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子琴、子棋三人快馬加鞭地從山上到城裡,並在街道上穿梭而過,直直地就奔將軍府而去。 轉眼就到了將軍府,幾人一進門就直接要去見雨子璟,怎奈,臥室、書房、庭院……到處都找遍了也沒找到人。
朱管家正好從外面辦完事回來,見到他們面色異常的樣子,覺得不太對勁,纔要開口詢問,就被小六幾步過來,抓住了肩膀,焦急詢問:“朱管家,將軍在哪!”
朱管家愣了愣,道:“將軍很早就出去了,此時不在府上。”
“什麼……”小六啞然,身子似乎也跟着一震。
身後的子琴快速地上前,緊接着問:“那陳清呢?他在哪!”
“他跟將軍一塊出門去了。”
朱管家道。
子棋哭了:“完了完了,兩個人都不在府上,這可怎麼辦,現在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我們哪裡能解決的了啊!”
朱管家看着子棋那個樣子,果然覺得情況不妙,神色肅然起來,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剛問着,突然想起金鑫沒跟他們在一起,便又問道:“誒,你們不是跟夫人一塊出門去了嗎?怎麼,夫人今天這麼快就回來了?”
子棋哭得更厲害了,眼淚嘩啦啦的:“回來回來,要是真回來了就好了!嗚嗚,這下壞了!”
子棋雖說是個丫鬟,平日裡也是機靈得很,但是,金鑫寬容,子琴又善體人意,漸漸地也把她這個小丫鬟也給慣得有些嬌,也是頭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性子就沉不住氣,此時只覺得金鑫被人抓走了,不知會被怎樣對待,心裡就跟千萬只螞蟻在咬着似的,巴着趕緊發泄出來,否則覺得自己絕對會瘋,故而也不管不顧,情緒全部外露了出來。
朱管家聽見子棋說的話,臉色驟然一變,平日裡溫和的一雙眼睛此時變得十分厲然,盯着子琴和小六:“到底怎麼回事,夫人呢!”
子琴皺着眉頭,說不出話來。
倒是小六子穩得住,應道:“我們陪夫人去畢業山的一座庵堂上香,回來的路上遇到一羣蒙面人,把夫人給劫走了!”
“什麼!”
朱管家大驚失色,轉念又道:“那不是有夫人的那個江湖隨從和將軍的暗衛暗中保護嗎?怎麼可能就……”
“對方是有預謀的,而且是精心策劃的。他們分了三撥人,分別引開了黑蛛和暗衛,又以多欺少對小六一個,我和子棋又不會武功,那些人便趁亂把夫人給劫走了!也怪我,如果不是爲了保護我……”
小六道:“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
他看了眼朱管家:“總之,朱管家現在情況緊急。對方劫走夫人後放了煙霧彈逃了。暗衛的人都在跟着,但是也不知道跟不跟的上,現在對方是什麼來歷,什麼目的,我們都不清楚,夫人落到了他們的手裡也不知道怎麼樣了。還是趕快通知將軍她們,讓將軍想想辦法吧。你快想想看,將軍有沒有說去哪裡?”
朱管家皺眉道:“將軍要去哪裡做什麼從來都是自己決定的,什麼時候跟咱們交代了?”
子棋哭道:“那可怎麼辦啊?我可憐的夫人……”
子琴皺眉道:“子棋,快別哭了。哭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我……”
子琴沒理會子棋,而是看向朱管家:“管家,你說怎麼辦?”
朱管家想了想:“這樣,我現在就派人出去找,把將軍會去的地方全部找一遍!你們也多加留意,想想細節,等下也好提供線索!”
子琴聞言,點頭。
小六上前道:“朱管家,我跟你一塊去!”
朱管家點點頭,便帶着小六匆匆地走了。
子棋努力忍着眼淚,看着子琴,哽咽道:“子琴姐姐,你說夫人應該不會有事吧?”
