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域,好久不見!”靜月在馬車裡笑意盈盈地看着蕭辰域輕快地問候道。
“月兒!”久違的重逢讓蕭辰域腦海裡一片空白,但很快他的行動就大於一切,一伸手把靜月從馬車裡抱了出來。
“主子,你小心點,王妃她腿斷還沒好呢!”龍七揉了揉自己摔疼的屁股,看着蕭辰域轉身的背影說道。
“去請最好的大夫,快!”扔下這句話,蕭辰域抱着靜月就上了樓。
二樓雅間裡,靜月被蕭辰域輕輕地視如珍寶般地放在牀上,自始至終兩個人的眼睛就沒有分開過,彼此一直深情地注視着。
蕭辰域放下靜月之後並沒有直起身子,而是和她眼對眼、鼻對鼻,似是要把她看進骨子裡。
靜月嘴角泛着笑意,然後輕輕擡起下巴,吻上了蕭辰域有些冰冷而又令她思念的脣。
這樣狀況下的一個親吻,對於此時的蕭辰域來說無疑於世上最甜蜜的鼓勵,同時也是最磨人的煎熬,因爲靜月身上有傷,他不能傷她一絲一毫,但是兩情相悅下的身體吸引是理性根本無法阻擋的。
長衫半褪,凝脂入目,春光初泄,暖熱生香,就差這一室雲雨,蕭辰域便可以真正擁有靜月,但是升級的曖昧恰被門外的聲音打斷,龍七他們把大夫給請過來了。
“兩位主子,大夫們都來了!”倒黴的龍七被衆人推出來敲門。
“知道了!”門內是蕭辰域隱忍的聲音。
幾位涥州城的大夫一一幫靜月看過傷腿之後,都說已無大礙,只要再休養一段時間便可以全好。衆人離去之後,屋子裡又剩下了蕭辰域和靜月。
“回京之後,再讓胡太醫給你仔細瞧瞧!”蕭辰域抱着靜月繼續躺在牀上,只是這次他很老實,並沒有過分親熱的動作。
“剛纔大夫不是已經說過了,我的腿沒事,你放心吧,我流落鄉野的這一路,可是遇到了不少村醫,骨頭早就長好了,只要再休息幾天就完全活蹦亂跳了。”靜月安心地窩在蕭辰域的懷裡笑着說道。
“月兒,對不起,這一切都怪我!是我沒有保護好你,是我給了別人可趁之機,都是我的錯!”只要一想到有可能失去靜月,蕭辰域就十分惱恨自己,他以爲已經萬無一失,可是卻中了別人的調虎離山之計,是他大意了。
“域,這怎麼能怪你呢!要怪也是怪敵人太狡猾,呵呵!別自責了,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靜月不想蕭辰域自責,被夜雲天擄走是她自己卸下了防備導致的,誰讓她對自己家人和朋友的防備心一向都很低呢。
“可是你受傷了,所有害你受傷的人都要受到懲罰,包括我自己。月兒,我總以爲自己已經足夠強大,強大到能夠給你撐起一片自由的天空,可是這次事情讓我覺醒,我做的遠遠不夠,我必須要更加強大,才能讓別人不能傷你分毫。”這些年蕭辰域一直在爲復仇活着,所以他並沒有大肆擴張勢力,那把人人嚮往的椅子並不是他最想要的,可是現在爲了保護心愛的人,他必須要有足夠強大的力量纔可以。
“域,看着我!我現在沒事,你要是懲罰你自己,那就是在懲罰我,明白嗎?俗話說:‘一拳難敵四手。’很多時候一個人的力量甚至一羣人的力量都是有限的,很多事情你一時沒有顧慮到,這是很正常的,尤其是那些要對付你的人各個都是奸詐狡猾之徒。所以,別在爲這件事情傷腦筋了,也別一味地只想着保護我,我不是弱不禁風的小花,我有力量保護我自己,而且現在我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蕭辰域的話令靜月感動的同時,也令她擔憂。
人生總會有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她不想蕭辰域爲這樣的事情自責不已,甚至爲此而改變原本輕鬆快樂的生活。
