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偷閒論賦
天築。
司徒逆魔垂手而立:“百變星君居然還沒死,這到奇了!”
沙老大搖搖頭:“劉公梓居然不是六公子,這纔是怪事。”
“老大如此肯定,難道,老大你認識六公子?”
“何止認識,”沙老大頓了一下,眼神有一點飄忽,彷彿在回憶些什麼東西。“六公子,怕是沒人比我更瞭解他了!”
“果然好一個六公子!”
這是司徒逆魔離開天築時聽到沙老大說的最後一句話。
果然好一個六公子?司徒逆魔並不懂沙老大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但是沙老大不想說出來的,他從來不會多問。
今天是大漠難得的好天氣。
秋高氣爽。
一間小小的氈房在這樣天氣的大漠裡就象一隻懶洋洋的爬蟲,蟄伏不動。
氈房裡正坐着一老二少三個人。
“哈哈!六公子忙裡偷閒,這個‘閒’偷的妙!”
“道人過獎了。”六公子謙道。
紅袖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六公子。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六公子的本來面目,不是太好看,但卻有一種天生的吸引力,面孔白中泛着微紅,眼神盛滿一種淡淡的傷,額角刻着一道道世故,嘴角稍翹,有一點不羈,脣紅齒白,張顯一種簡單,眉骨高聳,襯托一種深奧。
紅袖正看的仔細,忽然發現六公子也在看她。紅袖的臉就又一下子紅起來,她覺得六公子的眼神彷彿會說話一樣,彷彿正對她說:我看穿了你的心了,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紅袖就更窘了,嘴上卻道:“哼!不去做事卻跑來老道伯伯這裡喝茶,這是大俠的行徑麼?”
六公子笑笑,淺飲了一口茶。
“不知公子下一步做何打算?“
“一個獵人要想打到獵物,必須要比獵物更有耐心。現在是一個對壘之勢,誰若先動,雖可得先機,但也必先露出破綻。”
“公子的意思是,靜觀其變?”
“現在我化明爲暗,何妨藏起來守株待這個兔子!何況,現在牌在沙老大手裡。——所有的玩家都等着沙老大出牌呢,道人以爲然否?”
無極道人點頭認同:“現在,他好象已經打出土城這張牌了。”
“恩!他似乎開始動了。”
“索性我們無意中得了先機。”
“爲惡者,天不佑!一切自有天定!”
無極道人忽道:“好!‘爲惡者,天不佑’!那今天索性就拋卻世事與老天定奪,我們何妨把盞言歡!貧道久聞六公子文武全才,一直想和公子一敘長短,無奈恰逢危機之時六公子你抽身無暇。公子世人自不比我等閒雲野鶴,不想今日六公子蒞臨蓬門,有如此機會自不當錯過。”
六公子忙欠身謝道:“不敢!早該拜訪道人才是。”
紅袖幫無極道人斟上七分茶,道:“嘴上如是說,心裡早樂開花了呢。”
無極道人頗有深意地望了一眼紅袖,道:“怕是你心裡樂開了花纔是吧!”
然後就開始慈祥而曖昧地輕笑起來。
六公子當然聽得出無極道人的弦外之音,也只好跟着略顯窘迫地笑着。
氈房裡一時溫暖如春。
無極道人又道:“即往者有所歸,即來者有所爲,貧道好久不曾如此快意了,來,六公子可否爲貧道即興賦辭一首,貧道願爲公子操琴相和。”
“好!自當竭力助道人雅興。”
“紅袖,取我鳳琴,焚我蒿香。”
無極道人十指如蛇律動,一時大珠小珠紛紛至琴起處彈出,聞者無不自覺靈臺空明,一陣心曠神怡,心已隨琴音飛了起來。
六公子沉思片刻,一辭已成竹於胸,隨即朗聲唱和到:
玄天原神始開兮,厚土始識其蒼;
吾此人之所來兮,吾故歲之何往?
夜晝之自來去兮,何人操乎其度?
日月循而不墮兮,何人規乎其章?
惟物長當放眼兮,慣春紅與秋黃;
異秋關之景大兮,風愈熾而沙長;
吾欲遊天之外兮,憚所歷之混沌;
肩千萬爲吾望兮,乘大道其以翔。
……
歌聲高亢悠遠,直飄到大漠之疆。
“我決定了,”望着六公子走出氈房的時候,紅袖說,“我一定要嫁給一個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