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喜的話莫名地讓胡大刀背後一涼,他抹了把臉,又是數了一遍,“沒錯啊,是十二個啊,還是把你們無塵宮和吉祥屋都算在內的。”
半夏看着胡大刀,嗤笑了一聲,“你是不是忘記把你們大刀幫算進去了?”
胡大刀呸了一聲,“我沒那麼傻!不信你數!”
“我數就我數。”半夏說着也數了起來,“一,二,三,四……十一,十二,確實是十二個啊。”
可喜埋着頭,勾着嘴角笑了笑,“這裡還有一個門派,我們大家都看不到。”
半夏有些不快地看着可喜,“你能說人話嗎?”
可喜擡起頭來,拍了拍手掌,“我怕我說人話你聽不懂。”
半夏:“……”
滿意地看着半夏變青的臉,可喜才接着道:“我來顧府之前,跟靈瓏打聽過,他告訴我,江湖上確實還有一個不爲人知的門派,叫暗鬼門。”
此言一出,衆人皆驚。
靈瓏是蛛網的首領,他們幾乎掌握着江湖上的所有情報。
可喜看了顧梓碧一眼,繼續道:“這個暗鬼門很特殊,因爲他們沒有自己的聚集點,他們的門徒,都是分散在武林中的各個門派裡。”
姜懷的眉峰微動,“你的意思是,他們在江湖中的各門各派都有內應?”
可喜搖了搖頭,“不止是內應這麼簡單。暗鬼門的門徒,可能是一個門派裡的小師妹,也可能是一個門派裡的大師兄,甚至有可能……是一個門派的掌門。”
院裡一陣死一般的寂靜。如果真的有這麼一個門派,那暗鬼門的門主是有多可怕?他可以說是掌控着整個江湖。
“這怎麼可能?!”胡大刀的嘴脣有些哆嗦,“這也太可怕了!”
可喜笑了笑,“確實很可怕,可惜,靈瓏沒有告訴我,暗鬼門的門主是誰。”她說着目光又在衆人身上逡巡了一圈,“我們這裡面,一定有暗鬼門的人。你們這次前來,每個門派都只有三到五人,假若每個門派裡有一個暗鬼門的人,那麼此時,這裡,暗鬼門是最大的門派,因爲他們有十二個人。”
院裡的衆人齊齊抽了一口涼氣,覺得看誰都像暗鬼門的人,看誰都可疑。
先是血衣教,現在又冒出一個暗鬼門,江湖日新月異得太快,他們已經跟不上時代的步伐了。
沉默了良久,司馬玉雅看向了姜懷,問道:“姜大俠,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國不可一日無君,羣龍也不可無首,作爲江湖上人人稱頌的大俠,姜懷這個時候自然成了衆人的主心骨。
姜懷皺着眉頭沉思了一會兒,看向韓岑,“韓兄有何高見?”
韓岑看了眼姜懷,道:“全憑姜兄做主。”
姜懷沒有再推卻,他轉過頭來,對衆人道:“按可喜描述,這個暗鬼門也不是成立一天兩天了,但至今沒幹出過什麼危害武林的事來,我們暫且不管。當務之急,是上寒峭山,剷除血衣教。”
司馬玉雅點了點頭,“姜大俠所言甚是。”
其餘衆人也紛紛贊同。
於是大家一商議,得出結論,明日一早,殺向寒峭山!
是夜,衆人都在爲明天開始的討伐行動做着準備,顧梓碧坐在房裡,有一下沒一下地嗑着盤裡的瓜子。
白瑾兒推開門,走了進來。
“顧梓碧。”白瑾兒在顧梓碧的對面坐下,沒有喚他少爺,而是叫了他的全名。
顧梓碧的眉峰微動,“珠珠,什麼事?”
“你真的傻了嗎?”
顧梓碧沉默了須臾,看着白瑾兒那認真的眼神,終是嘆了一口氣,“沒有。”
白瑾兒的眼睛眯了眯,“那吸血妖花是怎麼回事?”
