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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賁郎將衛孝節守金光門,昨夜一夜他都沒睡踏實,早上天還沒亮他就起來在城牆上巡視了一遍,檢查了守城的器械箭矢。前日時候李淵的叛軍到了長安城外,他登上城牆之後就再沒回過家。說實話,大隋爲官這麼多年他從來沒有想到過,都城長安會有一天被圍困。在他看來,這天下間最安穩堅固的地方莫過於長安和洛陽,以大隋之國力,以大隋兵威之盛,怎麼可能會有被圍攻都城的時候?
看着城外黑壓壓的叛軍,連綿不盡的營帳,衛孝節的心裡就好想堵上了一塊千斤巨石,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曾經強大無匹的大隋,曾經天下至強的府兵,曾經讓百姓們爲之驕傲的國家,如今已經面目全非。?? 將明462
但是他卻從沒想過投降,因爲他是大隋的將軍。
他是職責是守護都城,他必須履行一個軍人的職責!
當聽到城外的叛軍陣營中傳出一聲一聲號角之聲,衛孝節緊了緊拳頭。他站在兩個垛口之間,緩緩的將手放在了刀柄上。
長安城的城防即便不能稱爲當世堅固第一,也只有東都洛陽可以媲美。城牆足有五丈高,城牆上可以二十名士兵並排行進!每隔三十米就佈置了一架弩車,這是守城的第一利器。箭樓,馬臉,一應俱全,每三個垛口之間便設置了一個狼牙拍,能輕易將站在城牆下的叛軍砸成肉泥!
所以衛孝節心裡並沒有多少擔心,有的只是悲涼。
他不能接受的,是國都被圍困。
看着城外的叛軍已經開始提速,他攥着刀柄的手也越來越用力。
“弩車!”
當城外叛軍的盾牌手護着弓箭手進入了弩車的『射』程之後,衛孝節猛的將橫刀抽了出來向城外一指大聲喊道:“放!”
弩車盤索攪動的聲音聽着令人牙酸,那種聲音就如同硬生生的撅斷骨頭的碎裂聲。弩車上的巨弩已經裝填完畢,長丈餘,精鋼爲鋒,薄鐵爲羽,小腿粗細的巨弩能輕而易舉將戰馬轟成兩截。這種牀子弩的『射』程超過三百米,一旦『射』入人羣中,能一口氣將十幾個人穿成肉串!
隨着衛孝節的一聲令下,幾十支巨弩轟的一聲同時『射』了出去。就如同從城牆上劈下來幾十條黑『色』的閃電一樣,迅疾無比的砸進了李家軍的陣型中。
舉着盾牌的士兵聽到城牆上盤索驟然鬆開的聲音都忍不住顫抖了一下,然後在心裡祈求自己千萬不要被那該死的巨弩盯上。在巨弩面前,人力簡直不堪一擊。
砰地一聲!
一支巨弩直接撞在一面步兵盾上,包裹了兩層牛皮的步兵盾能輕易擋住狼牙箭,卻擋不住炮彈一樣砸過來的巨弩,弩箭輕而易舉的將盾牌撞裂,精鋼打造的箭鋒緊接着撞在盾牌手的腦袋上,那士兵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他的頭顱就好像被鐵錘砸碎的西瓜一樣爆開,巨弩轟碎了他的腦袋後又穿進他身後弓箭手的胸膛裡。
在弓箭手的胸口上轟開一個巨大猙獰的血洞,巨弩好不停頓的又撞在第三個人的身上,將第三個人的半邊肩膀轟碎之後找上第四個人,從第四個人的胸口裡鑽進去後依然威勢不減,接二連三的撞上第五個人,第六個人,第七個人,第八個人。
四五具屍體掛在巨弩上終於讓它的速度緩了下來,在將第九個人的小腹破開一個血洞之後,巨弩停止了自己的旅程,帶走了九個人的生命。
一輪巨弩攻擊過後,李家軍陣型中被畫出來幾條血線,每一條血線都是一小塊空曠,這條血線上再無一個活人。
“往前衝,加速!往前衝,到了城下巨弩就沒用了!”