子琴看着子棋:“我知道你擔心夫人。但是,不是這麼個擔心法。現在夫人情況不明,也不知道背後的始作俑者是誰,我們得多加提防纔是。像你這樣,哭得那麼厲害,好像在昭告天下咱們夫人被人劫持走了,你覺得好嗎?”
“我,我也不想的……”
“光不想有什麼用,關鍵要做到!”子琴無奈地嘆了口氣,到底還是不夠穩重,這日後要真吩咐她做什麼重要的事情,還真讓人忍不住捏把汗,她拍了拍子棋的肩膀:“好了,別再這裡哭了。走,我們先回金屋閣。”
其實,嘴上說得很鎮靜,但子琴的心裡的焦慮比子棋更甚,細心點會發現,她的手始終捏着拳頭,身體也在微微地顫抖着,而手心裡更是握滿了冷汗。
夫人啊夫人,你可千萬不要有事。
但是,對方本來是要置她於死地,卻在發現夫人擋在她前面後收了刀,想來,是要活捉的,應該還不至於危機夫人生命。
想到這裡,子琴又稍稍地鬆了口氣。
兩人直接就回了金屋閣等消息,但是左等右等,最後等得不耐煩了,索性就到了大門口去等,不停地張望着。
過了大半天,總算看到雨子璟的身影,他想來已經是知道了事情,此時的臉色難看得緊,幽深的眸深斂着,像是藏着利刃,帶着懾人而冰冷的氣勢,大步流星地走着。而他的後面,則跟隨着陳清、朱管家和小六。
陳清的臉色也不好看,眉深鎖着,很是沉重的樣子。
子琴和子棋趕緊迎上去,叫了聲“將軍”,便低着頭,不敢多說什麼。
雨子璟只冷冷地瞥了她們一眼,便率先進了府裡。
到了正廳,雨子璟坐了下來,沉着臉,仔仔細細地聽着底下暗衛傳來的消息,聽說人還是中途跟丟了,本來就陰沉的臉色陡然更沉了幾分,就像是黑壓壓的烏雲籠罩着,隨時就會狂風暴雨電閃雷鳴一般,十分可怖。
“陳清,馬上派人去,一點點蛛絲馬跡都別給我放過,就算把整個月城都翻過來,也要把夫人的線索給我找到!”
“是!”
陳清鄭重應了聲,便迅速地出去辦事情去了。
雨子璟始終坐在那裡,維持着原來的姿勢,腰背挺得很直,線條緊繃着,臉上的表情也是始終沉着的,都沒有過一絲一毫的變化,他抿着脣,沒有說多餘的話,除了剛剛的幾聲吩咐,便一直是沉默着的,然而,就是如此,越發顯出了他周身所散發出來的寒冷的氣息,其餘幾個人站在屋子裡,彷彿跟站在冰窖裡似的,寒意從腳底往上升着,控制不住,也不敢出聲。
他們都知道,雨子璟現在非常憤怒,憤怒到了極致,就是隱忍着沒有發作而已。
然而,這也意味着那個背後趕劫走金鑫的人,到時候被揪出來落在雨子璟的手裡,下場絕對不會好看!
雨子璟確實是生氣的,簡直怒不可遏,有生以來,這還是第一次讓他這樣生氣的,就是當年,白均侮辱了張雲芸,讓張雲芸含屈而死,而白祁還息事寧人那樣的情形,也沒有如今這樣讓他生氣!
他的手緊緊地握拳,太過用力的緣故,泛着青白的顏色,青筋都能看出來了,甚至隱約還能聽到骨頭咯吱作響的聲音。
他暗暗咬着牙,暗暗發誓,等抓到了那個始作俑者,他定不會讓對方好看!