“是我編的。”顧梓碧無奈地笑了笑,“就像《菊花寶典》一樣,我一開始就沒見過。”
白瑾兒靜了靜,才又道:“那血衣教又是怎麼回事?”
這次顧梓碧更無奈了,“這個我真的不知道。我本來打算,既然他們追着我要《菊花寶典》,那我就帶着他們去寒峭山遛遛。那個吸血妖花,我也本來打算自己假扮的,沒想到,竟被人捷足先登了。”
白瑾兒輕輕咬了咬下脣,似是在思考,“爲什麼要這樣做?你假扮吸血妖花我還能理解,可是其他人這麼做,有什麼意義?”
顧梓碧搖了搖頭,“我也很奇怪這一點。興許,是哪個看這些江湖中人不順眼的大俠,準備爲民除害,於是把他們全引到寒峭山去,然後一舉殲滅。”
……
白瑾兒瞪了顧梓碧一眼,“這種時候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顧梓碧笑着握住白瑾兒放在桌上的手,“珠珠不要愁眉不展,這樣子很容易老的。”
“你才老!”白瑾兒嘴上反駁着,卻是沒有抽出那隻被顧梓碧握着的手,“現在怎麼辦?事情越來越不可收拾了。”
“不用擔心,”顧梓碧對着白瑾兒笑了笑,“你師兄會去煩惱的。”
白瑾兒:“……”
她想了想,對顧梓碧道:“吸血妖花是你昨天才提出來的,只有當時在院子裡的人才知道。這麼說,假扮吸血妖花的人,就在我們之中?”
顧梓碧沉吟了一下,道:“不一定,這些江湖中人此次前來顧府,一直和外面保持着聯繫。消息早就走漏出去了也不一定。”
白瑾兒皺着眉頭想了會兒,又道:“你白天提出了吸血妖花,晚上他就帶着人挑了好幾個門派,說明這個人在江湖中有一定勢力,才能這麼快召集到人手。”
顧梓碧漆黑的眸子轉了轉,確實如此。這麼說來,這個人就隱藏在他們之中的可能性很大。他看了眼眉頭緊鎖的白瑾兒,輕聲道:“珠珠,這些事你都不必擔心。那些武林人士,你以爲他們上寒峭山真的是爲了剷除血衣教嗎?只怕到時候,都顧着找秘籍去了吧。”
白瑾兒點了點頭,“不過,寒峭山真的有《菊花寶典》嗎?既然吸血妖花是假的,那他又如何真的有秘籍?”
顧梓碧聞言笑了笑,“這個……到了寒峭山,自會見分曉。”他也很想看看,那本傳說中的秘籍,到底長什麼樣。
白瑾兒嘆了一口氣,又突然想起了什麼,凝神看着顧梓碧,“暗鬼門的門主,是不是你?”
顧梓碧的眸光微閃,他看着白瑾兒嘴角勾起一個淺淡的弧度,“爲什麼覺得是我?”
“直覺。”
“呵。”顧梓碧輕笑了一聲,卻沒有再說話。
白瑾兒見他不願回答,只是眸色沉了沉,沒有再追問,“那……你背後的桃花刺青,究竟是怎麼回事?”
顧梓碧垂下頭,還是沉默。
白瑾兒心裡突然就有些動氣,她抽回自己的手,站起身來就往門外走,“不說就算了。”
“珠珠!”顧梓碧有些急切地拉住白瑾兒,嘴角動了動,卻還是沒有說話。
兩人就這樣僵持着,良久,終是顧梓碧先開了口,“珠珠,有些事情,我現在不能告訴你。”
白瑾兒看着他略顯痛苦的神色,始終是心軟了。她重新在顧梓碧身旁坐下,盯着桌上的茶壺不說話。
顧梓碧看了她片刻,才道:“珠珠,你問了我這麼多問題,是不是也該輪到我問一個了?”
白瑾兒擡起頭來,看着他道:“你想問什麼?”
