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秦唳身後小山似的獵物,沉默片刻,道:“秦唳獵的,也算在我頭上?”
這是不是有些耍賴了。
可秦唳卻極爲認真,道:“夫妻一體,有何不可?”
皇帝也道:“長野說的很有道理。”
曲金歌看向何虎臣,哪隻他並不在意,蹲坐在旁邊大口喝酒,看都沒看這邊一眼。
這金珠果盤,自然也落在了曲金歌的手裡。
藍雪城眼珠子都快粘在上面,嘴上卻還唸叨着:“應得的,應得的,曲將軍你就收下吧。”
說這話之前,能不能不要顯得那麼渴望?
曲金歌無奈的將金珠果盤遞給他,道:“這東西我不感興趣,藍大人若是瞧得上,那便收下吧。”
“哈哈,這怎麼好意思呢?”藍雪城這人倒也毫不拘禮,曲金歌剛剛遞來,他的手便已經搭了上去。
抱着金珠果盤的藍雪城笑得看不見眼,而曲金歌則獨自一人往帳篷裡一鑽,處理傷口去了。
待她纏好繃帶,方纔出帳,迎面便遇上了秦唳。
秦唳像是知道她幹什麼去了,道:“需要幫忙麼?”
曲金歌搖頭:“已經處理好了。你怎麼過來了,不去陪陛下麼?”
“陛下讓我來陪你。”秦唳如此說道。
“我有什麼好陪的,待會兒還要繼續巡視獵場。”曲金歌看了看他身後:“怎麼沒有宮人跟着你?”
雖說曲金歌早知道他的腿疾並不嚴重,不過大庭廣衆之下,他還是得做做樣子的。
秦唳低笑一聲,道:“孤是來找你的,所以,那些人便都沒有上前。”
這可真是誤會大了啊。
曲金歌擡眼看看時間,是需要她第二輪巡視的時候了。
“我推你去找宮人,第二輪巡視快要開始了。”
說着,曲金歌走上前去,雙手剛搭在輪椅扶手上,秦唳卻突然握住她的手腕,修長的手指輕輕一捏。
“唔!”
曲金歌整條胳膊都麻了一下,她下意識甩開,嗓音微冷:“你做什麼!”
“你的肩傷,爲何恢復的這麼慢。”秦唳也不惱,只是偏頭看她。
“體質原因,打小傷口就癒合的比別人慢。不礙事的。”曲金歌也察覺自己反應過激,鬱悶的看了看左胳膊,還是上前推着秦唳往前走去。
秦唳沒再多說什麼,只是眉頭輕蹙,也不知在思索着什麼。
兩人前腳剛離開駐紮營帳,迎面便奔來幾個侍衛,風塵僕僕,神色慌亂。
“曲將軍!不好了,不知哪裡來了只獨眼獵豹,傷了不少人!”
獨眼獵豹?曲金歌臉色一沉,不妙的預感油然而生。
秦唳卻緩聲道:“獨眼?哪隻眼?”
“左眼!”
曲金歌架馬越過小溪,扭頭看了看身後座駕上的男人,道:“你一定要跟過來?很危險。”
秦唳道:“這隻獵豹,我先前遇見過。”
“啊?先前?有多前?”
“五年前。”秦唳從容道:“那隻左眼,是我弄瞎的。”
曲金歌沉默片刻,問:“然後它沒死,就這麼活到了現在?”
“這等野獸,生命力都相當頑強。”秦唳顯得並不意外。
五年前險些被殺的獵豹,竟然在獵場裡苟延殘喘到今日,才找準機會出來作威作福,這可真是臥薪嚐膽了。
曲金歌心裡卻絲毫不曾輕鬆,能來這裡的哪個不是皇子皇孫,若是有個差錯,她的麻煩就大了。
也不知秦唳到底是抽的什麼瘋,將這種麻煩差事丟在她身上。
她分明,只是想回京城偷懶養傷而已!
曲金歌速度極快,比任何人都要先一步趕到。沿路出現不少重傷侍衛,她的心情也愈發沉重。
遠處傳來一聲低沉嘶吼,曲金歌取下弓箭,勒馬急停,飛速往前狂奔!
視野中出現一隻金色豹子,目呲欲裂,渾身戒備,正在同幾個侍衛周旋。
而就在侍衛對面,蜷着一團東西,定睛一看,竟然是秦玲這個小丫頭!
曲金歌來不及驚訝,彎弓搭箭,“咻”的一聲,弓箭直接穿過獵豹的後腿。
這獨眼獵豹顯得更加憤怒,擡爪焦躁的刨着地面,衝曲金歌發出威脅低吼。
侍衛看到她,眼睛一亮:“曲將軍!”
“往我身後跑!快!”曲金歌果斷的下了命令。
旋即,侍衛朝她奔去,而那獵豹竟也緊跟而上!
曲金歌眸色更冷,立於巨石之上,拉滿弓箭,找準機會,又是一箭!
接着,第二支,第三支——獵豹漸漸渾身是傷,動作遲緩,最後,竟直接倒在地上,大口喘氣,目光卻滿是殺意。
“繼續射箭,不許停!”
曲金歌將弓箭丟給身後的侍衛,自己則飛快往前奔去,幾乎是把秦玲給拖回了安全位置。
這時,其他人才珊珊來遲。
秦玲外衫破爛,滿臉淚痕,抱着曲金歌的胳膊不斷啜泣,看樣子是真的嚇壞了。
何虎臣命人將獵豹團團圍住,秦唳則上下打量秦玲,然後擡手,“啪”的便是一巴掌。
整個樹林都安靜下來,所有人大氣不敢出一個。
秦玲的啜泣也戛然而止,眼看秦唳還要再打,曲金歌擡手擋了下。
“秦唳,冷靜些。”
她的嗓音略有喑啞,卻似清泉一泓,果真讓秦唳停了動作。
他淡聲問:“誰放你進來的。”
躲在皇帝身後的太子緩緩走出,跪在地上,哽咽道:“秦叔叔,對、對不起。是我擅自帶秦玲過來的。”
曲金歌毫不意外,不如說她第一眼看到秦玲時,便已然想了個透徹。
最後,皇帝陰着臉將兩個小崽子帶回去,秦唳則抓着曲金歌的手左右看了看。
“沒事的。”
被這麼多人看着,曲金歌有些彆扭,卻也抽不出手來。
“巡場之事交給何虎臣,你隨我去休養。”他冷冰冰丟下一句。
何虎臣在一旁頷首,爽快應允下來。
片刻之後,曲金歌鬱悶的盤腿坐在地毯上,身邊圍着一羣小孩,噤若寒蟬。
只因爲秦唳就陪在她身旁,動作慢條斯理,正在給她削蘋果吃。
曲金歌覺得,秦唳若是再待下去,這些小孩晚上定然是要做噩夢的。
她擡手按住秦唳手腕,道:“你沒有別的事麼?”
“有。”
曲金歌鬆了口氣,剛要打發他出去,便聽得秦唳一字一頓道:“看住你,莫要讓你再到處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