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的話音纔剛落,胡大刀一桌就像爲了證實她說的話般,全都捂着脖子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其餘人見狀,齊齊將手裡的筷子一扔,生怕毒順着筷子爬到自己手上似的。半夏雖然平時和胡大刀過不去,但這會兒還是立刻上前救治起胡大刀來。
她的手在胡大刀的脖子上探了探,又翻了翻他的眼皮,轉頭對身後的人吩咐道:“綠蘿,將異葉草拿去廚房,用一碗水煎開,快!”
“是!”綠蘿領命,片刻不敢耽誤地往廚房走了去。胡大刀等人還躺在地上嗚嗚直叫,又有不少方纔筷子動得快了些的人接二連三地倒下。
“姜大俠,幫我先將他們的穴道封住,護住心脈。”半夏看着姜懷,有些急切地說道。姜懷立刻站了起來,二話不說開始爲中毒之人封穴道。
“唔咳咳咳!”施九突然捂着脖子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嘴脣泛着點點紫光。
“阿九!”坐在施九身旁的司馬玉雅頓時一驚,“你怎麼了阿九?!”
“我……”施九的手掐着脖子,神情極其痛苦,“我剛纔、趁你們不注意,偷吃了一個排骨……”
“你!”司馬玉雅已經被她氣得說不出話來了,指尖飛快地在她的身上點了點,封住了她周身的幾個大穴。
施九趴在桌上,奄奄一息地看着司馬玉雅,“我、我纔剛把排骨嚥下去,她就大吼了一句有毒……”施九幽怨的目光落在了半夏身上,“她絕對是故意整我的……”
半夏:“……”
半夏此刻顧不上和施九慪氣了,毒發的人越來越多,韓岑也加入了他們的點穴大業。
看着施九那蒼白的臉色,司馬玉雅擔心地問道:“半夏姑娘,這毒不會有生命危險吧?”
半夏忙得頭也沒有擡一下,“放心吧,有我在死不了!”
客棧裡的其他客人早就被這陣仗嚇得連滾帶爬地跑出去了,掌櫃的他也很想跑,但這店是他開的,他只能一邊提心吊膽地留在這,一邊把各路菩薩求了個遍。
不過他求的菩薩顯然太水,沒中毒的那些武林人士,反應過來後馬上就對掌櫃的發了難,“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在我們的飯菜裡下毒!”
掌櫃的哭喪着一張臉急道:“冤枉啊,大俠!蒼天可鑑,日月可表!這毒絕不是我下的啊!”
那些人不聽掌櫃的解釋,直接亮出了武器,磨刀霍霍向掌櫃。掌櫃的哪見過這種陣仗,嚇得兩腿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
白瑾兒一個縱身,落在了掌櫃的跟前,“毒應該不是掌櫃的下的,你們莫要爲難他。”
“不是他還能有誰?!”見那麼多同伴中毒,剩下的人都有些不淡定,誓要跟掌櫃的討個說法。
白瑾兒正欲張口,綠蘿就端了碗湯藥風風火火地從廚房奔了過來,“寨主,異葉草煎好了!”
“快,快給他們服下!”半夏說着就扶起地上一個中毒的人,綠蘿將手中的湯藥給他餵了一口,又去喂另一個人,“寨主,合果她們還在煎藥,應該馬上就能好。”
半夏點了點頭,合果也端着一碗湯藥從廚房裡走了出來,挨個挨個給中毒的人喂藥。
那些找掌櫃的麻煩的人,也在此刻發揮了他們的同伴愛,全去幫忙喂藥了。
死裡逃生的掌櫃的,感動得淚流滿面。他覺的他還是幹完今年,就提前退休吧。
司馬玉雅扶起趴在桌上裝死的施九,把碗端到了她的嘴邊,“阿九,喝藥。”
施九乖乖地張開嘴,喝了一口碗裡的藥,然後立馬一臉苦大仇深地看着司馬玉雅。見施九把嘴裡的藥嚥了下去,才把碗又遞迴給了綠蘿,“感覺怎麼樣?”
“好難喝。”施九的臉都快皺成一個包子了。
司馬玉雅無言地看了她了一眼,“有沒有好些?”
施九點點頭,“好像是沒那麼難受了。”
司馬玉雅總算鬆了一口氣,“看你以後還敢不敢貪吃。”
施九看着司馬玉雅,卻是笑了起來,“大師兄,你擔心我。”
司馬玉雅的眉頭輕蹙,不動聲色地和施九拉開了一點距離,“我自是擔心,若是被師父他們知道了,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施九的臉立馬又皺到了一起,可憐兮兮地喚了一聲,“大師兄……”
司馬玉雅別過頭去,沒再理會她。
“嘖。”赤蝶忍不住砸了砸嘴,“我說司馬大師兄,你也太不解風情了吧?這種時候哄哄她是會死還是怎麼樣啊?”
司馬玉雅將眉頭皺得更緊,“我不想讓她誤會。”
施九心裡突然悲憤難當,拿起一個排骨又是往自己嘴裡喂,“毒死我算了吧!”
“你做什麼!”司馬玉雅飛快地拍掉了施九手裡的排骨,眼裡氤氳着一層怒氣,“還真怕死不了是麼?”