顧梓碧的眸色沉了沉,“你這次來顧府,也是爲了找《菊花寶典》嗎?”
白瑾兒的心裡一緊,抿了抿嘴角,“師父確實交代了我來顧府,替她找《菊花寶典》。巧的是,顧七正好找上了吉祥屋,說是想請人來顧府保護你,所以我就趁機混了進來。”
顧梓碧的睫毛動了動,“赤蝶不是說,你們是抽籤決定由誰來顧府的嗎?”
白瑾兒的頭又往下埋了一些,“自然是我從中做了手腳的。”
見顧梓碧半晌沒有說話,白瑾兒擡起頭來,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生氣了?”
看着她那般小心翼翼的樣子,顧梓碧寵溺地笑了笑,“我騙了你一次,你也騙了我一次,我們兩個算是扯平了。”
白瑾兒的睫毛輕輕地顫了顫,垂下了眼瞼。
屋內的燭臺輕輕地炸開了一朵燭花,白瑾兒低不可聞地喚了一聲,“顧梓碧。”
“嗯?”聽到白瑾兒仍是連名帶姓的叫自己,顧梓碧的心裡突然有些忐忑。
“你騙我的事情應該不止一件吧?”白瑾兒的聲音從旁邊幽幽地傳來。
“呃……”顧梓碧還在斟酌着用詞,白瑾兒的目光就陡然凌厲了起來,“你會武功是不是?”
“……是。”爲什麼他覺得,珠珠這個架勢,是要跟他打一架呢?
顧少爺不愧是料事如神,他的這個想法纔剛在腦中轉了一圈,白瑾兒就出手了。
乳白色的天蠶絲嗖的從白瑾兒的袖中飛出,直奔顧梓碧的面門而去。顧梓碧一個側身,躲了過去。還沒來得及喘口氣,白瑾兒的雙手就在桌上一撐,直接騰空翻了過去,勢要落在顧梓碧身後,手中的天蠶絲白光一閃,就往顧梓碧的脖子上套去。
顧梓碧的眸光一凝,順勢往後仰身,白瑾兒的天蠶絲貼着顧梓碧的額頭滑了過去,半空中,幾根黑色的髮絲慢悠悠地落下。
顧梓碧直起身來,摸了摸額前被削斷的頭髮,回頭看着白瑾兒,“你這是真的準備殺了我嗎?”
白瑾兒兩手將天蠶絲繃得筆直,“當然。”
顧梓碧的嘴角扯出一抹淺笑,“很好。”
他的右手在桌上重重的一拍,只聽“啪”的一聲,眼前的人影一晃,顧梓碧就從白瑾兒的面前消失了。白瑾兒下意識地一驚,背後就一股殺氣襲來,還未來得及轉身,腰上一股大力猛然將她往後一帶,白瑾兒整個人都跌進了顧梓碧的懷裡。
顧梓碧按住白瑾兒的手,將她死死地禁錮在懷中。白瑾兒在顧梓碧的懷裡掙扎了一下,卻發現背後的人雙臂的力量大得出奇,她竟一時之間也掙脫不開。
顧梓碧將下巴枕在白瑾兒的肩上,吻了吻她的耳垂,白瑾兒立刻羞得連耳朵尖都紅了。
顧梓碧看着像只煮熟的蝦子似的白瑾兒,忍不住笑了起來,“珠珠,你真可愛。”
“你、你放開我,流氓!”
顧梓碧哪捨得就這樣放開白瑾兒,繼續逗弄着懷裡的人,“珠珠,你割斷了我的頭髮,我親你一下,也是應該的啊。”
“哪裡應該了!快放手!”
“不放,除非你再讓我親一下。”
“你!”白瑾兒氣極,直接一腳踩在顧梓碧的腳背上,顧梓碧吃痛,手上一鬆,白瑾兒趁機掙脫了他的懷抱。在顧梓碧的身上又狠狠地踹了一腳,白瑾兒才紅着臉離開了他的房間。
顧梓碧坐在牀上,抑制不住地低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