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四節 洛陽花開

三一四節 洛陽花開

李靖挺槍馬上,落寞依舊,可衆匪卻都是露出敬畏驚懼之色,他們從未見到過如此霸道的槍法。盜匪勢衆,李靖雖是孤身一人,可只憑此驚豔的一槍,衆人竟不敢上前。李靖已經孤身衝入盜匪的陣仗中,如虎入狼羣。

衆匪團團包圍着李靖,卻是不敢上前,蒙面盜匪一人被李靖打的筋斷骨折,和死馬混到一起,慘不忍睹,甚至是人是馬都分不清楚。蒙面盜匪見到同伴慘死,先是寒心,轉瞬傷心,驀然怒火攻心,大喝道:“等什麼,上去殺!忘記了殺了李靖,賞黃金百兩了嗎?”

他呼喝一聲,盜匪終於清醒過來,擁上去廝殺,他們畢竟也是從死人堆上滾過來的,都是亡命之徒,雖被李靖暫時鎮住,可想到他畢竟是人,這裡上百的盜匪,真的捨命來拼,他如何能敵?

他們活着,就爲錢財,死了人不過少分了金子,何樂而不爲?

盜匪催馬連連,可畢竟道路不寬,有人已經被擠入雜草亂石之中,有人卻被圍在外邊,裡三層外三層。聽到爲首喝令,有人甚至跳下馬來,滾地過來,抽刀去砍李靖所乘之馬。

李靖雖是神勇,可人在盜匪之中,已被團團困住,想要催動戰馬已是不能。

只是片刻的功夫,最少有十數把刀砍了過來,李靖馬上長槍一擺,只聽到叮噹嗆啷聲響不絕於耳,十數把單刀無一例外的折斷飛出。可馬兒卻是長嘶一聲,向地上倒去。這一刻的功夫,馬兒身上最少中七八刀。如何不倒?

馬兒一倒,爲首的盜匪大喜,高聲呼喝道:“困住他!”

李靖臉色平靜如舊,長槍一戳,飛身而起。腳尖連點,竟然踩着盜匪地馬背前行。他人在馬背上行走,如履平地般,衆盜匪人在馬上。急聲怒喝揮砍,卻連他的衣袂都沒有碰到,反倒險些傷了自己人。

李靖的這種功夫,他們卻是做夢也沒有想到。

盜匪馬兒聚的甚密,反倒給李靖提供了行走的通道,李靖急行之下,長槍擺動,擋住襲來的兵刃,轉瞬到了最外的馬匹前。飛起一腳。將那人踢到馬下。搶了他馬匹,拍馬前行。

他從深陷重圍到搶馬殺出重圍,也不過是片刻的功夫,等到一直遠去,爲首地盜匪見到他視羣盜於無物,氣的雙眸噴火,喝令盜匪去追。

盜匪紛紛圈馬,好不容易纔再次整理了隊伍。李靖已經到了十數丈之外。

衆匪呼喝連連,壓制住心中的恐懼,仗着人多勢衆緊追不捨。李靖縱馬過了山腳。消失不見。

爲首盜匪雙眸一霎不霎,心道過了這山就是諾大的平地,倒不虞追丟李靖,這次得到命令,是絕對不能放過李靖,不然迴轉無法交代。

衆匪催馬過了山腳,前面果然是諾大的平原。月色洗練。清輝照耀下,前面的盜匪不約而同的要勒戰馬。背脊卻都是升起了難言的寒意。

不知何時,前方無聲無息的出現數百兵士,屈膝半蹲,手挽強弓,早就拉滿弓弦,和他們相距不到一箭之地!

哪裡冒出地兵士,李靖早有準備?盜匪想到這點地時候,知道中了埋伏,慌忙呼喝,“撤!”

可方纔策馬狂奔,只怕跑的慢了,這時候急切勒馬又是如何能夠?前方的盜匪擋住後方的視線,後面的還是向前狂奔,只是猶豫凝滯的功夫,盜匪馬隊大亂。可又不由自主的離弓箭手們又近了些距離!

“射。”一個低沉的聲音喝出,暗夜中驚心動魄。李靖神色淡漠,手中混鐵槍一揮,劃破暗夜地深沉。

只聽到夜空中嗤的一聲大響,緊接着鋪天蓋地的怒箭射了過來,盜匪轉瞬倒下近半!