施九脾氣也上來了,衝司馬玉雅喊道:“大師兄不要我,我還活着做什麼?!”
“你!”司馬玉雅被她說的一窒,“好,你想死是吧?那你去吧,我不攔着你!”
說完,司馬玉雅起身,拂袖離開。
嘩啦啦。白瑾兒好像聽到什麼東西碎了一地的聲音。
她看了一眼淚眼汪汪的施九,又看了一眼怒氣衝衝地從自己身邊走過的司馬玉雅,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回到了顧梓碧身旁坐好。
感情什麼的,糟心,太糟心了!
“珠珠,你沒事吧?”顧梓碧有些不放心地看着白瑾兒,“你剛纔沒有偷吃吧?”
“我纔沒有!”白瑾兒瞪了顧梓碧一眼,“還是管好你自己吧!”
顧梓碧也不惱,只是笑着拍了拍白瑾兒的頭,“珠珠真乖。”
白瑾兒:“……”
等給每個人都餵了一遍解藥,半夏已經快要累癱在地上了。她抹了一把額上的汗,罵道:“要是讓本姑娘知道是哪個殺千刀的下的毒,定要把我們天南星寨所有的□□都往他身上招呼一遍!”
“他們已經沒有大礙了嗎?”姜懷放下手中的藥碗,對半夏道。
半夏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已無大礙,但是還得休息一陣,今天怕是趕不了路了。”
見姜懷皺了皺眉,韓岑問道:“姜兄可是擔心他們夜裡偷襲?”
姜懷點了點頭,“今天這毒,十之八\九是血衣教的人下的。”
“血衣教?又是血衣教!他們也太猖狂!”頓時有人憤憤不平起來。
姜懷安撫着衆人的情緒,又聽韓岑道:“姜兄不必擔心,他們若是敢來夜襲,我定叫他們有來無回。”
姜懷先是愣了一下,隨後便笑了起來,“韓兄說的是。”
好好的一頓午飯就這麼被攪黃了,白瑾兒的心裡有些氣悶。她看了顧梓碧等人一眼,提議道:“我們還是先出去吃點東西吧。”
韓岑點了點頭,目光落在了她的左手腕上,眸色就是一沉。他拉起白瑾兒的手,打量着那隻玉鐲子,“瑾兒,這是誰送給你的?”
白瑾兒不是一個喜歡買珠寶首飾的人,更不會這麼大手筆的買一個一看就價值不菲的玉鐲,所以韓岑料定這是別人送與她的。
白瑾兒沒來由地有些心虛,她抽回自己的手,抖了抖衣袖,試圖將玉鐲子藏進袖中,“呃,這個是顧少爺送的,說是我的生辰禮物。”
韓岑的目光又順勢落在了顧梓碧身上,不過明顯比剛纔看白瑾兒時凌厲了許多。
“喲,這鐲子一看就值很多錢吧?”赤蝶笑着衝顧梓碧擠了擠眼,“顧少爺,我的生辰也快要到了,你也琢磨着送我一個唄。”
在一干人等的熱切注視下,顧梓碧從善如流地拉過白瑾兒的手,柔聲道:“珠珠,我們去吃飯。”
白瑾兒:“……”
其實她有時候,真的挺佩服顧梓碧的。畢竟臉皮能修煉到這種厚度的,也算是鳳毛麟角了。
白瑾兒被顧梓碧拉着,在一羣人的目送下,背影僵硬地離開了客棧。姜懷乾咳了一聲,喚回了衆人的注意力,“我們也去吃飯吧。”
“我不餓。”韓岑收回還停留在門口的目光,轉身朝樓上走去。
可喜的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了,她推着姜懷就往外走,“師兄,他不餓可是我餓啊,我們快點去吃飯吧。”
赤蝶看了一眼消失在樓梯拐角處的韓岑,也跟着姜懷他們出去了。
白瑾兒和顧梓碧坐在一家小麪館裡,吃着牛肉麪。她吞下一小塊牛肉,瞥了一眼身旁吃麪吃得頗歡的顧梓碧,“你以後不要再故意氣老闆了。”
顧梓碧手裡的筷子滯了滯,偏過頭來看着白瑾兒,“你若是不再跟着他,我就不氣他了。”
白瑾兒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別說我沒提醒你,如果真把老闆惹毛了,他動起手來,你可打不過他。”
顧梓碧垂眸想了想,問道:“若是我真和他打起來了,珠珠會幫誰?”
白瑾兒突然有種對牛彈琴的感覺,她扭過去頭繼續吃麪,“我會記得站遠點,省得血濺到我身上。”
聽了白瑾兒的話,顧梓碧忍不住低聲笑了起來,“珠珠,你怎麼這麼可愛呢。”
“天生的。”白瑾兒又挑了塊牛肉吞下去。顧梓碧見了,非常自覺地把自己碗裡的一塊牛肉夾到了白瑾兒的碗裡。
白瑾兒意外地看了顧梓碧一眼,讚揚道:“少爺,你還真上道啊。”
顧梓碧又噗的一聲笑了出來,他將碗裡的牛肉盡數挑給了白瑾兒,才埋下頭專心吃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