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驚天出城之事,自然沒有事先告訴羅方,否則事情將更難預料。羅方很可能會在暗中順水推舟,助羅子修將他殺死,然後再坐上觀虎鬥,將羅寸父子當槍使,爲他削弱石家的勢力。蔣驚天之所以這麼說,只是想讓蒙翦安心上路,不要爲他擔心。
馬力已乏,蒙翦只能牽馬而行。蔣驚天目送他消失在視線之後,便調頭向回走。他一邊小心翼翼的留意着周圍的敵情,一邊利用他對土元素的掌控之力,將這一路上的足跡抹去。蔣驚天雖然沒有將速度飆升到極致,但一炷香之後,他也來到了剛纔箭雨勁弩的戰場。
打掃戰場的衛兵無邊無際,箭矢與巨弩被一根根的拾起、裝車,運回營地。蒙翦雖然已經遠去,但蔣驚天還是決定要在這軍營中大鬧一場,牽扯一下敵人的力量,免得其去追擊蒙翦。有了這擎天手套相助,蔣驚天的行蹤真可以稱之爲神出鬼沒,恐怕天下間能將其揪出來的,也沒有幾個。
對土元素的掌控和內息之術的結合,讓蔣驚天有了一項新的技能,那就是土遁。蔣驚天沉入地下,跟着車輪壓地的聲音悄悄前行。由於蔣驚天修爲不夠,施展土遁時罡氣總是入不敷出,而且行動速度也不及地面之上的三分之一。但勝在悄無聲息,而且拉着重物的車馬速度也不快,蔣驚天走走停停的,還是能夠跟上。
這一走又是一炷香的時間,馬車終於停了下來,緊接着便是卸車的聲音。蔣驚天在地底下屏氣凝神,恢復罡氣,待其罡氣充盈起來後,他便又向前潛行了五丈,並待地表再沒有聲音之時,才從地底冒出頭來。
蔣驚天現在所在的地方是一個臨時的軍械庫,陳列的都是一捆捆的箭矢,和巨大的弩箭。他隨意的抄起了一支,在手裡掂量了一下。這箭矢是最劣質的生鐵箭,但數量卻極其驚人,整個庫房堆得滿滿登登。至於攻城巨弩所用的弩箭有三十一支,其成色不錯,其中玄階下品二十支,玄階中品的十支,玄階上品一支。蔣驚天摸着那根玄階上品的攻城弩箭,在心中暗歎,上次銀川射他的那一箭,用的若是這支弩箭,恐怕他就已經不在人間了。
入寶庫哪有空手而歸的道理,蔣驚天一點都不客氣,他將這臨時軍械庫中的普通箭矢拿走了六成,那三十一支攻城弩箭更是一根沒留,全部帶走。蔣驚天裝得金銀滿鉢之後,便將他儲存在儲物戒指中的烈酒全都拿了出來。雖然不多,一共也就十幾個酒囊,但作爲點燃這軍械庫的燃料卻搓搓有餘。
蔣驚天將酒灑在箭矢上後,便走到門前。輕輕的推了一下,見庫門是鎖着的,他便又鑽入了地下,當然在沉入地下之前,他已經隨手將軍械庫點着了。蔣驚天在地下根本無法辨別方向,所以他便隨意的穿行,只要能遠離這軍械庫就可以。
蔣驚天約莫潛行了三十丈,地面就響起了雜亂無章的腳步聲,和衛兵的呼喊聲。他根據地面的腳步聲,找到了一個偏僻無人的角落,再次冒出頭來。此時天色已晚,所以軍械庫的火光特別的扎眼,估計遠在萬獸城城牆上的衛兵,都能夠清楚的看到。
蔣驚天環顧一週,終於摸清了面前的形勢,他現在正處在銀川設置在城外的軍營。周圍營帳密佈、軍械庫、馬廄大大小小就有幾十個,他點燃的那個只是其中規模較小的一個。這讓他不由自主的就將目光鎖定在了最高、最大,就算是這救火之時,還依舊有人把守的軍械庫。
蔣驚天摸準了方向,目測好了距離,然後便潛了進去。他剛一從地底下鑽出來,頓時就心中大喜,因爲這軍械庫中所陳設的器具,正是攻城巨弩。從弩車,到絞車,一共四套。蔣驚天在將攻城弩箭收入儲物戒指之時,就想着弄一輛弩車玩玩,可沒想到馬上就讓他碰上了。他走到近前,仔細觀察,才愕然發現。原來這四輛弩車也並不相同,其中一輛弩車的材質,明顯比另外三輛更高級一些,其後絞車的輪盤也更大一些。
蔣驚天自然是想將這四輛弩車全都帶走,但車轅與車輪上都固定着大大小小的銀絲,恐怕只要他稍一移動,就會被監聽之人發現。以這種情況來看,蔣驚天最多也就只能取走一輛弩車,而且還會馬上就被發現,勢必難以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他若是暴露了身份,事後羅家不但會以此爲由,來找他麻煩,還可以光明正大的到石家,將這攻城弩車要回去。這樣一來,他不但會白忙活一場,還將惹得一身麻煩,得不償失。
蔣驚天猶豫不決,在軍械庫中來回踱着步子,他思來想去,突然計上心來。只見他將臉上的人皮面具揭下來,恢復了自己本來的面目,然後換上了一身夜行衣。思路一變,蔣驚天就豁然開朗,他今晚要是以本來面目在此地鬧上一鬧,那誰都不會懷疑到他石家二少爺的身份之上。羅方在明面上保持中立,只在暗中派兵相助銀川,自然不能打着自己的旗號。所以這誤中副車的事情,羅家也就只能自認倒黴,打掉牙往自己的肚子裡咽了。
蔣驚天取出一支玄階下品的攻城弩箭,走向那輛最好的弩車,然後將弩箭安放在箭槽之中,並轉動絞車。絞車轉動的“咔咔”聲雖不巨大,但在這空曠的軍械庫中卻極其刺耳。他剛轉動了兩圈,就被門口的崗哨發現了。
“誰在裡面?”
