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蝶走後, 屋裡一度陷入了寂靜。
顧梓碧環視了一週,白瑾兒正在發呆,尹隱專心地看着她發呆, 靈瓏悠閒地品着茶, 可喜正和龍吟進行眼神的交鋒, 姜懷抱着胸眉頭緊鎖。
……
看來沒有一個人有開口說話的意思, 顧梓碧的眼角抽了抽, 自覺地挑起了這個大梁。手攏在嘴邊輕咳一聲,以便換回衆人的注意。顧梓碧看着龍吟,開口問道:“血衣教裡還有哪些高手?”
龍吟想了想, 道:“不說血衣教那些護法長老了,就單單一個教主, 也夠你們受的了, 而且他還請到了雷鳴。”
“雷鳴?”這話讓顧梓碧的眉頭一皺, “江南雷家的二少爺,雷震天的兒子?”
“沒錯。”龍吟點了點頭, “他爲血衣教提供了很多殺傷力極強的武器,轟天雷你們已經見識過了。”
顧梓碧瞭然,難怪他們會有轟天雷。只是,雷二少這是公然叛出雷家了嗎?
靈瓏抿下嘴裡的一口茶,脣舌間帶着淡淡的茶香, “我之前也收到消息, 說雷震天已經和雷鳴斷絕關係, 並派人極力追回被雷鳴帶走的武器。”
“呵。”龍吟輕笑一聲, “於事無補。就算雷家把那些東西都追回, 雷鳴也能再造新的出來,不過是多費些時間罷了。”
顧梓碧看着龍吟, 眉宇間有些疑惑,“雷鳴爲什麼要幫韓岑?”雷鳴是雷震天最爲出色的兒子,雷家遲早會讓他接管,他爲何會爲了一個素不相識的人,而背叛家門,放棄家業?
“這個我知道。”姜懷終於開口說了話,“因爲血衣教就是神經病的聚集地。”
……
可喜看着姜懷,嘴角抽了抽,“師兄,你居然也學會拐彎抹角的罵人了。”雖然能理解他被轟天雷炸了一次的悲壯心理,但……見到師兄黑化,可喜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龍吟笑了兩人,勾着嘴角道:“他說的沒錯。雖然雷鳴是雷家最好的接班人,但這並不是雷鳴想要的。”
尹隱好奇地看着龍吟,期待地問道:“那他想要什麼?”
“刺激,雷鳴的骨子裡,就是一個戰鬥狂。”龍吟揚起頭想了想,“我記得他對我說過,每次看見別人被他設計的武器炸得血肉橫飛的時候,他都覺得特別刺激。這種感覺我很理解,每當一根一根掰斷別人的骨頭,聽着骨頭斷裂的脆響,看着他們疼得扭曲的面孔,我也會有這鐘感覺。”
可喜:“……”
看來她錯怪師兄了,血衣教的人真的都是神經病。
尹隱倒是一副正中下懷的表情,果然!通常智商很高的人都有反社會人格!
房裡其他人的表情就很微妙了,白瑾兒沉重地看了姜懷一眼,“師兄,能從血衣教裡活着出來,辛苦你了。”
姜懷:“……”
顧梓碧皺了皺眉頭,曾經因爲父親生意的原因,他與雷家的人接觸過幾次。雖然當時他和雷鳴都還小,但是雷鳴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待人接物無可挑剔,臉上總是掛着暖暖的笑意,和每一個人都和睦相處,贏得所有人的好感。但是,卻又和所有人保持着恰到好處的距離,不會讓你覺得疏遠,但也不會真正接納你。
這簡直就是世界上的另一個他。
所以他當時就忍不住多看了雷鳴幾眼,他看得出來,這個小子很聰明,從他父親看着他時眼裡滿滿的驕傲,就知道他在家裡有多受寵。
但是他還知道,在雷鳴心裡住着一個魔鬼,現在還被他關在籠子裡,一旦放了出來,那一定是很多人的災難。
人的才能本就是一把雙刃劍,可以救人,也可以殺人。
如今看來,雷鳴心裡的那隻魔鬼,已經被韓岑放了出來。
想到這裡顧梓碧忍不住自嘲一笑,韓岑,不簡單啊。
“教主可是比你們想象中還要強勁的對手。”似乎爲了驗證顧梓碧的想法,龍吟看着衆人,笑了笑,“教主比你們任何人,都要更瞭解人心。”
“瞭解人心?”尹隱好笑地重複了一次,“我看是玩弄人心吧。”不說遠了,就上次蘇笑笑的事,韓岑不費吹灰之力,就瓦解了六音谷的勢力,還捲走了別人的妹妹。
美男計什麼的簡直就是信手拈來啊!
