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兒因擔心母親安危,情不得已收了架勢,將手往身子兩側一攤,決定跟多吉去慎刑司聽憑發落。
多吉見梅兒頹然放棄了抵抗,心中一陣暗喜,合掌唸了聲佛號,明裡讓扎爾幹領人上前給梅兒枷鎖,暗裡則趁朝伺機躲在一旁的卓瑪使了個眼色。這是他們師徒早就商量好的計謀,卓瑪會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突然上去從背後就是一記重掌,正中梅兒督脈靈臺大穴。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令在場之人都是大吃一驚,不但是梅兒,任誰都沒想到卓瑪會對束手就擒之人突然下毒手。
梅兒正伸手接受綁縛,在毫無防備之下,背後結結實實捱了一掌,頓時覺得胸口翻江倒海一般,身子如斷線風箏一般不由自主地向前衝了出去,一連撞飛了數名戍衛,才勉強收住腳步。緊跟着眼前發黑,雙腿一軟,單膝跪倒在地,好在雙手往地上一撐,這纔沒有撲倒,只覺得五臟六腑好似不是自己的了一般,嗓子眼兒一嘔,吐一大口鮮血來,而之前肩頭傷口重又崩開,流出的鮮血染紅了衣衫。
梅兒重掌後居然沒有立刻暈厥過去,實是大出多吉師徒三人的意料,驚歎之餘都在心裡暗道:“此女功力真的深不可測,捱了這麼重的一掌,居然還能撐住沒有跌倒,莫非是神仙附體不成?”
其實卓瑪這一掌只是想要重創梅兒,並非存心取了她的性命,不然若再加一成力的話,梅兒也保不齊會斃命當場。
淨慈眼見自己的女兒爲自己所累,明明已經妥協了,還是遭到了這些人的毒手,進而身受重傷幾乎送命,悲呼一聲:“梅兒!你還快些逃命去吧!不要管我這把老骨頭了,你若落到這些喪心病狂之人手中,哪兒還有好?爲母年事已高,平日舊疾纏身,自知命不久矣,早已看淡了世事,就不拖累你,先走一步了,咱們來世再見吧!”淨慈說着,一頭撞在面前的刀刃上,鮮血順着脖頸立時噴涌而出,身子一軟,便癱倒下去。
“母親!”梅兒悲呼一聲,使勁渾身力氣不顧一切地跌跌撞撞衝過去撲倒在母親身上,放聲痛哭起來:“母親,您這又是何苦?女兒不孝啊!”
見淨慈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撫摸着梅兒的臉龐,說道:“傻孩子,別哭,怎麼還不快走!若是給這幫帶人擒住,母親這條命豈不是斷送了!快——走——!”言罷頭一歪,便嚥了氣。
梅兒眼見母親突然死於非命,幾乎昏去,傷心欲絕之下仰天一聲悲鳴,直震得身邊人是耳鼓發麻。
多吉一擺手,扎爾幹、卓瑪帶着周圍士卒全舉着長矛、短刀威逼過來,把梅兒重重困在當中。
恰在此時,忽見一條灰影分開衆人衝進圈內,大叫一聲:“好個大膽的奸賊逆黨!還不快快認罪伏法。”說着舉掌拍向梅兒面門。
梅兒心裡早已氣憤已極,可還是不忍就此丟下母親屍身,見人來襲明知不敵,還只是擡手單臂揮出硬生生與來人對了一掌,這才驚奇地發現對方
不過用了五分功力而已,擡頭一看才知竟又是小尼逸芙。
原來,逸芙救下梅兒回到清心殿後不久,發現多吉師徒帶着許多兵丁侍衛突然出現在禪房這邊,先是抓走了淨慈,後又佈下重重埋伏就知不妙,只盼着梅兒不要出現纔好,還一面躲暗處靜觀其變,果不其然就見梅兒中了埋伏,爲救梅兒脫困急中生智,這才衝了出來。
多吉師徒忽見有人衝出來幫着自己擒敵,一時之間沒弄清是怎麼回事,都立在一旁觀戰。
逸芙一面祥裝咋咋呼呼地催勁禦敵,一面悄悄用脣語告訴梅兒說,還不快走,伯母的屍身她自會幫着妥善處理的。
梅兒與逸芙假裝拆招,見事已至此,只得含淚點了點頭,這纔將母親的屍身輕輕放在地上,突然展開雙臂,掄圓了一較勁,將身邊愣着的兵丁長矛槍頭盡數摟在腋下“咔嚓”一下折斷牆頭,大叫一聲,用拈花指第七式“伽葉微笑”朝四面八方全部飛射了出去。
頓時,附近的兵丁死傷了一大片,多吉兄弟三人也未想到梅兒會突然來這一手,見槍尖呼嘯刺到,都急忙閃身躲避。
梅兒藉着沾花指力的餘威未去,雙掌一齊拍向多吉面門,多吉大驚之下,來不及多想,急忙也揮雙掌吐氣全力平推了出去,哪知梅兒這卻是巧用借力打力的虛招,正好藉着他氣勢如虹的掌風力道,送自己飄然倒至半空,一直掠過高高的房脊飄身而去。