人吼馬嘶,盜匪亂做一團,可第二輪長箭轉瞬又射了出來,盜匪死傷慘重,知道這箭陣衝不過去,顧不得再抓李靖,拼命撥轉馬頭,想要從原路逃回去。

長箭又射了一輪,百多人已經傷亡大半,能夠逃回去地只剩下數十個盜匪。

爲首那人武功畢竟不差,亂箭中竟然保全了性命,身中兩箭都非要害,帶着數十人撤出長箭襲擊範圍內,亡命要逃。可緊接着蹄聲隆隆傳來,前方烏雲般的殺出一隊騎兵,爲首一將長槍一揮,只是說了個矛字!

空中那一刻彷彿被割裂,數百兵士毫不留情的擲出長矛。長矛勢大力沉,難以格擋,盜匪驚弓之鳥,全沒有經歷過這種陣仗,一個個被長矛射到馬下,慘叫連連。兵士再抽馬刀,縱馬削過去,數十盜匪無一逃得性命。就算那蒙面的盜匪武功高強,可在亂刀交錯砍殺之下,也是無法抵抗,轉瞬被亂刀分屍,死不瞑目。

他也算武功高強之士,可卻也不敵這冷酷無情的鐵軍,饒是身手高強,不等建功立業就死在亂軍之中實在是心有不甘。

爲首的那將喝令衆兵士下馬,挨個檢查過去,無論死不死之人,全部在咽喉上補上一刀。百多個盜匪前一刻還是凶神惡煞般,這會的功夫,都變成了僵冷地屍體,可李靖手下地那些兵士神情卻更是冷酷無情,嚴格的遵守將領地命令,處理屠宰豬羊般的處理盜匪屍體,拔回長矛和羽箭。

李靖甚至都沒有追過來,只是凝立遠處,卻早知道這種結果。

那將走過來,向李靖深施一禮道:“將軍,盜匪無一逃命,屬下已檢驗明白,接下來做什麼?”

李靖遠望南方,沉聲道:“先去長平!”

他甚至都沒有去查盜匪的身份,當然是心中早就定論。

李靖率領手下的兵士南下長平郡,留下遍地的屍體。夜風吹拂,滿是淒冷。良久過後,纔有兩匹馬從晉陽城地方向馳來,等見到遍地屍骸的時候,都是驚立當場。

李世民饒是膽大,可見到遍地屍骸,慘不忍睹也是皺眉。

“長安大俠,這就是你找的高手精兵?這麼多人居然被李靖一個人斬盡殺絕?”

李世民身邊是個大鬍子。雙眸炯炯,卻是赫赫有名的長安大俠史萬寶。李淵在和李建成圖謀之際,李世民卻是多聯繫這種好勇鬥狠之人,史萬寶就是李世民從西京找來,奉爲坐上之賓,只想着以後起事征戰疆場有用,沒有想到史萬寶用了這麼精兵竟然全軍盡墨,怎麼能讓李世民滿意?

史萬寶也是大爲詫異,跳下馬來。看着地上的痕跡和已死盜匪的屍體。半晌才道:“李靖絕非一人。”

李世民皺眉道:“爲什麼?”

史萬寶擰眉道:“這裡蹄印繁多,很多人是被長矛扎死,亂刀分屍,我只怕他們是中了李靖的伏兵而死。李世民臉色變的凝重起來,“你說李靖還有伏兵?”

史萬寶點頭,“絕對如此!我們再去前方看看。”等到轉過山腳,見到手下地死狀更慘,史萬寶嘆息道:“毫無疑問。我們還是低估了李靖,這裡每人最少被射了五六支長箭,李靖一人如何能夠做到?原來他早知道我們會派人殺他。這才埋伏下兵士。”

李世民微微變了臉色,“你是說他知道是我們下的手?”

史萬寶奇怪道:“當然,他想必知道令尊不會放過他,這才留有後手。”

李世民皺起眉頭,喃喃道:“這就糟糕了。”

史萬寶忿忿道:“世民,你不用擔心,李靖雖然奸詐狡猾。可這次樑子我們一定要找回來。”

李世民苦笑道:“我只怕他們會記住今天。唉……大俠,我們先回轉通知家父再說吧。”香,東都還是祥和一片的時候,蕭布衣已經漫步在東都的長街之上。他穿的是尋常裝束,步入通遠市集的臨河的一家茶社。

黑衣女子就在他的身邊,他提出讓黑衣女人相隨的時候,她並沒有拒絕。

她看起來或許淡漠,可有地時候,她似乎也有些茫然。爲蕭布衣地命運,或者是爲自己的命運。這個黑衣女子還是讓蕭布衣難以捉摸,他也一直在試圖研究她這個人。可到現在爲止,他甚至搞不懂這女子是否爲太平道中人。

太平道讓她到自己身邊,究竟是要做什麼?

