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嘻嘻的將這茬兒接了過去,終於哄得裴氏高興了一些。
等到黃昏將至的時候,裴氏纔將葉輕櫻送到二門處,慈愛的望了一眼已爲人婦的女兒,正色看向蕭翰文道:“櫻兒年紀小,若有不懂事之處,還望姑爺多包涵些。我這女兒,就交給你了。”
眼見得裴氏將葉輕櫻的手放在蕭翰文手裡,蕭翰文渾身一震,擡眼正色道:“岳母放心,蕭翰文此生絕不負她。衆神共見,絕不違諾!”
他說的這樣鄭重,裴氏越發安心,笑看着蕭翰文道:“你是個好孩子,我知道。好了,時候不早了,你們也快些回家去吧。”
直到目送着二人的背影離開,裴氏方纔轉身回了自己的院子裡去。
葉輕綃卻沒有跟上,只是笑睨着溫子辰道:“你先前同大姐夫說了什麼?”
聽得這話,溫子辰詫異的看了她一眼,嗤道:“本座像是那等小心眼的人麼?”
聞言,葉輕綃當真認認真真的打量了他一圈,方纔搖頭道:“不像。”而後,她又在溫子辰得意的眼眸中,緩緩說出了後兩個字:“你原本就是!”
溫子辰愣了好一會兒,纔在原地跺了跺腳,一字一頓道:“葉輕綃!”
然而葉輕綃已然笑嘻嘻的走遠了,她的笑聲毫不掩飾的從嘴裡溢了出來,灑滿在深秋的空氣中。
聽得她的笑聲,溫子辰也不由得露出一抹寵溺的笑意來。
他這個妹妹呵。
……
蕭越病了。
自那日昏迷之後,他便病倒了,不管多少太醫前來看診,帶來的結果都是一樣的,三皇子恐時日無多。
對於這個答案,康帝自然是不信的,他氣急敗壞的將太醫院的一衆太醫紛紛訓斥了個遍,恨不能搬空太醫院所有的珍奇藥材,然而蕭越還是一日日的瘦削了下去。
最終,康帝不得已發佈詔令,全國懸賞能夠醫治蕭越之人。
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南宮玉氣得將冷宮裡僅有的一套茶壺都砸了個
粉碎。她知道,蕭越這是故意的,他這是翅膀硬了,竟然敢不再吃藥了!
若是以往,她定然會製藥重新灌下去,畢竟往日裡她都是這麼做的。可是如今嶺南的援手還沒有到,宮裡除了娉姬竟再無人讓她可用,南宮玉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因此她縱然十分生氣,卻也只能乾生氣。
見她這個樣子,娉姬微微搖了搖頭,小心的退了出去。當初對於南宮玉的仰慕,如今都被殘酷的現實消磨的差不多了。
從冷宮出來之後,娉姬便去了三皇子殿。雖說南宮玉被關進了冷宮裡面,可是康帝卻沒有將她們這些下人囚禁,所以娉姬還可以時不時的去看望一下蕭越。
見到坐在牀上看書的蕭越後,娉姬連忙走過去,嘆息道:“不是才說了要好好休息的麼,殿下怎麼又看起書來了?”
眼見得她將書從自己手中拿走,蕭越不由得露了一抹暖暖的笑意道:“娉姬姑姑不用擔心,我偶爾看下,不會太勞神的。”對於這個從嶺南來的娉姬,蕭越一點都不討厭,反而從她的身上得到了在南宮玉那裡從未享受過的母愛。
再加上這些時日,凡是南宮玉發火,最後都是娉姬替自己兜着,所以對於娉姬,蕭越竟生出幾分孺慕來。
見他眼眸裡的純真,娉姬鼻子一酸,語氣越發軟了下來,誘哄道:“今日太醫開的藥可恥了?”
聞言,蕭越低下了頭,苦笑道:“姑姑,你明知那些藥對於我是沒有用的。”
娉姬怎能不知,就連蕭越所患的病症,她都瞭如指掌!確切來說,那根本就不是毒,而是南宮玉爲了清理自己體內的餘毒,而硬生生的過到了蕭越的身體上!
那時候的他,還是一個不會說話的小娃娃呢!
天底下怎會有這般狠心的孃親,將自己的毒素轉移到孩子的身上,而後又爲了自己的私慾,用最殘忍的方式讓這個孩子活下去。
要知道,他今年才六歲啊!
蕭越太小,若他再大一些,興許還有活命的機會
,可現在,他只能用那種最殘忍狠毒的方式,用別人的心臟,來換取自己片刻的苟延殘喘。
而蕭越也正是知道這一點,纔在脫離了南宮玉的掌控之後,說什麼也不肯喝藥了。他寧願自己死,也不願意再傷害他人。
所以,蕭越的身體纔會像現在這樣,一日日的萎靡下去。
不管那些太醫院的藥再好,都不會讓蕭越的身體有絲毫的起色。
但是縱然娉姬什麼都知道,最終也只是說了一句:“殿下福澤深厚,一定會好起來的。”
這麼小的孩子,她實在不忍心說出別的話來打擊他。
可她不說,不代表蕭越不明白。蕭越仰頭微微一笑,他現在已經很瘦了,更顯得臉上那雙眸子格外的大,墨色的瞳仁裡閃動着祈求的光芒:“姑姑,你能陪陪我麼?”
見他這模樣,娉姬竟說不出一句拒絕的話來。分明她是偷偷跑出來,只是看一眼就要回去的,可是此刻看到蕭越眼中的祈求,她卻頭腦一熱,當下便點頭道:“好,姑姑陪着你。”
蕭越心滿意足的抓着她的手,閉上了眼睛。鼻端嗅到的是女子身上淡淡的體香,那柔軟的目光即便是蕭越沒有睜眼,也能感受得到。像是三月裡和煦的春風,叫他沉醉在其中。
不多時,娉姬便聽到了蕭越綿長的呼吸聲。
她愛憐的伸出手,撫摸着蕭越光潔的小臉蛋,低聲嘆息道:“可憐的孩子。”
蕭越生病的消息,很快便被傳了出去。有了康帝的聖旨在先,一時之間各地的醫者都躍躍欲試的想要進宮診治。畢竟若是能夠診治好皇子,從此便是飛黃騰達的富貴了!
對於這個消息,葉輕綃卻有些疑惑,在去看望蕭桓時,說起了此事。
“本王也不常見到那個幼弟,不過遠遠看着倒是冰雪可愛的。至於病症,倒是從未聽父皇提起過。”說到這裡,蕭桓的神情也有些暗淡,嘲道:“單看父皇這些時日的表現便可知,假如蕭越的病真的是頑疾,恐怕早就會這般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