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二的時候,蕭曲素大婚。
前一日太上皇便陪着靜太妃從西山行宮回來,二人根本沒有入宮,直接便住在了公主府內。
葉輕綃身爲皇后,又是長嫂,自然要事事操持的,所以夜裡的時候,蕭曲素母女徹夜長談,她則是在前廳忙活佈置着。
她先前大婚的時候走的是皇家之禮,可蕭曲素卻拒絕,一心要以百姓的方式出嫁。對此,衆人自然都是依着她的。
眼見得天色將亮,葉輕綃連忙帶着全福婆婆進門給蕭曲素梳妝。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髮齊眉,三梳兒孫滿地。”
銅鏡中的女子眉眼精緻,眼角眉梢處皆是掩蓋不住的幸福模樣。
靜太妃不由自主的擦了擦自己溼潤的眼,回過頭來真心誠意的謝道:“綃兒,多虧了有你,素素這孩子以後就拜託你了。”她身子不好,要在西山行宮,不能經常回來。好在葉輕綃是個好的,又跟蕭曲素投緣,這倒是讓她放心了許多。
聞言,葉輕綃頓時笑道:“母妃見外了,這原就是臣妾應該做的。”
全福婆婆梳好了頭髮,又有衆人替蕭曲素裝扮好,那天色已然大亮了。
忽聽得外面的鞭炮嗩吶之聲響起,而後便是媒婆歡喜的聲音傳了進來:“來了來了,姑爺來了。吉時已到,請新娘出門!”
蕭曲素的臉頓時被龍鳳呈祥的蓋頭遮掩住,兩個丫鬟一左一右的攙扶着她出門,一路朝着那個她最愛的男人走去。
照着規矩拜別高堂之時,靜太妃還是哭成了淚人。見她又哭又笑的模樣,太上皇也被她招出幾分淚意來,笑着打趣她道:“昨日你還囑咐孤不準鬧場子呢,今兒怎麼自己先哭的不行了?”
見狀,靜太妃頓時便嗔了他一眼,到底是將淚意忍住,親手將二人扶起來,道:“以後你們二人要相互扶持,好生過日子。尤其是素素,你雖貴爲公主,卻也不可太過驕縱,要記得夫爲妻綱。”
她這話一出,一旁的太上皇頓時不滿道:“孤的女兒,怎不說是君爲臣綱?”
靜妃回眸,拿軟軟的目光
看向他,他瞬間便軟了下來,嘆息道:“罷了罷了,你說了算。”
見他二人的互動格外有趣,葉輕綃也不由得想要捂嘴偷笑,到底是忍住了,低下頭忍笑忍的痛苦。
反倒是蕭桓臉上自始至終都掛着得體的笑意,看的葉輕綃佩服不已。
先前的時候,衆人已經商議過遊行之事,繞皇城一圈之後,再次迴轉公主府即可。所以送二人新人出門之後,葉輕綃便去查驗午膳之事。
而蕭桓,則跟太上皇一同去了書房。
彼時的她還在忙別的事情,所以對於下人前來傳話之事,只隨意的擺手便沒往心裡去。
直到她忙完之後,纔想起來先前那個下人說的,似乎是:“皇上有事要先回宮一趟,娘娘不必擔憂。”
這個時候,葉輕綃才泛起幾分疑惑來,今日是蕭曲素大喜日子,他這個時候回宮做什麼?
而這件事情,葉輕綃很快便有了答案。
將一對新人送入洞房之後,已經是天色近黃昏了。
雖說天色已晚,不過太上皇和靜太妃在公主府暫時住下,倒是無需擔心。唯有葉輕綃,在乘着夕陽回宮的時候,倒是生出幾分擔憂來。
先前蕭桓急匆匆的回去,難不成是出了什麼要緊的事情麼?
今日的皇宮,似乎有些不同以往,單單是那空氣中,葉輕綃便嗅到了幾分不安的氣息。
她吩咐了宮人,徑自便朝着御書房行去。
還未進門,便聽到裡面的男聲鏗鏘有力的傳來:“昔年朕爲何不準長公主和親,難道你們都忘記了麼?一個國家的安危若是都系在女子身上,那還要男人做什麼?還是說,你們認爲朕登上這帝位,唯一的作用便是不斷的開枝散葉!”
這話一出,地上頓時嘩啦啦跪了一片,衆臣齊聲道:“微臣惶恐。”
“惶恐?朕看你們倒是膽子大的很!”蕭桓冷聲道:“朕意已決,選妃之事必廢,爾等無需再勸。”
說完這話,蕭桓徑自甩袖離開,留下御書房內跪着一地的大臣們。
他前腳出去,後腳便聽到
溫子辰悠哉的聲音響起:“小王奉勸各位大人一句,沒事兒別老管皇帝的房中事,不然遭報應了,自己行不了房,那多尷尬對不對?”
那些原本有些惶恐的大臣們,頓時又有些不安了起來。畢竟,這位皇后的親哥哥、皇上的大舅子定北王可是使的一手好醫術!
蕭桓搖頭一笑,不想一擡眼,就看到了葉輕綃。他快走幾步,柔聲問道:“綃兒怎麼來了?”
葉輕綃眼角帶笑,嫵媚的伸出手道:“臣妾身爲後宮中唯一之人,自然是來迎接皇上回後宮的。”
她的笑意像是春風拂面,霎時便捕獲了蕭桓,他在她猝不及防時,一把抱起這柔軟的身軀,而後在葉輕綃有些驚詫的輕呼聲中,緩緩道:“朕,恭敬不如從命。”
夜裡的時候,葉輕綃才知道了原委。蕭桓這些時日一直都在磨刀,今日終於將證據湊齊,先是處置了一大批的官員,又藉機提拔了一些新貴。這之後,纔是宣讀了那道廢除選妃的旨意。
雖說其中遇到了些許的阻力,可是到底事情還是圓滿做成了。
而這其中,溫子辰功不可沒。
“綃兒,朕這一生,只會有你一人,也僅要你一人。”
滿室情絲繾綣,蕭桓的聲音從她的耳邊傳到心底,讓葉輕綃歡喜無限。她轉過身來,白嫩的胳膊環着他的脖子,輕聲問道:“當初我那樣對你,你難道就沒有想過退縮麼?畢竟,我一直都在拒絕你。”
那時的她,滿身的尖刺,拒絕着所有人的靠近,唯有蕭桓,寧可傷到自己,也要靠近她。
聞言,蕭桓柔聲一笑,反問道:“爲何要退縮?反正一輩子這麼長,陪着你慢慢耗到老便是。”
這話卻比任何情話都要動聽。
葉輕綃心中酥麻,忍着眼淚道:“子珩,我是不是從未跟你說過,我心悅你?”
蕭桓眼眸一沉,染上幾分欲色,將她覆於身下,啞聲道:“現在說了,也不遲。”
這世上最美好的事情,不過是執你之手,與你偕老。
輕綃,何其幸運,我們都等到了彼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