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難留道人的玉佩?在橫渠堂的刺客身上?”曲金歌語氣稍顯嚴肅。
一旁的秦唳頷首:“搜身時搜出來的。除了暗衛和我們之外,沒有人看到過。”
“我知道了。”她輕咬脣瓣,又問:“關於這個難留道人,你還有沒有別的信息了?”
“我說過的,他行蹤飄忽不定。或者,你應該好好想想。”
男人的目光緊盯着她。
曲金歌皺眉,努力的回憶起來,可即便如此,她的腦海中卻是空空如也,關於“難留道人”這四個字,沒有留下任何信息。
沉吟片刻,她將這枚玉佩收了起來,道:“回去之後,我再讓人查驗一番吧。”
秦唳沒說什麼,只是擡眸望着外面的瓢潑大雨,沉聲道:“外面的雨很大,短期內是回不去了。”
她也跟着望去,入目一片陰沉低迷。恰逢天際劃過一道閃電,照亮整個後廳。
因爲暴雨,曲金歌和秦唳在月家多待了一晚上,回去之後,她便馬不停蹄的從秦府離開,來到了京城東南角的一個小茶樓內。
這兒的賓客絡繹不絕,熱鬧非凡,曲金歌換了件深色衣裳,帶着斗笠,慢悠悠的晃了進去,在二樓坐定。
小二過來沏茶,問她要什麼糕點。
曲金歌白皙的指尖輕輕敲了幾下桌面,道:“一盤綠豆糕,記得放薄荷葉子。”
“好嘞,您稍等!”
小二神色不變,笑吟吟的起身離開。
片刻之後,一個身着粗布衣裳的男人走來,在她面前坐下,嘴裡還叼着根狗尾巴草。
“查查難留道人。”
曲金歌擡了擡帽檐,露出清麗的面容。
對面的男人看她一眼,頷首,又毫不猶豫的起身離開。
一盤綠豆糕,一壺龍井茶,曲金歌足足等了兩個多時辰,纔等來了消息。
她展開紙條,上面只有簡單的四個字:查無此人。
這結果,她並不意外。接着,她又拿出第二張紙條。
上面的訊息依舊很簡單:紅仙樓內,並無異常。
這是她先前派人去查的。
那張提醒她上樓看看的紙條,出現的太過詭異,曲金歌讓人監視紅仙樓三天,又連連查了四五遍,一直都是這個結果。
真有意思。
她一口吃完所有的綠豆糕,又灌了杯冷掉的茶水,起身離開。
回到秦府,問了侍衛,才得知秦唳竟然進宮去了。
沉吟片刻,曲金歌道:“備馬,我也要進宮去。”
侍衛顯得有些驚訝,道:“現在嗎?”
“怎麼,不行?”曲金歌擡眼望着她。
秦府的侍衛這纔想起眼前這位姑娘的身份,額頭頓時佈滿冷汗,連忙道:“不敢,不敢!府內還有馬車,王妃要不?”
“不需要,備馬便好。”曲金歌斷然拒絕。
這個時候,東門那邊人不多,曲金歌便架馬前去,果不其然,在門口就給人攔了下來。
她常年在外征戰,守門的禁軍根本不認得她,見她隻身架馬前來,滿臉都寫着輕蔑。
“你有腰牌麼?沒腰牌的,一律不許入內!”
曲金歌掏出腰牌遞上去:“赤纓將軍曲金歌,進宮尋人。”
“曲……金歌?”四個禁軍互相對視一眼,其中一個面露恍然:“哦,我知道,前幾天不是嫁給了秦王麼。”
提起秦王,這幾位的表情登時變了,活像見了鬼。
曲金歌有些鬱悶的收回玉佩,心道:常年不回京城,知曉她的人,果然是寥寥無幾。
正當這幾個禁軍猶豫着要不要放行時,迎面而來一隊車駕,爲首的軟轎外飾豪華,極爲氣派。
曲金歌架馬往旁邊靠了靠,不料那軟轎竟然在她身側停下。
玄色勾金的扇子挑起門簾,露出一張儒雅斯文的臉來。
“赤纓將軍?好久未見,您竟然來京城了?”
曲金歌卻並不認識此人,只是含糊道:“恩,有事。”
男人笑了:“瞧你這樣子,怕是早就忘了臣是誰了吧?我是藍雪城,淮陰戰役時,我們見過面的。”
“原來如此。當時情況太亂,冒犯了,藍公子。”
藍雪城依舊是笑着,扭頭看了看旁邊的幾個禁軍,聲音高了一些:“赤纓將軍這等身份,連入宮都要被刁難了?”
“屬下不敢!”幾個禁軍後背發寒,匆忙跪在地上:“請藍大人責罰!”
“我哪兒有權利責罰你們……”藍雪城笑吟吟的,扭臉看向曲金歌:“赤纓將軍,可以進去了——對了,若是你從這個方向走,正巧能碰上蘇家的那位公子呢。”
曲金歌眼皮一跳,“蘇暢?他進宮做什麼?”
藍雪城展開摺扇,遮住小半張臉,道:“前些日子潯陽饑荒,蘇家出了不少力,皇帝聖心甚悅,便將蘇暢調去戶部了。”
哦……這算是靠着家裡進宮,謀了個職位。
曲金歌恍然,道:“多謝,我會繞着走的。”
“哈哈哈,曲將軍果然很有意思!”藍雪城哈哈大笑,“再下雜事繁多,不便逗留,只能就此別過啦。”
“好,謝謝你,藍大人。”曲金歌客氣的拱了拱手。
藍雪城的軟轎卻並未離開太遠,他探出頭來,望着曲金歌的背影,目光十分深邃。
“曲金歌,你回哪裡不好,怎麼偏偏要回京城呢?”
“這地方的污泥,可比你想象的要深吶。”
皇宮之內不讓架馬,曲金歌便牽着馬,沿着一處偏僻的花園逛了四五圈,感覺自己碰不上蘇暢了,纔打算離開花園,前往軍情處。
可先前溫順的馬匹到了花園小路口之後,卻突然發出一聲嘶鳴,馬蹄高揚,瘋了似的朝着一個地方衝去!
曲金歌險些被繮繩帶着摔倒,她匆忙鬆手,眼睜睜的看着眼前的馬匹一騎絕塵!
秦府的馬匹,果然不同凡響。
但若是在皇宮內疾奔,肯定會出事兒的!
她猛地往前奔去,想要阻止這批瘋馬,剛剛躍上馬背,眼前便突然躍出一個白淨的小娃娃,身後還有人在喊。
“太子殿下,莫要跑了!奴婢們要追不上了!”
太子殿下!
曲金歌瞳眸一縮,擡手緊緊握住繮繩,用盡力氣往旁邊一拽!
棗紅大馬發出痛苦嘶鳴,踉蹌着撞向旁邊的蟾蜍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