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惜一切代價,阻止慕容子騫控制甚至是治癒瘟疫。”
席淵的飛鴿傳書如是說。
雖然綁在鴿子腿上小小的紙條已經燒成了灰燼,但這句話卻已經深深地刻在了冷玉的腦海裡,揮之不去。也許只有等到她完成了這個任務,纔可以擺脫這句話。
總是將席淵的命令奉爲聖旨,這已經成了冷玉的習慣。
她在城鎮的街道上走着,還是像往常一般面無表情。與葉青分開了幾日,冷玉發覺自己便慢慢迴歸了“本性”,自己所習慣的那一如既往的冷漠,對除了自己的目標之外所有的事都視若無物。冷玉甚至覺得,自己的心又慢慢地冷酷了起來,就好像本來就是擺在冰窖裡一塊冰,突然某一天,冰窖被打開了,遇上了猶如陽光的葉青,這塊冰就漸漸地化開了,變成了水,變成了涓涓細流。但是當冰窖的門再次關上,隔開了陽光,冰窖的溫度足以將這塊冰剛化爲水的一部分,重新凍結成冰。
冷玉也不知自己是否期盼冰窖重新打開,再見到陽光。她雖然不喜歡現在這樣的自己,但是這樣冷漠的自己,卻總是讓她感到很舒服,很習慣,很適應。她冰冷地拒絕了周圍的一切影響,無論是好是壞,只專心於自己目標的生活,是那麼的簡單,讓她沒有一絲煩惱,這樣也許更好。
冷玉此時已經先慕容子騫一行人一步抵達了渭州,因爲她已經得到了消息,聽說渭州散播的瘟疫已經被控制住了,不像冀州周邊其他的幾個州縣,幾乎傳遍了整個城鎮,情況快和冀州一樣嚴重了,唯獨渭州的事態在掌控之中。
現在行走在渭州的街道上,冷玉便明白消息的確是真實的了,因爲渭州的城鎮街道毫無異常的跡象,所有人都像在平常的一天做着平常的事,商販賣着他們的東西,行人或是神色匆匆,或是悠閒無比,但沒有一個人是驚恐的,或者是病懨懨的。
冷玉必須要調查清楚是怎麼回事,若是有人控制住了渭州瘟疫的形勢,說不定他就有能耐控制冀州瘟疫的情勢,甚至是治癒這個瘟疫。若是真有這樣的人,那就一定要除掉,免得慕容子騫尋到他然後得到他的幫助。
席淵在各處都有眼線和勢力,現在爲了助冷玉一臂之力,冷玉可以隨時調派這些人手來支援自己,其中不乏許多江湖上的高手。這足以表明,席淵這次的計劃,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沒過多久,冷玉就探聽到一個小村子,聽說了但凡有人生病,都必須被送到那個小村子裡醫治,有些人可以出來,而有些人卻再也沒有出來。她還探聽到了,一個月前,渭州來了兩兄妹,在這裡擺了個攤子治病救人。起初大家都以爲他們是騙錢的江湖郎中,但漸漸有人去治病且藥到病除之後,去尋他治病的人也就越來越多了,而他也總是能解決,包括許多久治不愈的疑難雜症,醫術十分高超。但
冷玉再問何處能尋到這兩兄妹的時候,路人卻說已有些日子沒有看見他們了,怕是已經離開了渭州。
這兩件事明擺着就是有聯繫的。
冷玉很快就想明白了,也許這兩兄妹就在那個神秘的小村子裡,治療感染瘟疫的人。他們與知州大人達成了共識,但凡有感染瘟疫徵兆的,一律送往那個小村子,經過他們的確診,如果不是得了瘟疫,便放出村子,如果的確是瘟疫,就留在村子裡治療。而那兩兄妹也非常有一手,不僅可以處理好瘟疫可能帶來的慌亂,還控制住了得瘟疫的人數,說不定正在研製解決瘟疫的辦法。
冷玉這麼一想,便知道自己得去那個小村子一探究竟纔是,問了村子的具體方位,便來到了這個小村子。
村子很美,綠水青山環繞着茅草小屋,和城鎮距離隔得很遠,乍一看也沒什麼異常的地方,倒很寧靜,看不出裡面全都是感染了瘟疫的人。遠遠可以看見一些人在各處走着,互相攀談着,看起來挺清閒。但作爲一個村子,裡面卻沒有一個人在勞作,足以證明這個村子不正常的。
當冷玉走近了一點的時候,發現那些正在說話的人臉色很是不妙,還咳嗽着,便知道自己沒有找錯地方了。
那些人都漸漸察覺到了冷玉的接近,感到十分奇怪,因爲這裡平常是不會有人來的,就算有人,也是遠遠地由官兵帶來,然後再由薛箴或薛妙言親自去領着他們回村子,從來不會有人單獨跑過來,知州大人已經明令禁止任何人私自靠近這個村子了。
他們知道自己是感染了瘟疫,畢竟冀州的動靜那麼大。來到了這裡以後,更是明白瘟疫的可怕。雖然曾經絕望過,但是很神奇的,薛氏兄妹總能喚起他們的希望,所以這整個村子雖然全部都是瘟疫患者,卻並沒有死氣沉沉的,反倒在靜謐中隱隱透露着生機。
雖然有些膽怯,但還是抑制不住好奇心,見着冷玉越走越近,其他人紛紛散開避了開來,但還有兩三個人停住了腳步,有些想和冷玉搭訕,但又躊躇着不敢上前。
冷玉姍姍向他們走去,原本冰冷的面孔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對着其中一個婦女道:“我聽說這裡有兩兄妹醫術高超,特來拜訪。”
“你……不該來這兒的。”那婦女見冷玉靠了過來,後退了幾步,好像在害怕什麼似的。
冷玉勉強將自己的笑容維持住,又道:“他們是不是在這兒?”
