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遺憾,李閒的這次立威之戰沒有徹底打出來。他本想一舉擊殺張金稱,在黃河一帶的綠林道中立威。鉅野澤的大當家被燕山寨的人馬打的落花流水,其實這威風已經打了出來,只是沒有達到李閒心目中的完美罷了。五千騎兵擊潰四萬人馬,估計在很長時間北方綠林道都會將這件事一直傳揚下去。
李閒沒時間去追殺張金稱,他這次的目的是趁着大隋的府兵都趕赴遼西集結的機會,佔據一塊真正能立足的地方。殺張金稱反倒成了其次的目標,可即便是這次要的事沒有幹完,李閒的心裡也好像堵着點什麼東西似的不痛快。張金稱只要不死,以他對鉅野澤的瞭解早晚還會打回來。
所以,可以說這是留下了一個禍端。
在黃河邊李閒下令殺光了戰俘,能用的裝備全都收起來,然後派東方烈火親自帶着五百精騎匯清河郡通知達溪長儒迅速南下。他自己則帶着全部人馬星夜兼程的往南趕,在牛進達和高天寶的帶領下直取鉅野澤。?? 將明176
要進鉅野澤,只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條是乘船過水泊上山,二,則是一條並不寬敞的陸路。當初李閒帶着人馬救賀若重山的時候,就是走的這條路。不過那個時候的張金稱還沒有在鉅野澤站穩腳跟,對於鉅野澤的防護並不是十分嚴密。其實當初如果張金稱派兵將這條小路堵住的話,李閒當時根本就進不來。
小路進山,要經過一段沼澤地,不熟悉地形的人貿然走過去就會陷進淤泥中,用不了多久就會變成沼澤中的一具枯骨。山口狹窄,進山的路又只有一條,可想而知外面的人想攻進來是難如登天。而如果走水路乘船過水泊,那隻會被成片的蘆葦『蕩』弄『迷』糊,沒有人帶路的話,說不定『迷』路在蘆葦『蕩』中十天半個月也不見得轉的出來。
這次張金稱傾巢而出,四萬戰兵全都拉了出去,如今澤裡留守的除了兩千人的老弱之外,剩下的全都是那些山賊的家眷和被張金稱從各地擄來的百姓。
進山的小路張金稱臨走的時候已經下令封死,兩千人的留守士兵倒有一千五百多人守在山口。只要將吊橋拉上去,就算十萬大軍擠在山腳下也飛不上去。
守吊橋的劉牛兒是勇字營的旅率,這次沒有跟着大軍出征他正憋屈着,今日是他輪值,讓手下人看着下面,自己一個人躲在瞭望臺下面的小木屋裡喝悶酒。一隻燒鵝,一盤清蒸魚,一壺老酒倒也吃的有滋有味。
只是沒能跟着大當家出澤去,也就沒機會去搶幾個大家閨秀玩玩,這纔是劉牛兒鬱悶的地方,自從上次打東平的時候他睡了一個富戶的千金小姐之後,他就『迷』上了這種滋味。那種大家閨秀睡起來的感覺就是不一樣,用劉牛兒的話說就是真夠勁兒。
正喝着酒,忽然聽到外面的嘍囉喊話。
“誰!再敢靠近一箭『射』死你!”
因爲鉅野澤外面的村子百姓並不怕澤裡的山匪,所以偶爾有人出現在山寨下面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他擺擺手對站在一邊給自己倒酒的嘍囉道:“出去看看是誰。”
正說着,忽然外面守着的嘍囉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臉『色』白的嚇人。
“旅率……不……不……不……”
“不他媽的什麼不?”
劉牛兒扭頭瞪了那嘍囉一眼罵罵咧咧道。
“不……不好了!”
那嘍囉結結巴巴的說道:“大……大…..”
劉牛兒一腳將那嘍囉踹開,罵罵咧咧的往外走:“你娘讓人搶走當小妾去了啊,還大大大,比你爹那東西大啊!”
那結巴嘍囉憋的臉紅脖子粗,卻又不敢罵回去。等出了小木屋上了瞭望臺,劉牛兒看着下面的人皺了皺眉頭,心說怎麼看着眼熟,只是一時之間想不起來。酒喝得有些多,他搖搖晃晃的站在上面問道:“誰誰誰啊,大清早的就在下面吆喝,找死啊!”
“你他媽的瞎了狗眼了!”
下面傳來一聲怒喝:“不認識七當家了嗎!”?? 將明176
“七……當家?七當家跟着大當家出去逍遙快活睡大家閨秀去了,你以爲我不知道?”
劉牛兒怒道:“再敢胡說八道我讓人一箭『射』死你……你個王八蛋。”
“上面的人,你看清楚!”
站在吊橋下面的高天寶往前邁了一步,擡起頭怒道:“趕緊把吊橋放下來,大當家受了傷!耽誤了治傷,你他孃的不想活了是嗎!”
劉牛兒定睛往下一看,『迷』『迷』糊糊的還是看不清,他使勁『揉』了『揉』眼這才發現,原來下面站着的真是七當家高天寶,後面跟着的幾個人他也看着眼熟。再看,發現有幾個士兵擡着一個擔架,擔架上躺着的那人蓋着頭臉,只『露』出一身銀甲。劉牛兒嚇了一跳,他知道整個鉅野澤只有大當家張金稱纔有那麼一身漂亮盔甲,是特地讓人打造的。雖然離得遠看不清楚,但他下意識的就確定躺在擔架上的那個正是張金稱。
“七……七當家,出了什麼事?”
