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衆人就在顧府的後院集合,點齊人數之後,便朝着寒峭山,一路北上。
顧子和原本也想跟着他們去寒峭山,可惜他爹又差人送來書信,命他即刻帶着顧憐返回京城。顧子和無奈,只能帶着顧憐先行離開。
顧七因爲要打理顧府,也不能陪着顧梓碧一起遛江湖中人,對此他深表遺憾。
一大羣人浩浩蕩蕩地離開了顧府,甚爲壯觀。
連續趕了幾天的路,到了南坪縣後,總算是找到了一家客棧落腳。
掌櫃的見一下子涌進來這麼多江湖人士,是片刻都不敢怠慢。這些翻城牆就跟玩似的江湖中人,對他來說那就是另一個物種。
小二忙裡忙外地參茶倒水上菜,殷勤得不得了。
顧梓碧和白瑾兒還有韓岑,赤蝶,姜懷,可喜圍坐在一張桌子上吃着飯。
赤蝶看了一圈身邊的人,覺得這真是可怕的一桌,她都能看見空氣中飛來飛去的小火星。
一位婦人牽着一個小女孩走了進來,一進門,就被大廳的陣仗嚇了一跳。
小二連忙迎了過來,爲那對母女帶路,“客觀,這邊請。”
整個大廳只剩下一張空桌了,就在顧梓碧他們那一桌的旁邊。本來那位婦人見大廳裡坐着那麼多凶神惡煞的人,準備掉頭就走的。可看見顧梓碧他們那一桌之後,她改變了主意。
這桌的客人,真是各個都跟天仙似的好看啊!
特別是那位少爺打扮的人,更是長得花容月貌,那睫毛,又長又翹的,濃密得像把小扇子。見那婦人一直盯着自己看,顧梓碧擡起頭來,對着她笑了笑。
婦人立刻倒吸一口涼氣,她覺得她那顆沉寂已久的少女心,好像又跳躍了起來。
“娘,我不要吃香菇。”小女孩抱怨的聲音,總算是喚回了婦人的神志。一頓飯裡,她都在偷偷打量顧梓碧,現在見女兒將碗裡的香菇都嫌棄地挑了出來,她溫柔地誘哄道:“婷婷乖,要多吃香菇才能變得可愛哦。”她說着指了指正將一筷子香菇放進自己嘴裡的白瑾兒,“你看,那個姐姐就是因爲愛吃香菇,才長得這麼可愛的。”
白瑾兒突然就覺得嘴裡的香菇變了味。她將香菇盡數吞了下去,才慢悠悠地道:“不是,我本來就長得這麼可愛。”
婦人:“……”
“噗!”赤蝶忍不住笑出聲來,“瑾兒果然還是很討厭小孩子。”
白瑾兒不置可否,顧梓碧好奇地眨了眨眼睛,看着白瑾兒,“珠珠爲什麼討厭小孩子?小孩子很可愛的啊。”
白瑾兒撇了撇嘴,“吵得要死,哪裡可愛了。”
顧梓碧的眼角彎了彎,“珠珠生的孩子一定很可愛。”他頓了頓,又熱情地提議道,“不如什麼時候,我們來生一個吧。”
……
赤蝶現在非常後悔自己多嘴說了那麼一句。看着韓岑那陰沉的臉色,她覺得這裡可能馬上就要發生流血事件了。
姜懷本着非禮勿聽的原則,繼續專心地吃飯。可喜咬着嘴裡的筷子,興致勃勃得等着看戲。
白瑾兒的臉上一紅,憤憤地看着顧梓碧,“誰要跟你生孩子了啊!神經病!”
赤蝶連忙補救道:“就是啊!而且我們瑾兒,特點可不是長得漂亮,而是腦袋聰明!”
一直豎着耳朵聽他們說話的半夏,終於按捺不住,蹦到了顧梓碧的身邊,嬌羞道:“那……顧少爺是喜歡長得漂亮的,還是腦袋聰明的?”
顧梓碧看了她一眼,笑着道:“我都不喜歡,我喜歡你這種的。”
“真的嗎?!”半夏驚喜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擴散到整個臉部,就回味過來了這句話,“你的意思是,我既不漂亮,也不聰明?”
“噗哈哈哈哈!”可喜笑得直接趴在了桌上,還用力地捶了兩下桌面,“你能聽出來,說明你還不是特別笨嘛。”
半夏羞紅了一張臉,氣沖沖地回到了自己的那桌。
可喜笑夠了,終於擡起頭來,淚眼朦朧地看着白瑾兒,“那師姐,你是希望自己漂亮呢,還是聰明?”
“自然是漂亮了。”白瑾兒說着瞟了顧梓碧一眼,“一個人聰不聰明,也許你一輩子都不知道;但是一個人漂不漂亮,你一眼就可以知道。”
可喜揉了揉眼睛,恍然大悟地對白瑾兒豎了一個大拇指,“師姐果然有見地。”
顧梓碧只是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埋下頭繼續吃飯。
見氣氛總算緩和過來了,赤蝶終於鬆了一口氣,可她一口氣還沒緩完,門口又風風火火地走進來了一個姑娘。
那姑娘穿着一襲綠衣,肩上披了個鑲着絨毛的小坎肩。手上拿着兩柄小型的月牙彎刀,腳下踩着一雙皮靴。
她的目光在大廳裡逡巡了一圈,然後在看到司馬玉雅的時候,亮了起來,“大師兄,我終於找到你了!”