“不錯,薛家兄妹的確在這兒治療疫症,不過若是你需要什麼幫助,咳咳……可以去和知州大人說,知州大人會派人來請薛大夫前去看診的。”那婦女身邊的一個男人走上前了兩步,壯着膽子對冷玉說道,依然和她保持着一段距離。他們並沒有覺得冷玉多可怕,只不過是害怕自己將疫症傳染給了冷玉罷了。
“可是我有急事找薛大夫,我現在
必須要見到他,能否請你幫我喚他出來。”冷玉施施然道,既很有禮貌,語氣中又透着強硬。
對面的幾個人面面相覷了一下,那個男人便又道:“薛大夫他不在村子裡,昨日出去了,到現在也沒回來。”
真是太不湊巧了。冷玉可惜地想道,但又心生一計,便問道:“那麼他的妹妹呢。”若是捉不住薛箴,抓住他的妹妹也是可以,用他的親妹妹逼迫他做什麼事,都是手到擒來的吧。到時候就可以阻止薛箴和慕容子騫合作了。殺人滅口是下下策,雖然乾淨利落,能很快地將麻煩解決,但是慕容子騫不一定會善罷甘休,到時候真的着手調查,那就很危險了,所以冷玉不到萬不得已不想走這一步。
冷玉往這幾個人的身後瞧了瞧,想看看這薛家兄妹到底將瘟疫控制到了一個什麼地步。本來剛進村子就可以感覺到這完全就不像是個染了瘟疫的村子那麼死氣沉沉,現在許多人都從那邊窺探過來,還可以看到兩個小屋門前曬滿了藥材,怕就是薛家兄妹所居住的地方了。
“薛姑娘啊,咳咳,她前幾天便也出村了,大概是前往祁山了。”那個男人回答道,沒有絲毫地保留,老實地說道,哪裡想到眼前這個貌美如花的女子心懷惡意,想要將這兩個救了他們那麼多人命的薛家兄妹“了結”掉,“聽說她是去幫薛大夫去找什麼治病的藥草了。”
祁山。冷玉臉色變了變。她知道慕容子騫的新路線會經過祁山,雖然祁山延綿幾百裡,但偶遇薛妙言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的。冷玉心中暗歎了口氣,看來運氣這類東西,從來都不是站在自己身邊的。
“姑娘,您可以先去城裡找個地方住下。”那個男人見冷玉沒有回話,臉色黯淡,非常失望的樣子,便提議道,“若是薛大夫或薛姑娘回來了,我會告訴他們您來找過他們的,您的名字是……?”
“不必了。”冷玉打斷了那個男人的話,冷淡地說道,“我只是路過此地,聽聞薛箴在這裡,想着有些交情,便順道來拜訪一下罷了。現在既然他們不在,我也要趕路去了。”
“呃、好吧。”那男人一臉不解,因爲冷玉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來探望朋友的,她臉上表情有點嚇到他了。
“還有,不用告訴他們我來過了。”冷玉補上了一句,語氣中帶了一絲威懾,讓那些人都不由自主地退縮了幾步,終於明白這個女子是來者不善了。冷玉說完,便回過身去往外走了,準備先在城裡住下來,等待薛箴回來,或者慕容子騫先到一步。
雖然運氣不好都沒有見到這位薛大夫,但是事情還沒有變得棘手。冷玉決定暫時靜觀其變。等她回到了城裡,住進了客棧之後,便寫了幾張條子,發出了信鴿,調集了周圍幾個州縣的高手,以備不時之需。
冷玉隱隱有種預感,可能這事不能文明又和平地解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