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你們太威武了,剛纔一看竟然刷了兩頁多,在感動之餘......我也是很高興開心臭屁的啊。**()
悶熱的夏天來的很快去的也很快,人們還在懊惱着汗流浹背的天氣,清爽的秋風就已經悄無聲息的在某個早晨從北方吹了過來,吹走了蟬鳴,吹來了黃葉。黎陽城太守府後院的池子裡,荷花比往年要敗的早許多,落了一層樹葉的池子顯得有荒涼,幸好有有翠綠的荷葉不屈不撓的浮在水面上捍衛着夏天的尊嚴。
讓人有些意外的是,太守府後院這個池子不是死水,這池子也不是人工蓄水建的,因爲從一開始建這片宅子的時候便是因爲這裡有個小到甚至不能稱之湖的小湖,可湖再小也是湖,雖然有很多人更喜歡稱其爲水坑。水坑,糞坑,凡是掛上坑字就不雅了,若是稱之爲湖就好聽的多,湖水盪漾泛輕舟……湖屎盪漾搖糞瓢……雅不雅?雅不雅?
這小湖佔了太守府大半個後院,是一條匯入黃河的小河的支流,也可以稱其爲小溪從這裡流過,所以後院的圍牆一東一西都特意留出了豁口,就爲了放這溪水流淌。因爲是活水,所以這池子裡有魚,運氣好的話,甚至能釣到從黃河逆流游上來大魚。王伯當在這院子裡住着的時候,就曾經釣到過一條三十幾斤的小鐵頭魚。
有傳聞說,黃河中有大魚,其頭堅硬如鐵,故名鐵頭魚,只一下便能將過往的行船撞個粉身碎骨。這種傳聞中的大鐵頭魚有幾十米,甚至百米長,力大無窮,但凡行船者看到黃河水中有大片的黑影從水下移動,那便是此魚無疑。船伕們都說這魚是黃河的河神,所以又稱爲鐵頭龍王。
一旦遇到,行船的人要立刻停船,將出行必須準備的牛頭,豬頭,羊頭拋入黃河中獻給龍王,不然的話就會有滅頂之災。據說黃河岸邊有魚骨廟,整座廟就是用巨大的鐵頭龍王的魚骨建造的。
不過很顯然李閒的運氣不是很好,在黎陽這段日子他閒來無事便在池子邊垂釣,從沒有釣到過三斤以上的大魚,就更別說三十多斤的鐵頭龍王了。所以李閒一直比較懷疑,王伯當釣到那麼大一條魚是不是謠傳,要知道那麼大個頭的魚在水中已經可以說是力大無窮了,靠着一根竹竿怎麼可能釣的上來?
在池邊放一張躺椅,支上大黑傘遮擋依然如虎的秋陽,或是煮一壺香茶,或是飲一壺清酒,難得休息的時候在池邊躺一躺絕對是件舒服愜意的事。{友上傳更新}
看着魚竿墜了幾次,李閒卻懶得去提。
“怎麼不起鉤?”
葉懷袖坐在他身邊煮茶,擡起頭瞥了一眼上下沉浮的魚漂輕聲問了句。
“懶”
李閒伸了個懶腰回答了一個字,然後扭頭看向不遠處的張小狄,已經出落的楚楚動人的小丫頭正在歡呼雀躍,與青鳶和凰鸞合力將一條二三斤沉的魚從水裡拖了出來。而嘉兒則託着下頜坐在一邊呵呵的笑,四個美貌可人的女孩子在池邊嬉鬧玩笑,居然還能釣上來一尾大魚不得不說運氣極好。
“總這麼懶下去可不好。”
葉懷袖若有深意的說了一句。
李閒靠在躺椅裡,看着那魚漂恢復了平靜,笑了笑心道:折騰了這半天才將魚鉤上的蚯蚓吃去,也不知道有沒有刮傷了那條魚的嘴,爲了一口吃食冒這麼大的風險,是值得還是不值得?
想到這裡他才現自己有些失神,對葉懷袖歉然的笑了笑道:“燕雲寨最初建立的時候,兵少,將少,地盤少,所以每每有事必然是我親自上陣,領着精騎肆意衝殺的快意全在那會。可現在大不同,燕雲寨已經足夠大,士兵足夠多,將領足夠強,所以即便我還想自己再帶兵去衝一衝,去殺一殺也成了奢求。你知道的,這次只帶五千精騎來黎陽,杜如晦那張老臉板起來的樣子有多恐怖。”
“就好像……”
他比劃了一下說道:“就好像千年樹妖的樹皮臉。”
“不需要我練兵,不需要我上陣……確實越來越懶了些。”
他將魚竿拉起來,動作輕緩的又在魚鉤上掛上半條蚯蚓。
葉懷袖理了理額前垂下來的柔順絲,將煮好的香茶遞給李閒一杯後柔聲道:“每日裡還是那麼早起來練功,刀在練,射藝在練,就連文刖那條大鐵槍現在你使的都那般厲害了,懶人有幾個能堅持這麼多年的?可仔細想想,你確實是懶了……身子沒懶,心稍微懶了些。”
李閒看了她一眼笑道:“這話說的有點讓人不愛聽啊。”
葉懷袖抿嘴微笑道:“可我總覺着,你不是懶,而是在拖……雖然我不知道你在拖着等什麼,可就是這樣的感覺。誠如你剛纔所說,燕雲寨現在的地盤足夠大,徐世績那邊已經連戰連勝,估摸着不出半年杜伏威的領地就都劃歸在你名下了。算算看,現在燕雲寨的領地就有十幾個郡。”
“燕雲寨的將領也足夠強,徐世績,秦瓊,程知節,雄闊海,伍雲召,伍天錫,裴行儼……這些人放出去,哪個都能獨當一面。燕雲寨的兵也足夠多,昨日夜裡我還算計了一下,若是將戰兵輔兵都算上,兵力已經有三十萬之巨。來黎陽之前,沒收王伯當這近十萬人馬的時候,杜如晦就已經在考慮……”
“我知道。”
李閒將魚鉤甩出去,然後將茶杯端起來抿了一口道:“那個姓杜性子太急,暫時不要理會他。”
“急的可不止杜如晦一個……”
葉懷袖委婉的說道。
“急?”
