其實蔣驚天並不知道,銀川爲了在雨夜中尋得他的蹤跡,可以說是煞費苦心。他在蔣驚天住處的房頭、瓦上,都塗抹了一種名爲樓蘭草的汁液。這樓蘭草生於極西之地,價比紫晶,是一種很名貴的草藥,其汁液無色無味,而且水溶性極差,不但不懼暴雨沖洗,而且一旦粘在身上,很難抹去。最關鍵的是,這樓蘭草一旦遇到了孔雀花,就會產生奇香,而且香氣濃郁、悠久,不易消散。有一種極其著名的香料,叫做樓蘭孔雀,就是由孔雀花和少量的樓蘭草所制。

蔣驚天在掀瓦出來之時,就被這樓蘭草的汁液,粘在了身上。而那追蹤他之人,則戴着一個裝滿了孔雀花的面具。這一路上,他都是跟着這股奇香追來的。而且銀川在城外還安排了百餘個搜索小組,每組都配備了同樣的面具,保證蔣驚天一踏出萬獸城,便無從遁形。

萬獸城南面的城牆,只有零星的幾個守衛,擺明一副請君入甕的架勢。不過蔣驚天明知山有虎,偏上虎山行,自然是有所憑藉。他在城牆底下晃了一圈,然後轉身再次鑽入了民巷。蔣驚天的去而復返,明顯超出了他身後跟蹤之人的意料,兩人之間的距離在不斷的縮短,而那人卻生怕弄出些許聲響,被蔣驚天發現,所以只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期望蔣驚天不會與自己撞個滿懷。

蔣驚天並不是因爲發現了此人的蹤跡,才向這邊趕來的,他只是想登上附近最高的民宅而已。香氣越來越濃郁,已經開始有些刺鼻了,跟蹤之人無奈之下,只能屏住呼吸。那人躲的位置也是巧妙,正好在房檐之下,兩人現在相距半尺,可蔣驚天卻仍舊渾然不知。他手搭房檐,借力一個縱身,然後屈膝弓腿,就攀上了民宅的屋頂。這宅子要比一般人家的高出很多,不但上下兩層,其上還有了一個閣樓。蔣驚天站穩身形之後,急忙碎步前行,待走到閣樓近前,立馬一個折身,翻了上去。此處是方圓百丈的最高處,與城牆正好成四十度角,是他彎弓搭箭的最佳之處。

蔣驚天的腳尖,幾乎是貼着追蹤之人的鼻子過去的,直嚇得他出了一身的冷汗。直到蔣驚天躍上房頂,他才略鬆了一口氣,不過他此時的處境仍然尷尬。只要他膽敢向前邁出一步,走出房檐,那雨點打落在身上的聲音,就會被蔣驚天發現。同樣,他也不敢沿着房檐四處走動,因爲目不可視,只要他不小心踩到了一個水坑,其行蹤就會立馬暴露。所以他只能站在原地,和蔣驚天干耗着。

他此行的任務就是在暗中監視蔣驚天,確認其是否出城,和在何處出城,免得銀川等人在城外空忙活。銀川最害怕的就是蔣驚天今夜不敢出城,僅是在各處城牆攪和一圈,便拍拍屁股回去睡覺了。而靜待在城外的數萬人卻又渾然不知,仍以爲蔣驚天翻牆而去,展開了地毯式的搜索。其結果不但將會是一無所獲,更會爲他人留下笑柄。

假若蔣驚天因此嚐到了甜頭,更樂此不疲,決議不走,每天晚上都來上這麼一遭。估計不出一個月,別說是這些衛兵,恐怕就連銀川自己都會堅持不住。所以這追蹤之人的作用就顯得極爲重要,而且城外兵員的調動,也需要他發出來的信號作爲依據。依銀川的意思,此事交給銀管家去辦,他才放心。但銀管家卻執意不肯,所以他也就只好另選他人了。

這跟蹤之人,其修爲也達到了地階的水準,是城主府的衛隊長,銀盛。只可惜他並未領會內息之境,被那濃郁異常的樓蘭孔雀,嗆得涕淚直流。事前,銀盛怕跟丟了蔣驚天,所以特意在面具中多加了一些孔雀花,足有其他人的三倍之多。可沒想到,如今卻反受其害。蔣驚天方纔離他如此之近,特別是那沾染了最多樓蘭草汁液的鞋底,使他面具中瀰漫的香氣,在瞬間濃郁了十倍不止。

銀盛屏住呼吸,以聽覺判斷蔣驚天仍在房頂沒有離開。不過他若一直如此,就等於失去了以氣味追蹤的優勢,況且他也不可能一直保持着閉氣的狀態。唯有鋌而走險,將面具掀開一角,將其中的香氣緩緩放出。