大師兄?白瑾兒擡眸看向了門口那抹綠色的身影,這位難道就是江湖人稱九姑娘的施九?
司馬玉雅在聽到施九那聲大師兄的時候,眼皮就忍不住跳了跳。他擡起頭來,看着眼前的人,乾笑了兩聲,“阿九,你怎麼來了?”
施九嘟了嘟嘴,不滿地道:“大師兄你真討厭,你去松林縣都不叫上我,我一個人在青溟山好生無聊。”
司馬玉雅臉上的笑容更僵硬了,“青溟派那麼多師兄師弟,你怎麼會無聊呢。”
施九拽住司馬玉雅的胳膊,撒嬌道:“他們那些土豆,怎麼能跟大師兄比呢!”
喂夠了!考慮過土豆的感受嗎!白瑾兒在心裡爲土豆憤憤不平。
司馬玉雅抽回被施九抱在懷裡的胳膊,沉着臉道;“胡鬧!你這樣跑出來,師父他們會擔心的,趕緊回去!”
施九立刻委屈地看着司馬玉雅,“大師兄……”
那梨花帶雨的模樣,真是我見猶憐。只可惜司馬玉雅依然無動於衷。
半夏看着施九和司馬玉雅,好奇地問道:“什麼情況?”
白瑾兒戳了戳碗裡的飯,淡淡地道:“我本將心照明月。”
赤蝶接道:“奈何明月照溝渠。”
司馬玉雅:“……”
施九:“……”
施九心裡一氣,直接盤腿在地上坐了下來,“總之我人都來了,你休想再攆我走。”
司馬玉雅看着席地而坐的施九,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阿九,你先起來。”
“我不!”施九擡頭看着司馬玉雅,“除非大師兄不再趕我走,否則我就不起來了!”
白瑾兒看着坐在地上的施九,施施然道:“九姑娘,不知你有沒有看過《孫子兵法》?”
“《孫子兵法》?”施九疑惑地看了白瑾兒,“你問這個做什麼?”
白瑾兒笑了笑道:“《孫子兵法軍爭篇》有云,故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
施九更疑惑了,“這又怎麼樣?”
“唉。”赤蝶嘆了口氣,“九姑娘,難道你沒聽說過,情場如戰場嗎?”
施九的眼珠子轉了轉,從地上跳了起來,“哦,我知道了!你們是說,我現在應該侵略如火?”
司馬玉雅的眼角抽了抽,“不,她們的意思是,你應該不動如山。”
施九:“……”
司馬玉雅說完,又看向了白瑾兒和赤蝶,“兩位,事已至此,你們也不必再枉費心思挑撥離間了。”
白瑾兒嗤笑了一聲,“我們純粹是看不過你的薄情寡義。”
司馬玉雅:“……”
顧梓碧看着身旁的白瑾兒,眸光幽深,“珠珠,在風林火山的後面,還有一句哦。”
白瑾兒不動聲色地看了他一眼,顧梓碧微微勾了勾嘴角,沉聲道:“難知如陰。”
白瑾兒垂下眼瞼,沒再作聲。
可喜看了他們兩人一眼,在心裡笑了一聲,埋頭吃飯。
吃完飯後,分配房間又成了一個問題。
江湖中人本不拘小節,風餐露宿也是常事。可是難免也會有很注重生活質量的江湖人士,更何況這裡還有一個身嬌肉貴的顧少爺。
姜懷統計了一下,除開他們幾個,司馬玉雅,施九,半夏,姚心藍也各要了一間上房,一共需要九間上房。掌櫃的很爲難,“這位大俠,本來我們剛好剩九間上房的,可是方纔那位夫人要了一間,如今只剩八間了。”
掌櫃口裡的那位夫人,正是之前吃飯時坐在顧梓碧他們那桌旁邊的婦人。
胡大刀嘟囔了一句“窮講究”後,就帶着手下去睡通鋪了。其餘的人也由小二領着,入住了普通的房間。
就剩他們九個人,還在樓下僵持着。
顧梓碧思量了一番,非常大度的表示,“那我和珠珠睡一間房好了。”
……
赤蝶快要被顧梓碧這種執着的找死精神感動了。
韓岑看着顧梓碧,眸光猶如大冬天的一盆冰水,潑在了他的身上,“不如我們兩個一間吧。”
……
施九表情微妙地瞥了韓岑一眼。
姜懷沉吟了一下,道:“還是我和顧少爺一間吧。”
施九的表情更微妙了。
顧梓碧看了姜懷和韓岑一眼,誠心建議道:“不如你們兩個一間吧。”
施九愣住了,然後恍然大悟。
……
九姑娘,你都明白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