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老闆的馬鞭甩的很急。
這麼急的馬鞭通常很容易暴露兩件事情:一,車老闆的心也很急;二,車老闆身負武功,是江湖中人。
一輛馬車五匹鍵馬在大漠上馳騁很是惹人注目。
領頭一匹通體烏黑的烏騅馬上坐着一個人,此人身材矮小,一身草綠色的緊身衣服,面容很是醜陋,兩隻眼睛紅中泛綠。
“快!”他只說了這一個字。
此時正值午時,大漠黃沙在烈日的映照下滾燙異常,五匹馬一輛馬車捲起滾滾黃沙,飛速向西域方向駛去。
忽然,領頭這人耳朵一動。他分明聽到了一種這個大漠上絕不該出現的聲音。那聲音就好象乾燥的空氣不堪烈日的曝曬紛紛暴裂了一般,啪啪連響。
這領頭人猛一擡頭,他就看到了一隻箭。
好快的一隻箭。這隻箭正映着烈日的強光飛馳而來,象一條泛着磷光的銀龍,直射向領頭這人的咽喉。領頭醜汗警覺異於常人,發現不對本能地身行疾低,整個身子貼在馬背上,卻已堪堪避過長箭。但他身後的一個紅衣莽漢卻沒那麼走運了,他剛看到前面人身形一矮之時,一根長箭先於他的動作已經貫喉而入,甚至又向後飛了百餘米方纔墜地。中箭人應聲栽倒在地。
驚馬落荒而去,其餘四馬勒繮急停,馬上人驚呼:“紅蛇!”
此隊人正是蛇谷的五蛇兄弟:紅蛇,黑蛇,白蛇,綠蛇,和三頭蛇。
蛇王不愧**湖,一個疾步掠過去,拾起地上的長箭:“銀箭!”他驚呼。
這樣的力度,這樣的準頭,江湖上只有一個人能做到。
例不虛發,銀箭的箭。
銀箭揹着他的黑鐵弓,銀甲戰神般從陽光裡走出來。
蛇王強忍怒火:“我們兄弟和兄臺井水河水從來互不相犯,今日爲何出手即殺我兄弟?”
銀箭指了指那架馬車:“爲了她。”
蛇王一怔:“你知道車裡人是誰?”
“龍家小姐,龍小鈴,還要我說的更詳細點麼?沙老大野心勃勃,意圖以龍家小姐爲禮,獻給荒淫無道的西域樓蘭王,以期樓蘭王能出兵與沙軍同攻土城進而奪中州,不是麼?虧你兄弟還要爲虎作倀!”
蛇王面色幾變:“各爲其主,勝者爲王,不過就閣下你一個人,怕是救人不成,還是先給我兄弟陪葬了吧。”蛇王話音剛落,四蛇已經同時行動了。
五蛇合擊!
蛇王兄弟打架從來都是羣毆。五蛇合擊是他們多年實踐下來的最有效的殺人方法,儘管現在只有四蛇,威力也同樣不可小覷。
但是就在四蛇身行剛動的時候,黑蛇,綠蛇和白蛇已經倒下了。
一把彎刀砍進了黑蛇的胸膛;一根木棒敲碎了綠蛇的腦袋;一柄長劍刺穿了白蛇的小腹。同時從沙漠下面一躍而出來三個人。
鐵衛,戰將,和銀蛇韓山。
他們殺人的方法從來都是最簡單和最有效的。
蛇王一下子傻掉了。四個曾經共患難的兄弟在這麼短的時間就都死了。
剛剛還御馬如飛的四個兄弟現在居然成了四具僵硬的屍體。人的生命竟然如此的脆弱和不堪一擊!竟然如此的變化莫測!
若不是自己不安孤寂想要做出點大事來才拉着四兄弟投靠了沙老大,四個好兄弟現在也許仍躺在自己女人的懷裡大塊的咬着牛肉吧。但現在,瞬間,他們已經血染黃沙了。
蛇王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兄弟的屍體,忽然仰天大笑了一陣,然後他指了指馬車。
“你們帶她走吧。”蛇王費力地用兩隻手夾起地上四個兄弟的屍體,馬也不要了,在大漠裡毫無目的地躑躅地行着,終於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上,鮮血早染紅了他的衣服。
銀箭拉開馬車的門簾,一個女孩頭蒙着一塊麪巾,斜躺在軟椅上。
“龍姑娘受驚了,將軍府家將前來迎你回去。”銀箭輕輕地扶起女孩把她抱出車廂,再輕輕地揭開女孩的面巾。
“啊!你不是龍小鈴?我們上當了!”
遠處蛇王再次仰天長笑:“兄弟們,你們聽到了麼,車裡的居然不是龍小鈴,我們被沙老大當成替死狗了,兄弟們,哥哥對不住你們,兄弟慢走等着哥哥,我們來生還做好兄弟。”
銀箭回頭看時,蛇王早已自碎天靈,倒在黃沙裡了。
大漠一向風沙如涌。也許明天,黃沙就會掩蓋了這五具屍骨,於是,再沒人能記起五蛇兄弟的故事了吧。他們就這樣消失了,象大漠裡的一縷風一樣微不足道。
銀箭他們離開的時候一直再想:龍小鈴到底再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