“廢什麼話,快開門看看,要是弩車出現了什麼問題,咱們幾個都得軍法處置,誰也跑不了。”
蔣驚天開啓玄蛇臂鎧,急忙又將絞車的輪盤轉動了三圈,此時弩弦已經繃緊至八成,他也逐漸感覺到了吃力。“嘩啦啦”,庫門上的巨鎖被打開了,衛兵隨時都可能涌進來。蔣驚天知道不能再等了,他便取出九霄雲龍劍將纏繞在弩車和絞車上的銀絲全都斬斷,然後將絞車收入了儲物戒指。
銀絲一斷,成百上千的銅鈴同時落地,蔣驚天抱住弩車,用盡全身的力氣,將其調轉過來,將弩箭對準門口。此時庫門被緩緩拉開,蔣驚天不再遲疑,立馬將勾動弩車開關,將弩箭射出。只聽“轟隆”一聲巨響,兩扇剛被打開一條細縫的庫門就應聲而倒,那幾名正在拉動鐵門的衛兵,更是被直接震死。這支弩箭在擊倒庫門之後,餘勢不減的向前射去。
蔣驚天勾動弩車開關的時候,弩車還抱在他的懷裡,未來得及將其放下。蔣驚天根本就沒有想到這弩車的後坐力竟然如此之大,不但震得他暈頭轉向,還險些被弩車壓在底下。幸虧他眼明手快,及時將其收入儲物戒指,否則被其砸折了胳膊,砸斷了腿,這笑話可就鬧大了。
蔣驚天被震得七葷八素,踉踉蹌蹌的摔倒在了地上,他也只看見那弩箭刺穿了一道道營帳,至於到底掀翻了幾頂,他也沒有看清。在銅鈴震響之後,負責警戒的衛兵總長,立馬吹響了號角。一個個提着水桶的衛兵,火急火燎的扔下水桶,跑回營帳,去取自己的兵器。其中就有不少倒黴透頂之人,前一步剛邁進營帳,後一步就被蔣驚天射出來的弩箭分屍兩段。
蔣驚天晃了晃腦袋,穩定一下心神,然後就取出巨闕,衝出了軍械庫。此時軍營一片大亂,及時趕到的衛兵不足二十,他們又因懼怕軍械庫中再射出弩箭,全都不敢向門口靠近。所以蔣驚天輕而易舉的就衝出了軍械庫,更在衆人畏懼不前之時,一個“縮地成寸”就竄出去四五丈。等周圍衛兵反應過來,想要去追的時候,他都已經消失在一個又一個的營帳之中。
巨闕實在是太扎眼了,蔣驚天一從軍械庫衝出來,就被一位衛兵當場認出,然後報告給了衛兵總長。響箭沖天而起,與蔣驚天出城那天,南門守衛放的響箭一模一樣。蔣驚天知道他的行蹤已經暴露,銀川聞訊會立馬趕來,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蔣驚天本是打算就此離去,可他發現萬獸城方向突然亮起了一縷銀光,便改變了主意。他之前摸不清銀川的位置,更無法確定其趕來的時間,所以不願意鋌而走險,再鬧下去。可現在銀川爲了以最快的速度趕來,自己暴露了行蹤,蔣驚天可就再不和他客氣了。
蔣驚天大致預測了一下,銀川趕來至少需要半柱香的時間,這段時間足夠他在軍營之中,再大鬧一場。只見蔣驚天腳下生風,在營帳之間橫行無忌,凡是膽敢露頭之人,全都被他一劍拍死。但蔣驚天畢竟只是一個人,憑藉着手中巨闕又能殺得了幾個,不過若是放起火來,其效果可就不一樣了。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蔣驚天揮舞巨闕,將“驚雷”之術反覆施展,雷火所降之處,烈火熊熊燃燒,再加上天公作美,狂風四起,火乘風勢,風借火威。這連綿不絕的營帳,頓時就變成了無邊的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