然而,另一方面,他在怒不可遏的同時,更多的卻是擔憂。
是的,他擔憂,緊張,都是爲着一個人,那就是金鑫。
那個男人,向來是強勢慣了的,聰明得緊,也是夠張揚的,但是,卻也很知道分寸,說話做事都十分講究把握,而且也是很有危機意識的,正是因爲如此,所以她很早就會想到要有人暗中保護着自己,黑蛛的存在,就可看出她是個做事情很全備的人,不會讓任何紕漏出現。
而他也是如此,雖說知道有黑蛛保護,但畢竟還是要有自己手底下信得過的人保護着才讓他放心,所以,他也一直讓人暗中護衛着金鑫。
加上她每次出門,送她的轎伕、車伕,每一個都是他親自挑選的,有着一定的武功底子,未免發生什麼突發情況,能護她安危。
說起來,這其實已經有了三重保護了。
哪曾想,就是這樣,還是出了事了,而且,這種事,原是他們杞人憂天,壓根就不可能出現的!
竟然先後派了三撥人去劫她,真是處心積慮。
到底是什麼人!
劫她一個女人,目的何在!
雨子璟皺着眉思索着,卻在想到這裡時,又是一愕。
是啊,她一個女人,劫她做什麼,就算再張揚,再怎麼與衆不同,也不至於這樣的程度。那麼,若單純的目的不是爲她,那麼,就是,爲了他了……
呵呵。這是知道他看重金鑫,所以才故意使出這一招嗎?
很好。這可真是觸犯了他的底線了。
雨子璟脣角微微地勾起,帶着笑意,但是,誰都看得出來那笑意是有多冷然,多詭譎,甚至,從中還能看出隱隱的殺機。
讓人寒毛直豎。
傍晚的時候,陳清帶來了消息,說是仍舊半點消息也沒有。
雨子璟眸低垂着,沒說話,但是周遭的氣息卻更讓人窒息了。
他擡手捏了捏眉心,說道:“不必再去找了。對方的目的不是小鑫,而是我。估計很快地,就會主動找上門來的。”
陳清和子琴聞言,紛紛看向他。
說來也巧,他這話才說出沒多久,就有下人來報,說是紫雲王爺府上來人,請他過府一敘。
雨子璟本來浸染疲憊的雙眸倏地一沉,隨後,眸波流轉,慢慢地,竟透出幾分笑意來,那是冰冷的笑意,更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讓人無端緊張。
他諱莫如深地笑了:“看,這不是找上來了?”
陳清看着他那個樣子,嘴脣動了動,想說什麼,卻見他已經起身:“倒是難得咱們這位閒散的王爺有心邀請我過去坐坐,我又怎能拒絕呢?”
陳清上前幾步,小聲道:“將軍,夫人在他手裡,這是要跟咱們談條件嗎?看來,他是要有所動作了。”
雨子璟沒作答,但是眸光卻很深沉。
雨子璟立即就去了紫雲王府,陳清跟着一塊。
白尤多年來多數時間都是在外面,很少在紫雲王府住,但饒是如此,這紫雲王府仍舊是被下人們打理得井井有條,十分的別開生面。
雨子璟一路走過去,看着裡面的一草一木,眸波平靜,似乎是在欣賞,卻又像是在審視,複雜難辨,讓人看不到他心裡的所思所想。
很快地,在下人的引領下便到了府內一座閣樓上。
白尤早就在那裡等着了,仍舊是一貫的紫衣,很是上等的布料、上等的繡工做的衣服,看着就很是特別,加上那俊美容顏,襯得是整個人更高貴了幾分。
他輕搖紙扇坐在那裡,看着雨子璟上來了,嘴角便慢慢地掛上了一絲笑容:“將軍來得可真是早,還以爲要多等一會兒呢。”
雨子璟走過去,抱拳道:“紫雲王爺難得友情,怎敢耽擱?何況,王爺不是說了,有份重禮要送與我,那麼,我就更不能讓王爺久等了。不知,王爺要送的是什麼大禮呢?”
白尤笑道:“將軍何必心急,既然要送,自然是不會忘了的。只是,在送之前,咱們何不飲幾杯酒,聊一聊呢?”