“我相信月兒你!沒錯,我們現在的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等你休息好了,我們就啓程回京,然後拜堂成親,我再也無法忍受沒有你的日子。”蕭辰域收緊了手臂,讓靜月離他近一些,更近一些。
“域,我們現在還不能離開涥州,而且我說的重要的事情也不是成親,而是別的事。”既然在涥州遇到了蕭辰域,靜月現在就不打算立即離開了。
“現在還有什麼比我們成親更重要的事情?”在蕭辰域心中,他和靜月的事情纔是最重要的。
“成親雖然很重要,但這件事情也同樣重要,它關乎着國計民生,真的不是小事。”靜月小小嚴肅地說道。
“月兒,你說,什麼事情?”能讓靜月臉色鄭重的事情,蕭辰域自然也會上心。
“你來涥州之後,應該已經聽說過一水鎮滷味的事情,其實這些滷味是我教一水鎮葉氏族人制出來的,而製作滷味的滷水取自一水鎮鹹井裡的水。這些地表水長期食用對人的身體並不好,但是深挖之後,運用一些特殊的方法,就可以製作出井鹽。”製作滷味不過是靜月的權宜之計,她真正的意圖是爲了一水鎮地下的那些井鹽。
“井鹽?”蕭辰域第一次聽說井裡還能出鹽的。
不僅是他,在這片大陸上除了靜月,並沒有第二個人知道井鹽的存在。
“沒錯,就是井鹽!井鹽和咱們從東海國購買的海鹽和從西漠國購買的湖鹽都是一樣的食用鹽。這兩天,我研究過涥州的土質地貌和風土人情,發現這裡的百姓從不飲用這些有鹹味的井水,而是多飲用河水。唯有一水鎮,因爲只有一條河,所以鎮上百姓沒辦法才飲用井裡的鹹水。”靜月在望來客棧裡可不只是教人做滷味和休息的,她可是暗中做了不少的調查研究。
“月兒你是要製作井鹽,然後來替代海鹽和湖鹽,這樣我們就不會在食鹽上被別人牽制。”蕭辰域也是心中一動,溪朝在糧食、兵器等東西上並不會受制於人,但是唯有食鹽要常常從東海國和西漠國購買。
“沒錯,食鹽是我們日常生活中最不可缺少的,所以我打算開發井鹽。不過,從最初的鑿井、汲滷、輸滷到煎鹽,這中間有很細緻的分工,也比較繁瑣,時間也會很長。”靜月去江南一帶的時候,曾經出於好奇,專門研究過井鹽的製作之法,她私家菜館裡的滷味用的食鹽,就是她親自從鹽井裡一道工序一道工序煎炒出來的。
“只要是月兒想做的,我都會全力支持,你需要什麼,只管告訴我,我一定儘快幫你辦到。”蕭辰域要做靜月最強大的後盾,讓她沒有後顧之憂地自由飛翔。
“我需要的東西太多了,不過開發井鹽也不是一件小事,動靜也會很大,如果這件事情被不懷好意的人知道,我擔心好事變壞事,會給涥州帶來災禍。”靜月說出了心中真正擔憂的事情,如果這件事情被太子、錦王、凌蘭傑等人知道,那麼涥州勢必會迎來一場血腥爭奪。
“從這一刻開始,所有的事情交給我來辦,你只需要安安靜靜地呆着就好。”蕭辰域知道靜月骨子裡是一個憂國憂民的人,她和其他的大家閨秀不一樣,她的心很大,大的能容下蒼生黎民,但是他的心很小,只能容下她一個,對於他來說,唯有靜月纔是最重要的,所以,她的事情他來辦。
蕭辰域和靜月在涥州又呆了五天之後纔回京,可是臨到城門口的時候,靜月突然想起來,她現在還是一個逃犯呢。
“域,我一直忘了問你,太子府一屍兩命案解決了嗎?我不會是還在大牢裡吧?”靜月問道。
“王妃,那件案子已經解決了,大理寺查出來的是,太子府的另一個侍妾因嫉妒而謀害了懷有身孕的侍妾,和福緣點心沒有關係,所有人已經無罪釋放了。”龍七搶先說道,他現在是代替忠星的車伕,耳朵超級靈的他,很容易就聽到馬車裡靜月的問題。
“真相真的是這樣嗎?”靜月怎麼覺得事情沒有這麼巧呢?
