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失落國度徐賽棟喬偑肥du嘟嬴存翳的月票支持,感謝你們!)
連續幾日幾夜的廝殺,就算再強大的戰士也抵擋不住疲勞的攻勢。鐵勒人的騎兵就好像蒼蠅一樣,一波才殺退,另一波已經死死的咬上來。劉弘基的判斷沒有錯,札木合將近四十萬大軍分成了三批,輪番追殺突厥人的隊伍。
從那夜伏殺阿史那卜卦開始,南撤的突厥人已經整整兩日兩夜沒有休息過。
這裡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不是城池繁密如星的中原。如果是在中原,札木合的這種戰術或許根本就無法實行。突厥人沒有城池,所以他們沒有辦法找到一個地方固守待援。哪怕是有一座高山也好,這樣就能分出一部分士兵休息恢復體力。
草原太廣袤,地勢太平坦。
雖然已經退了將近三百里,但哪怕再退十天,他們依然處於茫茫的草原上,依然不會有一處可以依靠的堅固堡壘。
第三天的清晨,經過了半夜的廝殺之後士兵們終於可以短暫的休息一會兒。但每個人都知道,或許才閉上眼還沒睡着,鐵勒人的騎兵就會嗷嗷叫着從遠處殺過來。所以沒有人敢睡,休息的時候右手也會緊緊的抓着彎刀的刀柄,坐在草地上嚼一口冷硬的乾糧。已經兩日兩夜,他們甚至沒有時間吃一頓飽飯。
“再這樣下去……士兵們的鬥志就會被瓦解。”
劉弘基坐在草地上,嚼着冷硬的滷牛肉如同在嚼木頭一樣。
“哪怕有一座小山也好啊。”
他艱難的將嘴裡冰碴子還沒有完全融化的冷肉嚥下去,然後用最快的速度灌進嘴裡一口烈酒。也只有烈酒喝進肚子裡纔會有些許的溫暖,纔會讓人們感覺自己還活着。這樣的戰爭劉弘基也是第一次遇到,這兩日來他絞盡了腦汁也沒有想到破解的辦法。
“如果沒有援兵,或許真的堅持不了多久了。”
他手下親信劉會語氣有些傷感的說道,雖然他不喜歡突厥人,但他更不喜歡鐵勒人。相比較來說,阿史那朵朵曾經在娘子關幫助過燕王殿下,他更容易接受和突厥人做朋友。而更現實的想法是,中原人不允許有一個新的霸主在草原上出現。突厥人元氣大傷,最起碼短時間內無法揮兵南下擾亂中原。
但鐵勒人不一樣,他們在很多年前敗於突厥人之手。之後便一直棲居在最冷的北方,中原的繁華只存在於部族老人聽來的回憶中。鐵勒人這次大舉南下,一旦重新掌控了草原的話,爲了彌補戰爭帶來的損失,用不了多久札木合就會糾集草原各部族南下侵擾中原。到時候,戰火又將在邊關燃起。
也不知道會有多少好兒郎戰死沙場,多少人家妻離子散。
“援兵?”
劉弘基搖了搖頭,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吃下去的東西似乎都在胸口裡卡着,憋的有些難受。
“突厥人已經無力再聚集起一支成規模的騎兵了,雁門關那一戰,阿史那咄吉世慘敗,損失超過二十萬人。沒過幾年他就再次率軍南下,終究戰死在中原。娘子關困住了突厥人的殘兵敗將,能活着回來還是拜咱們主公所賜。若不是聖女……說不定現在突厥人的王權早就被別的部族奪去了。”
“聖女回到王庭之後殺的人又太多,部族的實力損失加劇……雖然她這樣做沒有錯,但不巧的是偏偏鐵勒人選擇在這個時候南下。”
“一個女子……”
劉會嘆了口氣:“扛着這麼大一副擔子,必然艱辛。”
“主公曾經說過……這世間從來不會有永遠的一帆風順,也不會有永遠的晦氣黴運,只要突厥人能扛過去這次災難,再用百年的時間恢復,依然是草原上獨一無二的霸主。”
“百年……先把今年過去再說吧!”
劉弘基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我去和阿史那朵朵商議一下,如果還想不到好的辦法,我只能帶着咱們的騎兵返回中原去,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跟我出關的這些兒郎們葬身他鄉。實在不行,咱們只能帶着阿史那朵朵走。至於突厥人怎麼樣……咱們已經盡力了。”
正說着,忽然見遠處一個突厥狼騎士兵急匆匆的往這邊跑了過來。
“劉將軍,聖女請你過去。札木合派了使者來,聖女說請你一塊見見來人。”
“我知道了!”
劉弘基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鎧甲,大步往阿史那朵朵的方向走了過去。
……
……
“尊敬的聖女,你應該知道……現在你面對的是誰,那是草原上至高無上的大漢札木合,是沒有人可以戰勝的鐵勒大汗!長生天已經選擇了偉大的札木合爲草原新的主人,你作爲聖女一定也感受到了長生天的旨意,所以請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了。”
札木合派來的使者奇塞認真的說道:“這兩日兩夜的戰爭你也看的清楚,不要太久,最多三天,你的軍隊將會徹底潰敗。大汗是仁慈的,所以他派我來向你宣示他的旨意。只要你肯投降……”
奇塞說到這裡的時候,看到了走過來的劉弘基。
“漢人?”