李彪大聲的喊着,一邊喊一邊用橫刀奮力的敲打着自己手裡的盾牌,以此來引起士兵的注意力。?? 將明462
並不是每一支巨弩都造成了殺傷,幾十支巨弩齊『射』後,李家軍的損失也不過二百餘人,可這種攻擊的威懾力足夠大。不少人直接被嚇得『尿』了褲子,哭着蹲在地上再也不敢站起來。
“往前衝,笨蛋!”
老兵們拉着嚇傻了新兵往前跑,一邊跑一邊罵:“白癡纔會停下來!站着不動就是敵人弓箭手的靶子!”
盾牌手們頂着盾牌瘋了一樣的往前衝,在他們中夾雜着的弓箭手同樣如此。牀子弩『射』遠不『射』近,到了城牆近處,牀子弩也就失去了用武之地。
“弓箭手!”
衛孝節再次舉起橫刀,大聲呼喊道:“拋『射』!”
……
……
四輪羽箭之後,城外的李家軍弓箭手終於衝到了『射』程之內。他們在盾陣的掩護下開始瘋狂的對城牆上的守軍還擊,在百米寬的戰線上,羽箭密集的程度令人咋舌。城牆上的守軍居高臨下佔據着優勢,但他們只要探出去身子就有可能被羽箭『射』死。
“攢『射』!壓制弩車!”
李彪大聲的喊着,然後回頭咒罵道:“攻城錘怎麼還沒上來!雲梯,把雲梯架上去!”
十幾個人擡着一架雲梯衝到城下,士兵們咬着牙臉憋的通紅將雲梯豎了起來,弓箭手立刻從盾牌後面站起來對城牆上的守軍猛的『射』了一陣,密集的羽箭覆蓋下,城牆上的隋軍被壓的不敢擡頭。攻城的士兵趁機將雲梯搭在了城牆上,而趁着城下弓箭手換箭的空當,隋軍立刻站起來朝着城下一頓『亂』『射』。頃刻間,城下的李家軍就倒下了一層。
“上去!”
李彪指着雲梯大聲喊道:“弓箭手!都站起來,別跟王八似的縮在盾牌後面,壓制守軍,壓制守軍!”
“上去!衝上去不要『亂』衝,護住雲梯,讓後續的人登城!”
幾個悍勇的士兵將橫刀叼在嘴裡,兩隻手扶着顫悠悠的雲梯猴子一樣靈活的往上躥,只是他們才爬到一半,幾個守城的隋軍冒着箭雨站起來,用撓鉤頂住雲梯,衆人整齊的吶喊一聲,隨即一同用力將雲梯向外推了出去。雲梯慢慢的從斜靠在城牆上變成垂直地面,然後逐漸加速朝着地面上拍了下去。
爬上雲梯的士兵哀嚎着跳了下來,立刻就摔斷了腿,還沒等他們爬起來,雲梯狠狠的拍在他們身上。一瞬間,血肉模糊。
“放釘拍!”
衛孝節在城牆來回奔走,大聲的下令。
佈滿了狼牙釘的拍子狠狠的從城牆上砸下來,站在牆跟下躲避羽箭的士兵立刻被拍碎了腦袋,當隋軍士兵奮力將釘拍拉起來的時候,上面還掛着一具一具被釘子勾住的屍體。
“砍斷繩索!”
李彪嘶啞着嗓子吼着,他的眼睛已經變得一片赤紅。?? 將明462
僥倖躲過釘拍的士兵立刻揮舞着橫刀狠狠的砍在釘拍上,有不少釘拍被砍斷了繩索墜落下來。李彪如野獸一樣咆哮,大聲命令着弓箭手『射』擊。羽箭的密集超乎想象,甚至能在半空中相撞。
有中箭的隋軍哀嚎着從城牆上掉下來,也不管落地之後其實他已經死去,城下的李家軍士兵一擁而上,十幾柄橫刀瘋狂的剁下去,不多時,那落下城牆的隋軍就變成了一堆肉泥。四處飛濺的碎肉貼在人的臉上,但卻沒有人在意這些。
“『射』!『射』!”