“王妃,這是太子要栽贓陷害您,主子都已經查到了證據,但是皇上對太子下不了狠心,所以就找了這樣一個替罪羔羊來堵住天下人的口。就爲了這個,主子他氣得一把火燒了皇上的御書房,還把太子給打得半死。”龍七嬉笑着說道。
“你燒了皇上的御書房?還打了太子?”靜月吃驚地看着蕭辰域問道。
“龍七,你話太多了!”蕭辰域沒有正面回答靜月的問題,但卻語氣不善地對龍七說道。
蕭辰域的話讓龍七後背一涼,但很快他就抖抖肩膀,繼續不在乎起來,龍七聽得出來,蕭辰域並沒有真正怪他話多,主僕這麼些年,這點默契還是有的。
靜月沒有直接回宋府,而是拐彎去了北郊田莊,現在宋府大部分的家人都在田莊裡,因爲秋收已經到了,石英這個假靜月爲了安撫蘇氏,也肯定是要在田莊裡的。
田莊書房裡,石英和冷霜、冷眉都焦急地等着靜月的到來,她們已經事先得到消息,靜月被蕭辰域找到,從涥州平安歸來。
“小姐——”三人見靜月和蕭辰域一起出現在書房,全都圍上了靜月。
“讓你們擔心了,我沒事了!”靜月開始安撫幾個丫鬟。
她知道冷霜和冷眉是蕭辰域強硬讓她們留在石英身邊的,爲的就是讓蘇氏相信,石英假扮的靜月是真的,因爲除了在天牢裡,冷霜和冷眉一直是不離靜月左右的。
“小姐,是冷眉護主不力!”冷眉又一次跪在了靜月身邊,這是第二次她讓靜月被人擄走,作爲專門保護靜月的人,她爲自己的失職感到恥辱,更爲靜月的消失不見感到焦急和心痛。
“冷眉,不是你的錯,也不是你們的錯!這只是一次意外,誰也沒想到,你們要是繼續這樣自責來,自責去,那我不是也要開始責怪自己:你這宋家靜月明明身懷絕技、武功不錯,卻還是着了別人的道兒,豈不是這天底下最傻最笨的人。”靜月自嘲道。
“不許胡說,我的月兒纔不傻!”蕭辰域強硬地摟着她的腰,不滿地說道。
“那我們就都別再爲這件事情各自攬責任了,過去的不可改變,但是現在卻可以好好把握,然後改變明天。好了,現在真假靜月要變身了。”靜月笑着說道。
靜月在冷霜和冷眉的陪同下,回到房間新換了一身衣服,然後到院中和宋老爺子、蘇老爺子還有宋戰遠夫婦一起吃午飯。
“爺爺,外公,爹,娘,我回來吃飯了!”靜月笑逐顏開地說道。
蕭辰域在取消婚約的當天就已經告知了宋家長輩緣由,就連不知道具體內情的蘇氏也已經原諒了他,所以他此刻才能被允許和兩位老爺子一起吃飯。
“月兒,累了吧?快坐下吃飯!”宋老爺子已經知道眼前的靜月就是真的靜月,他說話的語氣雖然平靜無波,但是細聽之下,還是能感受到他的激動。
蘇老爺子和宋戰遠也是如此,他們礙於蘇氏在場,並沒有對靜月的出現表現出過多的激動,盡力壓制着情感。
“月兒,快來坐下,娘特意給你熬的銀耳粥。”蘇氏快步走到靜月身邊,突然緊緊地握着她的手。
靜月有些奇怪,不知爲何,她總覺得蘇氏看着她的時候,眼睛裡是閃着淚花的,難道蘇氏已經知道她失蹤又歸來的事情?不可能呀,家人全都瞞她瞞得很嚴實,石英也裝扮的很像,沒道理被蘇氏察覺出來。