他詫異的問了一句。
阿史那朵朵微笑着點了點頭:“現在你應該知道了,你剛纔說我是孤單無助的話有多可笑。中原最強大的帝國是我的盟友,如果我願意,隨時可以請求中原的皇帝派兵來支援我。而我認爲這是咱們草原人的事,所以一直拒絕我盟友的好意。但希望你明白的是……如果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我不會拒絕盟友表達出來的善意。”
奇塞愣了一下,隨即冷笑道:“草原上的事什麼時候輪到卑賤的兩腳羊來管了?那些孱弱的漢人不過是咱們蒼狼子孫的奴隸和食物罷了。他們的身份如此卑賤,怎麼能做聖女你的朋友?大汗會因爲這件事而憤怒,他會視你爲蒼狼神的叛徒!”
嘭的一聲。
聽完了格楞泰的翻譯之後,劉弘基忽然毫無徵兆的一腳將奇塞踹翻在地。雖然他很疲勞,但這一腳卻勢大力沉。
奇塞沒有反應過來,被一腳踹翻之後劇烈的咳嗽起來。
“你這卑賤的兩腳羊!”
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在他臉上炸響。
劉弘基一腳踏在奇塞的心口上,俯下身子冷笑着說道:“如果你嘴裡再出現一個不乾淨的字,我現在就把你剁了喂狗!”
格楞泰哈哈大笑着將劉弘基的話翻譯了過去,奇塞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
“聖女,你就是這樣對待你的客人麼!難道草原人之間的規矩你都忘了?哪怕咱們是敵人,我出現在你的帳篷裡,你也要用最好的羊肉最好的酒來款待客人!”
“這裡沒有帳篷……但我不會失了待客之道。”
阿史那朵朵對劉弘基微微頷首示意,劉弘基鬆開腳走向一邊。
掙扎着站起來的奇塞揉着心口,畏懼而憤恨的看了一眼站在一邊的那個漢人。他將視線緩緩收回來,喘息了一會兒說道:“尊敬的聖女,我是來宣示大汗仁慈的旨意的。偉大的札木合說,只要你肯將小納哈恭敬的送回他身邊,他可以不計較你的無禮。大汗寬仁,甚至願意原諒整個突厥部族的罪過。”
“當然……”
奇塞昂起下頜說道:“還有一個條件。”
阿史那朵朵沒說話,只是淡淡的看着這個面目可憎的鐵勒人。
“大汗說,願意屈尊降貴娶你爲妻子。這樣就能讓兩個部族免於戰爭,突厥人只要歸順大汗,大汗會視其爲子民。請你考慮清楚,如果你反對,將帶給突厥人一場毀滅的災難。”
聽完了格楞泰的翻譯,劉弘基的臉色頓時變得陰沉下來。
他握着橫刀的刀柄,緩步走向奇塞:“你真的不該提出這個條件!”
奇塞嚇了一跳,雖然他聽不懂那個漢人在說什麼,但他卻感覺到了那個漢人身上森寒的殺意,那是一種比北風還要冷冽的殺意。
“難道這裡是由這個卑賤的漢人來做主嗎!”
奇塞一邊退後一邊大聲喊着:“這是突厥人的恥辱,這也是整個草原上所有部族的恥辱!聖女,你會被長生天唾棄!”
刷的一聲,劉弘基抽出了腰畔的橫刀架在奇塞的脖子上:“現在你尊敬的長生天就要唾棄你了,你沒有發現?”
“等一下!”
阿史那朵朵忽然叫住劉弘基:“劉將軍,你這樣做是不對的。”
她說。
劉弘基轉身,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阿史那朵朵。
阿史那朵朵對他笑了笑,站起來走到他身邊說道:“這樣做確實不是待客之道,咱們怎麼能如此對待一個使者?”
劉弘基搖了搖頭,卻沒有表示什麼。
“殺了他……太不划算了。”
阿史那朵朵微笑着,忽然轉身對格楞泰說道:“去把札木合大汗的兒子帶來,讓這位尊貴的使者把他帶回去交給札木合大汗,來表達咱們的善意……當然,爲了方便這位尊貴的使者把他帶回去容易些,你最好把他裝進一個袋子裡。”
格楞泰怔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他轉身走向遠處,不多時就傳來一陣哀嚎聲。過了一會兒,格楞泰拎着一個血淋淋的袋子走回來,將那袋子撲通一聲丟在奇塞的腳邊:“我把納哈給你帶過來了,你現在可以帶着他回去。”
阿史那朵朵揉了揉眉角,遺憾的說道:“我聽說札木合只有這一個兒子?所以我就更不能不滿足一個父親的請求,你帶他回去,告訴札木合……讓他撒泡尿看看自己的模樣,讓我嫁給他……他是用屁股想事用屁-眼說話的麼?!來人,把這個烏龜孫子王八蛋的兩隻手兩隻腳都砍下來,一羣從北方跑出來的野狗……他媽的……氣死我了!”
這番話罵出來,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劉弘基驚訝的張大了嘴巴,看着阿史那朵朵一臉的震驚。他實在想不到,看起來永遠恬淡如水甚至有些文弱的,給人一種聖潔感覺的阿史那朵朵,竟然會罵出這樣的髒話……
太讓人意想不到了,太……太……太他媽的爽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