龍吟無所謂地笑了笑,“雷鳴在雷家生活了二十年,所有人都認爲他是一個天賦異稟、善良溫潤的人,他把自己內心真正的慾望很好地隱藏了二十年。然而教主,不僅看穿了他的本性,還輕易地就將他內心的魔鬼放了出來。”
龍吟說到這裡頓了頓,目光在衆人身上掃視而過,“教主曾經說過,每個人的心裡都住着一個魔鬼,區別只在於,有的人很好地禁錮着它,而有的人,將他解放了出來。他想要做的,就是將每個人心中的魔鬼都釋放出來。”
房裡的人各個若有所思,龍吟沉吟了一下,有繼續道:“不止是雷鳴,施九,我,還有血衣教裡其他的很多人,都是這樣。教主身上就像有什麼魔力一樣,總是能吸引同類的靠近。”
可喜現在深深地覺得,血衣教就是神經病的大本營,最可怕的是,病人還全都不願接受治療!
顧梓碧側頭看着白瑾兒,良久,才問道:“珠珠,你準備怎麼做?”
白瑾兒的手一僵,有些艱澀地動了動嘴角,“我們不能就這樣回松林縣……”
顧梓碧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拍了拍白瑾兒的頭頂,“我明白。”
現在這種狀況,就算想走,韓岑也不會讓他們離開的。
“你們接下來準備怎麼做?”龍吟問道。
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看向姜懷。姜懷下意識地站直腰身,抿着嘴角道:“今天大家都累了,等明日我們再商議吧。”
衆人沒有異議,這次大會圓滿落幕。
顧梓碧關上房門,走到白瑾兒身邊坐下。握住白瑾兒柔軟的手,顧梓碧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你認爲十年前大同村的事,是韓岑做的?”
白瑾兒抿了抿嘴角,對顧梓碧道:“你還記得你上次說,那個人用左手使刀,也許是因爲他右手受了傷,不得不用左手嗎?”
顧梓碧點點頭,“難道韓岑的右手受過傷。”
“恩。”白瑾兒低聲應道,“我曾經看見過,老闆的右手臂上,有一條很長的傷口。”
顧梓碧聞言挑了挑眉梢,“哦?你是怎麼看見的?”
白瑾兒:“……”
沉默了一會兒,白瑾兒笑了笑道:“你不會想知道的。”
顧梓碧:“……”
“可是就算這樣,也不能證明就是老闆做的。”白瑾兒收起臉上的笑意,埋下了頭。
顧梓碧將白瑾兒拉到自己懷裡,柔聲問道:“珠珠,當年那個人殺大同村那麼多人,爲什麼獨獨沒有殺你?”
白瑾兒的眉頭皺了皺,搖搖頭,“其實一直以來,我也很疑惑。也許那個時候,他以爲我已經死了。”
顧梓碧沒有說話,如果那個人真的是韓岑的話,以他謹慎的性格,就算是屍體,也會再補上一刀,怎麼會如此大意?
這一夜,大家心裡都積着事,睡得都不是很好。次日一大早,顧梓碧房間的門就被司馬玉雅敲響了。
顧梓碧已經習慣了司馬玉雅帶來的壞消息,他打開門,看着站在外面的司馬玉雅,淡定地問道:“這次又怎麼了?”
司馬玉雅道:“那些江湖中人都醒了,現在正嚷着要上京城,找武林盟主來對付血衣教。”
顧梓碧:“……”
哪怕不在江湖混,顧梓碧也聽聞過現任的武林盟主是多麼不靠譜的一個人。他的嘴角抽了抽,問道:“你確定,他們都睡醒了?”
司馬玉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