事實上,石英裝扮的假靜月回到宋府的那一刻,蘇氏就已經察覺出來了。
自從上一次靜月的失蹤以及知道有石英這個假靜月的存在,蘇氏就留心觀察靜月的一舉一動,哪怕是一個極細小的動作,爲的就是怕真的靜月不在她身邊。
宋家上上下下的人都瞞着她靜月消失不見的事情,她想蕭辰域突然取消成親,也是因爲靜月的失蹤。
作爲靜月的母親,她不想再讓丈夫和兒女爲她憂心,所以她要堅強起來,即便知道靜月不見了,即便知道家人都瞞着她,她也假裝什麼都不知道,一如往常地生活,唯有一個人在房間的時候,偷偷地垂淚、心焦。
昨夜,宋戰遠在她熟睡之後,輕輕說了一句靜月今日要歸來的話,而一直沒有睡着的她聽到了,所以今日纔會特意爲靜月煮了粥。
一家人吃過飯之後,蘇氏原本想着和靜月說說話,但是她看靜月和蕭辰域似乎和宋老爺子幾人有話要說,就識趣地先去了後廚。
半個時辰後,賢王和雲國公府的老國公爺雲老爺子喬裝改扮出現在靜月的書房。
“靜月見過賢王爺,見過雲國公!”靜月對着兩人微微施禮。
“月兒,不必多禮,快起來!”賢王知道靜月腿上有傷,所以虛手扶了她一下。
“月丫頭,雪兒是你大嫂,你就和她一樣喊我爺爺吧!”雲老爺子一向不愛出門,他在國公府的時候,經常聽雲譚雪說起靜月,而外邊關於靜月的傳聞,他知道的也不少。
“冷眉,打開密室的門,你們和龍五守在這裡,別讓任何人進來。”靜月書房裡有個密室,而這個密室除了靜月和蕭辰域的人,沒有別人知道。
幾人走進去之後,發現靜月這間密室建在地下,而且樓梯處都是碩大的夜明珠照路,到了地下密室環顧一看,裡面的空間很大,而且桌椅板凳各樣擺設齊全,乾爽整潔。
“幾位長輩快請坐,冷霜泡茶!”靜月請賢王、宋老爺子幾人在專門用來議事的寬大長桌上坐下,而冷霜也趕緊用端下來的熱水沖泡了香茗放在幾人面前。
“月兒,你一回京就急着把我們找來,所爲何事?”賢王是昨夜接到蕭辰域讓人送來的口信,讓他這個時間秘密到宋家北郊田莊來。
靜月待幾人坐定之後,就把她在涥州對蕭辰域說的關於開發井鹽的那些話,又對眼前的這些人說了一遍。
最後,她說道:“我想着這件事情非同小可,涥州也不是越王府的地盤,所以就想着和幾位長輩說說,看你們有什麼好的建議。”
“月兒,這井鹽真的和海鹽、湖鹽一樣?”賢王每次聽靜月說一些新鮮的事物,總會失去他一向引以爲傲的自制力,變得激動起來。
“沒錯,只要按照我提供的方法進行提取,最後製成的井鹽和海鹽、湖鹽是一樣的。”靜月毫不誇大地說道。
“月丫頭,你可是爲溪朝的百姓做了一件大善事呀!”雲老爺子由衷地說道。這個宋家靜月可真是不一般啊,雪兒說的沒錯,宋府裡藏着一隻金鳳凰。
“月兒,你快詳細說說,這井鹽到底要怎麼提取,我們又能做些什麼?!”宋老爺子也沒想到靜月這一次歸來,會帶來這麼大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