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送走夙玉後,回來看見祁妃正躺在榻上,一手支撐着額頭,閉目養神。
一雙丹鳳眼媚態橫生,卻又稟然天成。秀美的蛾眉淡淡蹙起,原本雍容華貴的臉上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倦容。看來,娘娘爲殿下的事真是操心太多了。
意識到自己想得太多了,宮女收住思緒,低頭走了進去。
"走了?"
"是,奴婢親自見她回去了。"
"嗯。過來給我捶捶腿。"
宮女走過去,跪在祁妃腳邊,有一下沒一下的爲她捶腿。
"娘娘,奴婢有一事未明。"
祁妃慵懶的問着:"什麼事?"
這宮女便是之前想殺夙璃的香語。她是祁妃的陪嫁丫鬟,一直幫祁妃處理那些閹攢事,深得祁妃信任。
"娘娘身份高貴,也知道那夙玉是個沒腦子的東西,爲什麼還要認她爲乾女兒。"對於祁妃的這一做法,香語心存疑惑。
聽了這話,祁妃微笑到:"本宮就需要這種沒腦子的人,好擺佈。她是夙璃的姐姐,多少能關注他的動向,牽制着他的一舉一動。"
"他們之間結怨已久,若她能殺了夙璃最好,殺不了,給他添添堵也不錯。"
明白了祁妃的用意後,香語直道妙計。
想着夙璃,祁妃就想到自己那癡情的兒子,頭痛起來。
"皓兒一直往護國公府跑,只怕對那夙璃動了情。如今竟然還爲了那夙璃忤逆我這個母后。"祁妃一臉憤怒,將雙手的指甲深深的掐進了肉裡。
香語看着自己主子憤怒,立刻想到一計,陰笑着對祁妃道:"娘娘不如去跟皇上請旨,將殿下的婚事儘早辦了。去了北宮晴那個京城第一美人,殿下自然會忘了那什麼夙璃。"
祁妃聽了香語的話,猛然睜開眼,緊緊的盯着她,嚇得香語以爲自己說錯話了,正準備磕頭認罪時,祁妃卻大笑一聲,道了句好。
香語看這情形,明白娘娘是採取了自己的意見,親拍了拍胸口,呼出一口濁氣。
雖說娘娘帶自己不錯,但她喜怒無常,難以伺候,一個不小心,只怕連命都沒了。
外人皆傳祁妃大度、溫柔端莊,可誰曾想到,那是她在人前做的一套戲罷了。
入夜,燈火闌珊的皇宮之中,老皇帝正在養心殿內專心致志的批奏摺。
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傳來,高公公走到案桌前,恭敬的稟告。
"皇上,祈妃娘娘來了。"
老皇帝慢慢的放下手中的筆"喔?這麼晚有什麼事?"
雖是這樣問,但周圍站着的太監宮女卻不敢搭話。
"讓她進來吧!"
"嗻"
不一會兒,祁妃帶着幾個宮女走了進來,微微一福。
"臣妾參見皇上。"
"愛妃免禮。愛妃怎麼來了?"看着面前明豔高貴的女子,疑惑不解。
祁妃並未馬上回答老皇帝的話,而是對高公公輕輕是揮了揮手"你們先下去,我和皇上有要事相商。"
高公公看了眼皇上的神色,並沒有反對,便畢恭畢敬的答了句遵命,就帶着其他的宮女太監退了出去。
看着喏大的養心殿只剩下了自己與祁妃兩個人,皇帝挑了挑眉,不解道:"愛妃這是何意?"
"求皇上爲儘快皓兒定下婚期。"祁妃跪在地上,請求到。
"朕已經爲皓兒和北宮晴定了婚約,愛妃爲何突然如此着急他們成婚?"疑惑越來越深。
"皇上,雖然已經指配了婚約,約束了北宮鵠。可是,坊間傳言,北宮鵠三天兩頭往護國公府跑,與那小候爺交情匪淺,再這樣下去,臣妾擔心北宮鵠權力越來越大,更加不知所謂"
祁妃悄悄擡頭觀察皇上的神色,見他因自己的話臉色越加鐵青,心中暗喜。皇上最在乎自己的皇位,如今聽見北宮鵠的威脅越來越大,心裡只怕更加想促成這門親事。
"皇上,臣妾想着,提前皓兒與北宮晴的婚期,拉攏了北宮鵠的同時,也好收收皓兒的心性。"
一提到司徒皓,老皇帝就頭疼,這個兒子向來不愛江山愛美人,心思也不放在朝政之上。以前他年紀小隨着他胡鬧,可如今,自己身體大不如從前了,是時候收收他的性子了。當下也覺得祁妃說得有道理。
"嗯,愛妃所言甚是,是該操心操心他的心事了。"
當晚,老皇帝與祁妃經過一番商量後,敲定婚事定在十一月二十。
第二日,祁妃便宣北宮鵠、北宮晴和司徒皓進宮,準備公佈他倆的婚事。
北宮晴跟隨北宮鵠來到錦繡宮時,看見有一個男子正坐在祁妃下方,與祁妃交談着,神情淡淡。
仔細一看,這男子面若玉冠,溫潤如玉,看起來平易近人。
北宮晴心想,這司徒皓果真跟傳聞一樣,是個閒散的主兒。
早時北宮晴不知因爲什麼要見他們,但如今看見皇帝坐在上方,祁妃嘴角含笑的看着他們。若是再猜不出來,那真是豬腦子了,看來他們還是不肯放過自己。
北宮鵠和北宮晴見了禮後,就被皇上賜座,位於下首。
"不知皇上和娘娘今日召見微臣,有何要事?"雖然北宮鵠心裡明白此次召見的目的,但還是假裝困惑的提了出來。總是需要有人開口的,不是嗎?總不能大家都乾坐着吧!