衆兵丁驚駭之下,還都沒回過神兒來,多吉師徒大叫道:“還不快放箭!”一時之間,埋伏在牆角屋脊上的弓弩手箭如雨點般朝梅兒飄去的方向射去,可梅兒早已消失在了落雪紛飛的夜幕裡,哪裡還射的到。
與此同時,逸芙已乘院內陣腳大亂之際,過去將淨慈的屍身偷偷抱到了一旁,衆人此時都只顧着圍追堵截梅兒,誰都沒有注意。
多吉再次讓梅兒逃走,只得收隊垂頭喪氣去向皇上覆命,在養心殿門口正巧遇上韓槐,韓槐說,他在冷宮發現梅兒無端殺死了許多廢妃,此時正要向皇上報告呢。
原來,就在多吉將梅兒從冷宮捉走後,韓槐帶人進冷宮例行巡視,這才發現餘氏和許多廢妃已然斃命,他慌亂之下,也沒發現躲在破屋裡的凝香主婢,嚇得他慌忙去通知皇后,皇后得知氣得怒髮衝冠,也暗笑梅兒這纔可闖了不赦之罪,讓他快去告給侍衛大臣、內務府,最好讓皇上也立刻知道,鬧得滿城風雨最好。
韓槐按令一一通知了一圈,最後到養心殿時,正巧遇上多吉師徒從清心殿沮喪地回來覆命,於是兩下人何在一處一塊兒去面見皇上,將梅兒殺人逃逸之事連在一起添油加醋地講了一遍。
皇上近來都在爲封氏一族功高蓋主暗自煩惱,眼下宮裡突然涌出了這麼多煩心事,更是受到多吉的蠱惑,對一向信任的梅兒極爲失望,此時聽了這些話,頓時勃然大怒,立諭令宮中衛兵、大內侍衛和梅衣御衛全面出擊,一定要將梅兒緝拿歸案。
隨着“哧”地一聲長鳴,一支信炮飛竄到半空,爆開了幾朵彩色的禮花,正是通知宮城、內城、外城封鎖城門的緊急訊號,看守紫奧城宮城八門,內城九門的衛兵遠遠看到信炮,立刻急忙封鎖了城門,並亮出家夥嚴陣以待起來。皇上爲緝拿梅兒如此大動干戈,可見氣憤之極。
這枚通知緝拿梅兒的訊炮綻放開的禮花,也被皇宮內外的許多其它人也瞧見了,不說雯貴人、怡玫長公主、媱兒、蕙芷等人,先說說延福宮那邊。信炮炸開時,賢妃看罷知道後宮又出了大事,因不放心月桂公主,怕她若是得知凝香、梅兒出了事,定會不顧一切地去養心殿向皇上求情,如果是那樣可就更糟了,遂忙帶着吉兒去看看公主那邊的動靜。
才一進了院子,便見到公主和妞妞從屋裡走了出來。公主懷裡的貓小咪朝空中“喵喵”叫了兩聲,公主和妞妞都擡頭去看,正好看到夜空中散開的煙火,又見賢妃來了,遂指着那兒問那是在做什麼?
吉兒正要多嘴,被賢妃悄然攔下道:“哦!沒什麼,不過是在準備年節祭祀的禮炮罷了!公主還是安心修習和親的禮儀吧!大概用不多久你便要遠嫁了!”
公主聽了這話,不禁有些惆悵,嘆聲道:“哎!還沒在宮裡過幾天好日子,就要離開了,還真有些捨不得啊!尤其不捨得母妃和凝香、梅兒!”
自從得知自己要遠嫁他鄉,月桂便悄然轉了性子,由無憂無慮變得多愁善感,賢妃看在眼裡,愁在心間,寬慰道:“人各有命,富貴在天,她們都是難得一見的好人,相信老天必會讓她們得到好報的!”
公主點了點頭,雙手合十,閉目默默祈禱起來,賢妃亦是和她有一樣的心思,希望她們早日脫離厄運,並琢磨着該如何予以搭救。
信炮乍響,身處在冷宮裡的凝香和瑩露也被驚醒了,凝香從破窗向外看見夜空上綻放的煙花,大驚道:“不好!大概是梅兒出事了!”
瑩露睡眼朦朧地問:“小主此話何以見得?奴婢看倒像是節日燃放的禮花呢!”
凝香搖頭道:“記得曾聽梅姐姐說過,這種樣式的煙花是封鎖城門、緝拿刺客的暗號,這難免讓人擔心到梅兒姊姊身上!願菩薩保佑她平安無事吧!”
瑩露嘟囔道:“放心吧小主!梅兒姊姊神功蓋世,即便有什麼閃失,也一定不會有事的!”
“但願如此吧!”凝香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極其擔心。
梅兒身心重創逃到清心殿圍牆之外,飛身朝神武門方向縱躍而去,是想從那裡脫逃,突見身後訊炮升空照亮四下,心中一凜,想必那裡守衛得到訊號,已是禁衛森嚴,哪裡還能輕易逃得出去?而其它的宮門必定也是如此,這可如何是好?假如硬闖的話,難免會有死傷,梅兒信奉佛主,若非情不得已,絕不出手上任,方纔已經傷了不少人,心裡很的覺得罪過,若是硬闖,勢必又要傷到無辜,那自己豈不真成了朝廷的罪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