蔣驚天正彎弓搭箭,準備射殺城牆上的衛兵,突然一股奇異的香氣傳了過來。香氣雖然很淡,但在這充滿了土腥味的雨中,卻顯得格外的刺鼻。他心神一震,知道自己險些着了銀川的道。他雖然不知道這香味到底是什麼如何產生的,其中又有什麼門道,但他卻大致猜到了,自己的身上一定被敵人做了某些手腳。而那跟蹤之人,就是順着這氣味,一直在他身後吊着。

蔣驚天既然已經猜到了銀川的詭計,自然不會上當。他將弓箭收好,一個縱身就竄入了院子,然後在這烏漆墨黑的環境下,摸向略有臊臭的牲口棚。他原本是想去偷一匹駿馬,但卻突然發現,在五丈之外有兩道凌厲的綠光,橫在他的去路之上。不用想,這自然是府中養的惡犬,專門負責在夜間巡院。蔣驚天心道好險,卻又知道自己暗交好運。他急忙屏住呼吸,進入了“天人合一'的狀態,悄悄的向那兩道綠光溜去。

蔣驚天將腳步放得極輕,並繞了一個大圈,從這惡犬的身後撲了上去。怎知那惡犬極其機敏,竟然於此時回過頭來。蔣驚天心中暗道,“惡犬一叫,自己恐怕就大計難施了。”但讓人意外的卻是,這惡犬對蔣驚天一點敵意都沒有,還“嗯、嗯”的不停的哼叫着,一副搖尾乞憐的架勢。

蔣驚天雖然驚愕,卻無暇多想,揮手如刀,敲在了這惡犬的後頸之上,頓時將其擊暈。蔣驚天進入“天人合一”境界之後,整個世界猶如白晝,所有的事物,都清晰的出現在他的眼前。他這邊剛把惡犬擊暈,那銀盛就翻牆跟了進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陣濃郁的香氣。

由於蔣驚天身處的地方,上面有避雨的遮擋,所以他一進入“天人合一”的境界,銀盛就完全失去了他的蹤影。情急之下,他也顧及不了那麼多了,寧可暴露自己的存在,也不願被蔣驚天甩掉。所以他便把面具完全摘了下來,儘快將裡面的香氣放掉,然後再次戴上,翻牆躍進了院子。

蔣驚天不想讓銀盛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所以他便在對方翻牆而入的同時,扛起惡犬,前衝兩步,翻牆而出。銀盛知道自己被發現了,所以他便假裝追錯了方向,以免嚇得蔣驚天放棄今夜逃跑的計劃。他翻牆出去之後,在街道巷陌中繞了好幾個圈子,才又尋着香氣,遠遠的吊在蔣驚天的身後。

蔣驚天既然已經知道了那香氣纔是追蹤的關鍵,又怎會相信銀盛追丟了自己。不過他不敢靠近,也正合蔣驚天的心意,做起事情來,也不用束手束腳。

蔣驚天在各個民宅中穿梭而行,走着、走着,便又繞回了先前的那處最高的宅子,並潛身在那還未消散的香氣之中。尾隨在他身後的銀盛,此時還在心中暗笑,嘲笑蔣驚天想要憑藉此法躲過他的追蹤。他故意裝作上當的樣子,從蔣驚天身旁的不遠處疾行而過,然後在周圍民宅繞了一個圈兒後,再次藏身於房檐之下。

蔣驚天本就沒想要甩掉銀盛,他如此作爲,只是不想讓他起疑罷了。片刻之後,蔣驚天從香氣中閃身而出,攀牆而上,再次站到了閣樓之頂。他彎弓搭箭,暗運霸道罡氣,只見青芒一閃,城牆上的一名衛兵,就中箭後仰,當場氣絕,其屍體更是倒飛出去兩丈多遠,險些跌落城牆。

萬獸城的城牆高近四十丈,蔣驚天此處距那衛兵更是足有七十丈遠。若非他有天龍弓在手,又有霸道罡氣相助,根本就別想以箭矢殺敵。就算是銀川在此,也絕對沒有這份能耐。蔣驚天的箭術確實不怎麼樣,第一箭能夠一擊斃敵,還是運氣的成分居多,不過隨着射出箭矢的增加,他也漸漸的掌握到了射箭的技巧。雖然做不到箭無虛發,卻也能十中其五,畢竟瞄射的距離長達七十丈,能有此成績,蔣驚天也足以自傲了。

蔣驚天將面前二十丈,城牆之上的士兵,全都射死、嚇跑。然後便幾個箭步,從房頂躍了下來,狂奔到了牆根。他將巨型飛爪搭在箭上,然後將天龍弓拉滿,以輕微角度射向城牆。箭出之後,蔣驚天急忙抓住牛筋末端,並以罡氣輔助操控。那飛爪便在越過城牆之後,化作了一道拋物線,準確無誤的爪在了擋箭之用的城磚上。

蔣驚天用力向下拽了拽,檢查了一下飛爪的堅固程度,然後便如履平地的沿牆而上。銀盛感覺那縷香氣離自己越來越遠,而且向上飄去,心中不由得冷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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