聽了北宮鵠的問話,祁妃轉頭看向老皇帝,含笑着說:"還是臣妾跟他們說吧。"
皇帝點了點頭,邊在一旁靜靜看着,默笑不語。
祁妃看着下方的北宮晴,緩緩道:"本宮昨晚與皇上商討過了,將你們的婚期定在兩個月後的十一月二十。聖旨過幾天就下來了。"
聞言,一直低着頭的北宮晴猛然擡起頭,一臉的不可置信。不是說婚期還要很久嗎?怎麼突然就提前了?難道自己真的一定要嫁給司徒皓嗎?
司徒皓也是一臉的震驚,本就蒼白的臉色驚嚇之下更顯得毫無血色。
想到自己以後要娶一個不相識的女子爲妻,跟自己心愛的人再也沒有機會見面,以後再也見不着古靈精怪的夙漓。
頓時氣血翻涌,止不住地咳嗽。本就因受傷沒好的身子越發嚴重了。
想起夙漓那雙明媚的眼眸,心疼得越發厲害。當下氣血上涌,也顧不得往日的風度,衝着祁妃面前,重重的跪在地板上。
"不,我不要娶北宮晴,我的婚事要自己做主,求父皇收回成命。"
皇帝看着面前抗旨不尊的兒子,恨不成鋼的大喝道:"胡鬧,婚姻大事豈是兒戲。"
看着皇上發怒,祁妃趕緊上前去扶自己兒子"皓兒,晴兒是個好姑娘,你就聽你父皇的話吧。快起來。"
說完就伸手去扶司徒皓,卻不想被他一側身躲開了,留着祁妃的手呆愣在半空。
"臣女求皇上收回成命,臣女和三皇子一見如故,私底下早也情同兄妹,沒有半分其他想法。"北宮晴低垂着頭,緊緊的咬着嘴脣。
"臣只有這一個妹妹,父母早逝,只希望她能開開心心的過平常日子。一入宮門深似海,臣不願妹妹過得不如意。求皇上收回成命。"北宮鵠跪在北宮晴的旁邊,身子微傾,做出保護她的姿態。
"若皇上堅決要讓臣妹嫁給三皇子,那臣只能交出兵權,帶着妹妹隱居山林。"
老皇帝一聽這話氣得將手中的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上"真是朕的好兒子、好臣子,如今還學會威脅朕了。"
老皇帝心裡此時真的很生氣,北宮鵠威脅自己就算了,連自己兒子也跟自己唱反調,忤逆他。
北宮鵠表面是退步交出兵權,可那支所向披靡的雷鳴軍只聽從他的指揮,自己就算是皇帝也無可奈何。
若是他走了,少了一個強敵,其他國家肯定會再次帶兵來犯,國家又免不了遭殃。
這話表面上是退步,實際上是實實在在的威脅。
想到這,皇帝冷冷的看着北宮鵠,好像要將他身上看出幾個窟窿才肯罷休。
反觀北宮鵠卻一副冷淡的模樣,靜靜的跪着,彷彿那威脅不是出自自己之口。
“父皇若是不肯收回成命,也將兒臣貶爲庶民,兒臣寧願不當這皇子。”司徒皓一臉的堅決,哪裡還有平日半分溫潤的模樣。
這句話無疑火上澆油,老皇帝冷哼一聲,氣得拂袖而去。
高公公看着皇上走了,連忙帶上人緊跟其後。剛剛還熱鬧的宮殿一下子冷清了許多。
看着眼前氣得自己父皇險些吐血的人,祁妃一陣恍惚,這真的是自己的兒子嗎?當初那個聽話懂事的皓兒呢?他是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
對,夙璃,就是她。是她把自己的兒子變成了這樣,是她勾引我的兒子,把他變成現在這副模樣,這一切都怪她。
其實,這次祁妃娘娘真的冤枉了夙璃,我們的夙璃可是跟這件事完全不沾邊,之前她還全司徒皓要在其位謀其職來着。可我們的祁妃娘娘明顯不信啊。
司徒皓會反抗,完全是因爲這麼多年被祁妃和老皇帝逼着做自己不喜歡的事,心裡怨氣極深,如今爆發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