李彪一邊催促弓箭手還擊,一邊組織攻城的士兵豎立起雲梯。
衛孝節看着越來越近的攻城錘,臉『色』變得有些凝重:“弩車,先把攻城錘打爛!絕不能讓它靠過來,放!”
六七架弩車同時瞄準了巨大的攻城錘,巨弩呼嘯而出,立刻就將推車的士兵放倒下一片,而城牆上的弓箭手也知道,一旦讓那個大傢伙靠近的話城門就算再堅固,也擋不住幾十下撞擊。
密集的羽箭拋『射』了過去,巨弩也在不斷的擊發。短短几分鐘,在攻城錘附近就落下了上千支羽箭,十幾支巨弩!
幾分鐘,推車的李家軍士兵就被清理了個乾淨!
……
……
“這樣不成!”
劉文靜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殷開山身邊,皺着眉說道:“就算用人命填,你的一萬人也填不到城牆那麼高!”
劉文靜爲左領軍長史,殷開山爲左領軍將軍,知道此人多智謀,他回身問道:“劉大人有什麼辦法?”
“先讓士兵們撤下來,我會請求唐公下令建造樓車,比城牆略高,派弓箭手於樓車上『射』擊壓制守軍,在樓車上置木板,待靠近城牆,以木板搭在城牆上,士兵們自樓車上踩着木板登城,可一戰而勝!”
“還不行!”
殷開山搖了搖頭道:“方纔進攻便撤下來,軍心定然浮動!”
“你這樣只能白白死了很多士兵!”
“軍人,自當馬革裹屍!”
殷開山不聽劉文靜的建議,大聲下令道:“王叔寶!帶着你的人上去,就是用人堆,也要給我堆出一條登城的魚梁大道來!”
王叔寶大聲答應了一聲,隨即帶着三千士兵往前壓了過去。
因爲進攻的李家軍已經差不多都衝到了城下,城牆上的弩車已經停止了轟擊,弓箭手則顯得更加忙碌起來,在這個『亂』世,一支造價昂貴的巨弩,遠比一個士兵的命要值錢。
衛孝節在城牆上來回奔走指揮,忽然瞧見城下一百五十步左右,幾十個盾牌手緊緊的護衛着一個將領,他立刻停下腳步,吩咐身邊的弩車調轉過來。幾個士兵手忙腳『亂』的將巨弩裝填好,然後奮力的絞動盤索,咔嚓咔嚓的聲音中,巨弩緩緩的拉到了後面。
“『射』死那個將領!”
衛孝節大聲喊道。
砰地一聲,巨弩如怒龍一樣飛了出去。一百五十步的距離,頃刻即至。
李彪正在指揮士兵們架起雲梯,忽然聽到嘭的一聲巨響,只來得及轉過來看了一眼,那支小腿粗細的巨弩已經撞碎了兩面盾牌到了他的身前。
噗!
巨弩狠狠地撞在李彪的小腹上,一聲悶響之後,他的身子便從腰部被巨弩直接轟碎,上半截身子隨着巨弩飛出去兩三米遠摔在地上,下半截身子搖晃了幾下也緩緩的倒了下去。碎裂的腸子,內臟,甩了一地。就在上半截身子被掀飛了血肉的肋骨下面,那顆心臟還微弱的跳動着。
李淵站在高坡上看着戰局,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幾下。
“鳴金!”
他從嘴裡擠出這兩個字,隨即臉『色』陰沉的轉身走向大營。
就在這一天,東都城外,瓦崗寨大當家魏王李密決定接受朝廷招安,接受楊侗封他的東郡大總管的職位,瓦崗寨中一片譁然。
就在這一天,燕王李閒站在點將臺上,看着麾下數十名將領,數萬精銳,他將手擡起來緩緩的指向西方喊道:“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