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蘭王向前一探身,對南類道:“原聞其詳。”
通天教主朗然道:“誠然土,中現實如丞相所言,竊以爲亦不可輕易舉兵,其因有三:一者,土,中兩大名將雖已不在其位,然殺楚督軍四十餘年,餘威尚寸,餘烈尚勇,振臂一呼必然應者雲集,殺楚能成一代名將必非浪得虛名,怎不會爲其身後事做個能應萬變的安排?再論中州。中州自古出英雄,不乏將才,俗語云瘦死駱駝可比馬,池中之龍也稱龍。將軍雖然爆斃,然將軍之前有老將軍,誰又能料將軍之後不會再有小將軍?此爲一不可舉兵;我國近年國泰民安,軍資充足,然兵法最忌勞師遠征,加之我西域士卒即不識土城大漠風沙,也未習中州陰雨溼潮,如此冒昧用兵,實是敗多勝少,若一擊不成,再難保全身而退,若殃及生靈塗炭,悔之不及。此爲二不可舉兵;沙城一羣草莽,僅憑一人來說吾皇,然汝意以何爲證?古聖亦云: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自古邪不勝正,師出無名,於理不通;勞民傷財,於心何忍。此爲三不可舉兵。有此三者,還望吾皇三思而後行。”
通天教主南類的一席話就象一盆冷水,迎頭澆在了樓蘭王的身上,澆滅了樓蘭王原本盎然的興趣,也沖掉了這場宴會的意義。
樓蘭王一擺手:“侍侯司徒大人休息去吧。”轉身走進後宮。
司徒逆魔走出王宮的時候,有意無意地和左相西開對望了一眼。西開心照不宣地點點頭。
通天觀。
南類是一個喜歡靜的老人。這不僅因爲“靜”是道家的精意。
南類喜歡平靜的生活,他憎恨戰爭。
他的父母就是在一次武將作亂中雙雙早逝的。而那之前的一天,他的父母剛爲南類過完五歲生日。南類從此成爲孤兒。
——沒有親自經歷過戰爭的人永遠都不會知道戰爭的可怕。
後來南類被當時的通天教主收入門下,南類也因此在通天觀出家爲道,並憑其聰穎的天資和宅心仁厚的性格爲其恩師賞識,承了通天一教的衣鉢。
通天教主文韜武略,是西域難得的人才,早年就和西開並稱西域。樓蘭王早聞其名,所以重金禮聘南類做了樓蘭王子千里瀟遙的師傅。通天教主本無意入世,只是實在看千里瀟遙實是一塊待鑿璞玉,不忍埋之於俗,這才應了樓蘭王的請求,並逐漸參與國家政事。
今天通天教主南類在王宮裡直陳利弊,反對興兵南征,儘管一時打消了樓蘭王的慾望,但是通天教主直覺地意識到,事情並不會就這麼簡單的結束了。至少,他看到退席時司徒逆魔和西開對望的一眼,他就知道事情肯定還要繼續下去。
但它究竟會怎樣繼續下去呢?他猜不到,因此也防不了,他能做的只是等。
靜靜的等。
一個福音?還是一場劫難?
夜又如期的到來,它總象和心愛的女人初次約會一樣準時,而又有些許的衝動和曖昧。
六公子覺得將軍的事情必須要從長計議了。
他整理了一下頭腦裡的線索,儘管還是會有好多大段的空白,但六公子直覺地感到那所有一切的背後,似乎有一根共同的線把它們連起來,似乎都有一隻手在操縱着。而這隻手,作了這麼多事情,肯定是爲了同一個目的。
如此看來將軍的死因倒顯得並不那麼重要了。
至少六公子可以斷定,將軍之死肯定和屍王殿裡的屍王有着莫大的關係,這無論從桃花的行爲還是銀箭欲言又止的神情上都能得到證實,阿平和尚多半也是中了屍王的紫電狂龍掌才身受重傷,甚至也可以這麼說:將軍是被屍王的還魂邪術殺死的。這也剛好可以和將軍死前的種種怪異行爲相印證。
而且挽救一場危機,遠比調查一個人的死因更有意義。
何況現在事情的發展彷彿超出了將軍之死的範疇。
比如龍小鈴的失蹤,六公子就想不到這和將軍的死因究竟會有什麼干係。當然最值得的懷疑的就是:爲什麼屍王偏偏在桃花他們找上他的時候學會了紫電狂龍掌?而江湖人都知道:紫電狂龍掌是一代武癡鐵血魔王獨孤鬼的不傳絕技。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獨孤鬼也牽涉其中了?可是如果獨孤鬼想有什麼野心的話,他完全可以憑着自己天下無敵的武學修爲掃平一切阻擋他的東西,他完全不必勾心鬥角的費了如此多的心機——難道獨孤鬼也在忌憚着什麼?
六公子不敢想下去了,他覺得如果他的想象就是現實的話,那真的就太可怕了。
獨孤鬼隱居在中州東南落霞西北有一個叫死水沼澤的地方。
據江湖人傳言沼澤實際上是一種十分霸道的毒,中者必死,除非你有獨孤鬼一樣的武學。
獨孤鬼就隱居在死水沼澤裡的一個叫做“地下魔城”的所在。
六公子當然達不到獨孤鬼的境界,也犯不着爲了幾句猜疑去死水沼澤掠獨孤鬼的虎鬚。
那還是先去沙城吧,或許那裡能找到我想要的答案。
六公子又想到了龍小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