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中人經常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而身在官府中的人則總說起,‘官身不得自由’。
京北捕頭張正如今就是這樣,奔波幾千裡,來到長白山。
通過瘋狂的吃喝來改變形像,隻身打入九道山莊之中。
只爲更深地調查九道山莊的秘密,不惜孤身犯險。
如今他哪裡還有一點兒當年的正義凜然,完全就是一副殺豬匠的模樣。
渾身油膩,肥頭大耳。
但無論他如何變,熊淵都能將他認出來,就像張正能一下認出熊淵一樣。
一別半載,兩人的形像都有了很大的變化,卻不能阻隔他們的友誼。
反是對於魚兒,這捕頭出身的**湖,憑藉本能的警覺,還是作了幾分防備之心。
沒敢與熊淵直接相認,只是說着模棱兩可的話,反叫魚兒心中更加厭煩這個滿身豬油味兒的大胖子。
看到熊淵與這位鄭哥越說越投機,越來越熟絡,魚兒也不再問些什麼,二人不停地喝酒,心中沒來由地一陣厭煩。
“我有些累了,鄭哥你們喝着,兄弟先去歇息了,”魚兒說着,還狠狠地伸了個懶腰,證明自己很疲勞的樣子。
“嗯!好!”張正雙手捧着酒罈,嘴裡還掛着大塊的牛肉,含糊不清地答道。
“天色已晚,四兒就別到處亂跑了,”修長的大腿帶起寬大的腳掌,‘啪’地一下蹬在魚兒剛坐過的椅子上,分明就是叫她快走,別打擾哥哥喝酒。
側身看了看熊淵,頗有幾分無賴的樣子。加之心下不爽,魚兒眉頭微皺,終是沒有發作,象徵性地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
“龍興宇?”看到魚兒轉過客棧門向樓上行去,肥大的身軀往熊淵身邊挪了幾下。
“不是!”
“會錯嗎?”
“肯定是錯的啊,她是女的。”
“長得這麼相像,有些不可思議。”
“一奶同胞,總說得過去吧。”
“沒聽說過,這真太神秘!”
“沒什麼,或許是緣分吧?”
“你竟然相信緣分,切!太天真了。”本能地直了直身子,向四處看了看,那雙本就不大的眼睛,如今已然變成一條線,被一堆大肉給擠在臉中央,動不得半分,“紅顏禍水,切記!”
“你老了,那來那麼多事,她救過我的命!”
“美人救英雄嗎?”
“準確地說應該是她師父,很讓人厭煩的武當老道。”
“哈哈哈……,喝!”
別人喝酒都用碗,這二位用的是酒罈,一仰脖咕咚咕咚幾口下去,均是用袖子橫抹着嘴邊的酒。
“莊主招護衛,還要身強體壯的,這不是難爲人嗎?”自客棧門口傳出不耐煩的聲音。
“也是,這年頭人都吃不飽,去哪找身強體壯的。”
兩個中等身材護院打扮的黑衣人,不停地牢騷着走進客棧。
“哎喲!王隊長,欒隊長來吃飯啊!”張正看到走進來的兩人,站起肥胖的身體打着招呼,儼然一副市儈的模樣。
“喲嘿!真巧啊,鄭屠夫也在啊!哈哈哈……”兩人轉過頭來,看到殺豬的也在,自然高興的不得了,今天這飯錢又省下了。
聽得張正喊他二人,更是扶了扶腰間的鋼刀,闊步大笑地走了過來。
“來!過來坐!”張正招呼着二人,轉身又對着小二喊道:“加兩副碗筷,酒肉儘管拿上來!”
“我說鄭屠夫,還是你肥啊,吃的這麼好!”其中稍瘦的人指着一桌子酒菜,雙手擼着衣袖,大大方方地坐了下去。
“嘿嘿,王隊長說笑了,來欒隊長快坐!”張正熱情地招呼着二人,在酒桌的兩邊相對而坐。
稍胖些的欒隊長,有些不好意思,靦腆地說道:“討饒鄭哥了。”
“說啥呢?坐坐,今日我請客便是。”油膩發光的雙手,上下揮舞,告訴二人千萬不要客氣。
看到二位隊長坐下,張正轉動着粗脖子,伸出左手指了指熊淵道:“介紹下,這是我表弟,二位叫他三兒就成。”
“三兒,這位是山莊的王隊長王清,”看不清楚張正的目光在看那位,眼睛全擠到肉裡去了,但是他的臉卻轉向了稍瘦一些,坐於熊淵左手的這個人。
“這位是欒隊長,欒平!”
“王隊長好!欒隊長好!”熊淵站起高大的身形,與二位隊長認識。
“哦,真是好身材,剛坐着還真沒再意,”王清像是發現了怪物一樣的震撼,驚訝地看着九尺高的熊淵。
“就是!你表弟這麼高?”欒平的目光也聚焦到了熊淵的身上,沒有了先前的不經意,半禿的腦門也亮了起來。
“呵呵,他啊,與我一樣,喝涼水都長個,我是往橫里長,他就知道往高長,”這語氣哪裡還有當年捕頭的半點影子。
熊淵看了看這個剛撿來的表哥,在幾人的招呼中再次坐下來,心下已然大汗。
“不知二位隊長下山有何貴幹?”張正非常隨意地問着,突然又‘啪啪’地猛抽了自己兩個嘴巴道,“瞧我這臭嘴!不該知道的不能問,來喝酒!”
在王、欒兩位隊長驚愕的同時,張正俯下身去又是‘啪!啪!’兩下拍開女兒紅的壇封。
一手拿起一隻漆黑酒罈,朝着王、欒二人推了過去。
“呵呵!哪有那麼多秘密!”王清很明顯是二人的頭,訕訕地笑着,推了推遞過來的酒罈,“我們哥倆兒,今日公事下山不能喝酒,會壞了山莊的規矩。”
“屠夫明白,兩位隊長稍等吃些牛肉!”張正一掃先前慵懶的樣子,極其的殷勤。
“王隊長,不知山莊可有用人之處?”蒲扇般油亮的手交疊着放於桌上,眯成一條線的小眼睛,笑眯眯地看着王清。
“來來,拿過來,”王清面對客棧門口坐着,正好看到小二送上來的牛肉,揮手喊着,將碩大的牛肉盤子接過來後道:“有啊,今天我與欒兄弟就是下山招人的。有什麼親戚只管說,能安排的,找我二人便可!”
“招什麼樣的人啊!太累了可不行?”張正看到有機會,哪裡會輕易放過,也不管熊淵願不願意,先行討價還價起來。
“山莊護衛,”王清與欒平撕咬着手中的牛肉道,“若是這位兄弟應該沒問題!”
“三兒,快去叫四兒,別睡覺了,”張正趁熱打鐵向熊淵白活着油亮的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