雨子璟聞言,挑眉,臉上帶着笑,也帶着幾分審視。
接着,他便上前去,在白尤的邀請下坐了下來。
邊上的下人恭敬地上前,給他斟酒。
白尤饒有興致地介紹道:“這是我專程從南方蒐羅來的美酒,叫做佳人。酒如其名,真似韶華佳人一般,讓人流連回味。將軍不妨試試?”
雨子璟笑笑,沒說話,卻是默默地喝了口那個酒。
接着,默了默,笑道:“嗯,確實是不錯。”
頓了頓,他又說道:“只是,酒是不錯。卻不是我喜好。”
他這是公然地在駁白尤的面子,可白尤卻沒有半點生氣的樣子,而是淡淡笑着,眼睛向邊上一瞥,立即就有人上前,手裡端着一個酒壺,給他又重新倒了杯。
白尤道:“那麼,試試這個?”
雨子璟見了,沒說話,喝了,笑道:“嗯,這個是我的喜好。”
“看來,本王還是挺能投其所好的。”白尤微笑道。
雨子璟眉眼微動,沒說話。
白尤看着他,說道:“雨將軍的品味在咱們月尹一向是出了名的好,但凡你看上的,不管是人還是物,都是上品中的上品。然而,雨將軍最讓人羨慕的一點,卻不是將軍的品味,而是那些極上品的,都能被將軍握在手中。說真的,這可不容易做到。就是連本王,也忍不住着實羨慕呢。”
雨子璟眉眼微動:“王爺說笑了。”
“哪裡是說笑。雨將軍可是最會享齊人之福的了。”白尤笑着,別有深意的目光,落在雨子璟的臉上:“不說別的,就說雨將軍明媒正娶的那位夫人,就着實的與衆不同,據說非但人長得清麗脫俗,而且還極其的聰慧,未出閣時,便已以千金身份涉足商場,繼承乃父之志在外經商,還做得很不錯。甚至還曾爲自己的弟弟做過狀師,爲人洗清了冤屈。嘖嘖,真說起來,還真是個奇女子。好像很多男子都十分欽慕她。只可惜,最後,這樣的女子,不也成了雨將軍你的女人了嗎?”
雨子璟見她主動提起金鑫,笑笑,順着她的話說下去:“小鑫確實與別個不同。王爺今天竟主動提及,怎麼,難不成王爺也是爲此羨慕着我不成?”
“確實是羨慕啊。”白尤說着,深深地看着雨子璟,臉上的笑意更深,接着道:“尤其是在真的見識到了真人後。”
聽到這話,雨子璟握着酒杯的手一緊,輕微的一聲響,隱約的就可以看見瓷白的杯身上已經若隱若現地留下了一條細縫,和他手上的青白之色十分相稱,卻也讓人看得駭然。
未免酒杯捏碎,他不動聲色地將杯放下了。
“今日外出,便被府中下人急急找到,說是我的夫人在去庵堂回來的路上被一羣蒙面黑衣人給劫持走了。我派了那麼多人找都沒有找到下落,怎麼,原來竟是在王爺的手上?不知王爺無端地把我家夫人那樣請過來,是爲何?”
“就是好奇罷了。”白尤卻是很隨意地應着,說着,擡眸看了眼雨子璟,道:“畢竟,世人都在盛傳說冷情鐵血的天策將軍一概常性竟然對正室夫人獨寵不衰,本王也是知道將軍爲人的,難免好奇。便……”
“呵,那王爺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竟然爲了這樣的理由,用那種手段把人給弄來,嘖嘖,真是讓人無言以對啊。”
雨子璟笑着,但是,眼底卻是半點笑意也沒有,相反的,還滲透着寒意,散着寒光,讓人看着心裡就有點冷。
白尤看着,卻是沒有半點懼意:“不這樣,怎麼請得動將軍來本王府上呢?”
“王爺還真是煞費苦心了呢。”
“主要,目的達成了。”白尤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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