李閒語氣稍微拔高了些,眉頭挑了挑反問道:“咱們現在憑什麼急?就因爲李淵那樣了,杜伏威那樣了,王世充那樣了,我就也得那樣?杜伏威王世充之流再怎麼樣,別說稱帝,稱玉皇大帝也不是我燕雲寨的對手。李淵急,是因爲他不得不急,他就算不想那麼幹,那些世家也會逼着他那麼幹”
他看着葉懷袖問道:“誰敢來逼我?”
……
……
“語氣急了些,你別在意。”
李閒揉了揉有些緊酸的眉頭歉然道:“你知道的,急着要那麼個名號現在沒意義,一旦有了那個名號,很多不需要去考慮的事都要去考慮,不需要去打的惡戰都要去打,勞心費力,就爲了個虛名?要就不要虛的,要實實在在的。”
“我若是現在就弄個名號出來,不想和我打的李淵不得不與我打。但凡已經有了那個名頭的傢伙,都不得不不來和我打,因爲他們是帝啊,帝怎麼能允許這天下還有別的帝?王世充稱帝,李淵就要打他。竇建德稱帝,李淵還得要打他,這世間冒出來幾個稱帝,李淵就要打幾個,累不累?”
“我只是怕……”
葉懷袖看着手裡的茶杯低聲道:“我只是怕手下人以爲你沒那個心思,他們會起別的心思。”
“笨蛋才那麼想”
李閒將又在沉浮的魚竿提起來,竟然是一條淡金色的錦鯉。這魚足有兩尺來長,魚鱗在陽光下折射出一種雍容華貴的金色。最讓人側目的,便是這魚頭兩側竟然有些凸起,看起來竟然像是有角要鑽出來似的。被釣上來之後這魚狂暴的扭動着身子,看它那樣子,竟然帶着幾分不可一世的傲氣。李閒將那魚摘下來,隨手拋進身後的水桶裡。
“這魚多漂亮,看起來竟然有幾分龍姿。可它不是龍,不過是一條很漂亮的魚而已。它的驕傲不過是因爲它長得漂亮,還有一身金色魚鱗。或許這就是一條沒長大的鐵頭龍王,橫行黃河久了就真以爲自己是龍王,所以很驕傲,很自豪。可只要魚餌夠香,魚鉤夠銳利,魚線夠長,魚竿夠堅固,釣上來也不會很費力。”
李閒淡淡道:“那個東西……並不是只有一種方式獲得。就算是搶,也不是隻有一種搶的方式。”
葉懷袖一怔,看着李閒的臉緩緩點了點頭,她覺得自己明白了什麼,可又不是很清晰。
“有件事一直想和你說,但怕你心裡不舒服就沒提及。既然現在機會成熟了,這件事也就不得不說。如果沒有合適的人選替代你,其實我打算一直不說的。”
李閒放下魚竿,似乎沒有了繼續垂釣的興趣。
“什麼事?”
葉懷袖微微側頭看向嘉兒她們那邊,低聲又問了一句:“軍稽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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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李閒嗯了一聲後停頓了下,整理了一下措辭後對葉懷袖說道:“飛虎密諜建立之初,我便在擔心其日後權利過大而不好管理,所以我安排了些秘密手段暗中鉗制飛虎。幸好,你來了,飛虎交給你很穩妥,暗中的那秘密手段也就用不上。之所以沒告訴你,我是怕你覺着我不信任你。”
“我明白”
葉懷袖非但沒有什麼不悅,反而眼神一亮:“軍稽處背後,還有一個軍稽處?”
“嗯,準確的說,飛虎密諜背後,還有個飛龍密諜。”
李閒看着葉懷袖認真道:“現在的軍稽處是明面上的力量,我打算讓謝映登接手。你一個女子總這樣辛苦也不行,軍稽處要盯着燕雲寨上下,事情太多太雜。暗中的力量只需盯着軍稽處就好,單這一件事卻也不是誰都能做的,我打算交給你。”
“行”
葉懷袖沒有絲毫猶豫,只是有些好奇的問道:“我想知道,我的上一任飛龍密諜的領是誰,誰能讓你如此信任?”
李閒看着他,理所當然的回答道:“自然是我自己,你以爲還有誰?”
葉懷袖笑了笑,眼神明亮。
她笑的很美,其中的含義也有些複雜,有得意,有驕傲,有釋然,有欣喜,總之這笑容代表着的意思便是她很開心,真的很開心,沒有因爲李閒將她的軍稽處大檔頭位置轉給謝映登而有什麼怨氣,絲毫都沒有。
她笑,她驕傲,是因爲李閒最後的那句話。
飛龍密諜的上一任領自然是李閒自己,這樣一支秘密力量怎麼能交給別人?飛龍在李閒自己手裡,纔會起到督查飛虎的作用。而現在李閒將飛龍毫不猶豫的交給了葉懷袖,那麼葉懷袖爲什麼憑什麼不開心?
因爲飛龍是李閒自己的,而葉懷袖,現在就是李閒的那個自己,所以……她笑着滿足着,也幸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