“先把吊橋放下來接大當家進山!”
高天寶仰着頭大聲喊道。
劉牛兒不敢耽擱,連忙下令讓人把吊橋放下來,隨着盤索吱呀呀的響聲,沉重的吊橋緩緩的放了下來。劉牛兒帶着幾個嘍囉順着吊橋跑下來,氣喘吁吁的一個勁兒給高天寶賠不是。高天寶不耐煩的說道:“去,趕緊叫郎中,咱們半路中了官軍的埋伏,大當家受了重傷,其他兄弟們還被圍着,要不是我見機快帶着人將大當家救出來,說不定也被圍死了。”
“啊?”
劉牛兒嚇得哆嗦了一下,趕緊說道:“我這就去。”
他往回跑,跑了幾步忽然又站住,扭頭看了一眼躺在擔架上的人,喃喃道:“大將軍的靴子……是縫了金線的,這個……”
噗!
他後面的話沒說出來,高天寶的匕首已經捅進了他的後腰裡。牛進達和幾個飛虎密諜驟然發難,砍瓜切菜一般將劉牛兒的幾個手下砍翻。高天寶回頭喊道:“快!不能讓上面的人反應過來,吊橋升起來就完了!”
跟在他身後,裝作普通嘍囉的李閒和鐵獠狼等人急衝上了城樓,上面的嘍囉看見劉牛兒被捅死都嚇了一跳,有兩個人正費力的在攪動索盤,被高天寶一刀一個剁了。李閒帶着幾百人衝上去將城樓佔領,劉牛兒手下的百十名嘍囉沒抵抗多久就被控制住。緊接着,銳金營後續的人馬開始進山,爲了儘量在最快的速度內將山寨控制住,一開始的時候銳金營的士兵在李閒的授意下基本上沒留下活口,遇到一個殺一個。
順着山路,在高天寶的指引下,銳金營的士兵勢如破竹般殺了進去。
待五千銳金營士兵全部進了山,李閒下令再次將吊橋收起來。在瞭望臺留下五百人看護,其他人馬兵分兩路,一路三千人由高天寶親自引路,跟着李閒直取山寨,另一路一千多人馬由高天寶的親兵引路,往水泊邊上那些山匪家眷的居住地方衝了過去。
守在山寨裡的嘍囉們大部分都在睡覺,因爲天才剛亮,冬天二月裡誰不想多在被窩裡賴一會兒,更何況所有的當家的都不在。就算睡到日頭正當頭也沒人管,大部分人都跟着大當家出去吃香的喝辣的,還部允許他們這些留下的人多睡會兒?
他們很多人確實都多睡了很久,還沒有睜開眼就被銳金營的士兵闖進去一刀剁了腦袋,估計他們一睜眼的時候會罵娘吧,他孃的怎麼一覺睡到下輩子了?若是因爲作惡多端被輪迴進了畜生道,那醒來的時候一張嘴汪汪汪也不知道他們還能想起上輩子不能。李閒下令不必留情,但凡遇到壯年男子一律斬殺。留守在山寨裡的鉅野澤嘍囉們,有一大半是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就被砍死了。
勉強有小頭目組織人反抗,可在訓練有素的大隋府兵面前,他們那些也就是欺負欺負老百姓的本事根本不頂用。以五個人一組的府兵,小梅花陣型下就算面對二三十個鉅野澤的嘍囉也絲毫不懼。而且,絕大部分的情況下二三十個嘍囉也破不開府兵的小梅花陣。更何況,現在的情況是府兵的人數還佔優勢。
清理山寨的速度推進的太快了,沒有防備的鉅野澤嘍囉以一個驚人的速度消亡着。而與此同時,相比於放棄了戰馬清理山寨殘廢的人,另外一千多騎兵控制村子的速度更快。騎兵衝進村子後,看到一身府兵裝備的人闖進來那些百姓們根本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極個別在村子裡的嘍囉也不想送死,所以除了一進村時候砍死的幾十個壯年男子之外,騎兵幾乎沒殺人就控制了局面。
大概不到兩萬人的老弱『婦』孺被騎兵驅趕着在山下的空地上聚集起來,但凡反抗的,因爲有李閒的命令所以騎兵們殺人也沒有什麼顧忌。當山寨裡的殘匪被清理乾淨的時候,山下的匪衆家眷也已經集結起來。?? 將明176
兩千多具血淋淋的屍體從山上擡下來擺放在那些老弱面前,李閒舉步登上高處看了看。黑壓壓的人羣中,大部分人都低着頭根本不敢看他。
“誰會造船?”
李閒站在高處大聲喊道。
沒有人說話,這些人全都畏懼的向後縮了縮。
“會造船的站出來,不殺!”
李閒又喊了一遍,這次倒是有幾個人走了出來,但人數還是不多。李閒搖了搖頭,對牛進達說道:“去查,留下會造船的,其他人無論老幼,無論是不是鉅野澤賊衆的家眷,一律趕出鉅野澤,一個不留!”
這些人留着,只能成爲禍端。張金稱一旦帶着人馬殺回來,難保會有人裡應外合。
“將所有的船隻收攏燒掉,一艘不留!”
李閒下達了第二個命令,然後轉身從高處下來,一邊走一邊說道:“有人反抗,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