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靈和亡靈人之間的關係很有意思,他們就好像是沒有見面的靈魂密友,可以在他們共同的夢境和現實生活中交流。
原靈就是這樣在交流中,忠實的記錄者。它從來沒有告訴過小翠,其實就算它再低級,它依舊可以與夙璃交流,在某種層面上,它跟夙璃依舊是一體的。
可是,原靈不敢告訴小翠,部分原因也是由於這樣的交流很尷尬,因爲夙璃已完全向原靈隔離的她自己。
原靈只能像站在一堵厚厚的玻璃牆後面,遠遠的觀望着夙璃的生活和一舉一動。
它不得不怎麼做,沒有原因,也許真的就是夙璃與原靈本來發自於一體,這樣的關心即使談不上是相互,可是也是不可磨滅的。
原靈也害怕小翠知道了這一點之後瞧不起它,一方面由於它知情不報,一方面可能會因爲覺得它性情不定,和其他反抗者一樣,會想要直接把它給滅掉。
“記得溫柔點對夙璃,這樣纔有下次哦。”北宮鵠在和夙璃之間的談判中,原靈出神地望着她所在的時空中,兩人互動時的疏離和客套,默默在心中禱祝着。
現在的北宮鵠已經今非昔比,雖然依舊是人身,可是已經位居人皇,貴爲天子。
夙璃在把寅族邊境集結的兵力徹底吞噬掉之後,就在原地駐紮了下來;
夙璃如今就像一條蛇,一次性吞食了過多的獵物,需要靜靜的躺一段時間,等待她所吸收的能量被身體徹底吸收掉。
原靈看到夙璃和北宮鵠,兩人的這次會面,是北宮鵠成爲本朝皇帝之後,第一次與夙璃之間的正式會晤。
兩人就邊境問題進行協商,可是鑑於北宮鵠現在已經徹底喪失了鎮遠軍的機甲戰隊,夙璃對北宮鵠的實力,着實嗤之以鼻。
夙璃覺得對方完全沒有任何可供談判的條件,只是現在夙璃畢竟人單力薄,雖然力量強大,可是還一時之間還不能夠應用自如。
於是這種情況下的夙璃就想通過與北宮鵠之間的談判來拖延時間,雖然她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可是對於她來說,她並不期待這個談判有什麼樣實質性的結果。
陰兵之力的獲得,徹底主導了夙璃的身體,對夙璃她的性情開始發生作用,使她相應的也起了一定的變化。
當夙璃在看到北宮鵠已經黃袍加身,而他身邊鳳冠霞帔的皇后卻是另外一個她所不知道的女人;
此時的夙璃卻發現自己心中無動於衷,這一點既使她喜出望外,又覺得心有不甘,或多或少的。
夙璃發現自己想要忘了北宮鵠這個人,可是隻要一想到這一點,她或多或少也有些失落,在他們之間的關係中,實在是無法在一個對等的層面上交談。
北宮鵠總是一次又一次的跟夙璃談着戀愛,然而他身邊站着的與他並肩的女人,總是夙璃所不知道的,另外一個和他結婚生子的女人。
北宮鵠是長生族人的最後一位,爲長生族人覆滅過後的開枝散葉,就是他的使命。
當北宮鵠位極人臣之後,還能夠佔據皇位,所有這些目標的實現都是爲了達到這樣一個目的。
對於夙璃來講,她可以把北宮鵠對待她的方式理解爲是溫柔的,因爲他並沒有因爲自己的使命,把繁殖任務強加在夙璃身上。
可是北宮鵠這麼做最大的問題是,他從來沒有問過夙璃這個人本人,這就使得夙璃以爲他做的這一切只是想當然的,也是理所當然的。
夙璃和北宮鵠每次在一起,感覺她都是在領賞的那一個人,而打賞的北宮鵠每次也自知只有溫柔點纔有下次。
同時每一次夙璃都對自己說,她在內心深深的下定了決心,她不該過這樣的生活,也不該這麼做,然而這樣的不該之後,又怎麼生活下去?
雖然說所有的生活總有它的理由,可是每個緣由背後都只是一個尷尬的無奈而已。
夙璃的一生中有太多的人對她指手畫腳,首先是她的母親素玉,連她的性別都要修改,從一出生的時候就是這樣。
而一旦夙璃恢復了自身的性別,她所有的一切都會突然消失,甚至包括她的姓名;
而那個時候要取性命的,就是現在北宮鵠坐的這個皇位上的另外一個男人。
夙璃冷眼看着北宮鵠座下的皇位,心想這個位置還真是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即使換上了另外一個人,看上去還是那麼冰冷刺眼,如同沒有溫度的陽光。
當橙黃色的太陽沒有了溫度,一切就又復歸了平靜,他甚至不能夠,像月亮那樣給她提供絲毫安慰。
然而這些都已經過去了,現在畢竟坐在皇位上,是她心愛的男人,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也就成了她想要忘記的那個人。
夙璃捫心自問,確實她不願意去承擔這樣的責任,不斷的生孩子,爲北宮鵠的宗族進行繁衍,而不是爲他本人。
這也就是爲什麼,夙璃在得知紅葉成爲自己的反抗者之後,並沒有心生憤怒。
若不是紅葉在她自己生產的當時及時轉變了夙璃的身體,夙璃就體會不到陰兵之力會使她體會到更多的可能性。
夙璃可能會迎合出於迎合北宮鵠,而去爭取成爲那個最終站在他身邊的、並試圖與他肩並肩的那個女人。
可是夙璃明白,這樣做的話,北宮鵠身邊的那個女人的位置是可以替換的,根據這個女人的生育能力。
只要一天夙璃不站在北宮鵠身邊,公然地昭告天下,成爲他的配偶,夙璃就是不可替代的。
這一點非常荒謬,可是確實在夙璃和北宮鵠的關係中一直存在的非常具體,這也是他們爲什麼願意容忍各自都會有其他的男人和女人。
然而還是保持着彼此之間的關係,與此同時,這樣一種所謂的關係裡,所深藏的無奈和恐懼,也是一般人的普通情愛關係裡,無法想象的酷烈和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