蕭布衣想到這裡,緩緩搖頭,上了二樓。盜匪雖然猖獗,百姓雖然惶惶,最少東都還是甚爲安定。很多人都是躲在東都之內,覺得這裡一輩子不會再有戰爭。

其實不但是百姓,就算是皇甫無逸和段達等人,也是這麼認爲。城防雖嚴,可沒有誰認爲瓦崗真的會打上門來。

東都是大隋的心臟,瓦崗小打小鬧,絕對不會,也是不敢來犯東都!自從段達大敗後,皇甫無逸就對蕭布衣警惕起來,他牢牢的抓住手中的權利,借自己以前的影響在越王面前施壓,雖沒有明說,但是潛在的用意就是,我和蕭布衣水火不容,你用他就不要用我,你看着辦吧。

越王雖然聽說過蕭布衣地功績,可畢竟年幼,幻想着皇甫無逸和蕭布衣聯手的念頭破產,一時間又沒有主意。皇甫無逸一幫人畢竟在東都甚久,他還是不敢輕易的得罪他們。可他又不想蕭布衣離開,是以懇求蕭布衣暫緩一段時日。

蕭布衣卻也不急,胸有成竹,知道改變就在轉瞬之間。暗自嘆息名利害人,皇甫無逸只看到眼前地名利,卻沒有見到迫在眉睫的危機。不過很多時候,經驗通常需要慘痛的血淚來獲得,不然不值得珍惜。

對於越王,他沒有什麼惡感,他覺得越王還不過是個孩子,每次想到這裡的時候。蕭布衣就想起裴茗翠對他說過,若是有朝一日,希望他能救越王一命。裴茗翠很多事情其實都已經知道,可所有的事情,完全不歸她控制,她能做的或許只是放任自流。帶蕭布衣到東都後,裴茗翠除了清晨長談外,就很少再主動找他。蕭布衣也不明白她到底忙些什麼。

二樓不算人多,撿了個臨洛水地窗口坐下來後,蕭布衣給了夥計顆銀豆,讓他上壺最好地茶來,然後不用管他,其餘地是賞錢。

夥計見到他雖是尋常裝束,可氣度從容,倒是不敢怠慢,快手快腳的上了茶。遠遠地候着。蕭布衣這才爲黑衣女子斟了杯茶。輕聲道:“除了白水,可以喝茶嗎?”

吃白飯的女子實在很奇怪,她過着比苦行僧還節儉的日子,吃白飯,喝白水,少有其他要求。聽到蕭布衣多少帶有調侃的問話,黑衣女子只是點點頭。伸手拿起茶杯,掀開黑巾一角。喝了口茶放下來,動作和劍法般,飄逸沉凝。

蕭布衣卻只能搖頭。望着她臉上地黑巾,感受她臉上的輪廓,突然問道:“你爲什麼不想讓別人看到你的臉?”

他問的很突兀,本來以爲黑衣女子不會答,沒有想到她輕聲道:“你很想看到我的臉?”

蕭布衣摸着下巴,微笑道:“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我當然也不例外。其實我想看你的臉。只因爲我感覺到你很像一個人。”

黑衣女子不爲所動,“像誰?”

蕭布衣目光灼灼。似乎想要透過紗巾看過去,只是可惜,他目力雖是敏銳,畢竟還沒有達到透視的功能,他說黑衣女子像一個人不過是信口胡謅而已。

見到黑衣女子眼眸中沒有半分變化,蕭布衣知道攻心之計宣告失敗,扭頭望向窗外,隨口道:“像我以前見過的一個女人,可是這好像不可能。”

他含糊其辭,本以爲女人都是會好奇,也會追問,沒有想到黑衣女子只是哦了聲,然後就沒有了下文。

蕭布衣只能扭過頭來,喃喃自語道:“其實一個女子終日帶上面紗,不讓任何人看到臉,說穿了不過有兩個理由。”

“哪兩個?”黑衣女子問道。

“一個就是這女子長的十分醜陋,不想讓人看到。”蕭布衣微笑道。

黑衣女子點頭,“你說地也有道理。”

“還有一點當然就是這女子美若天仙,只怕害了旁人。”蕭布衣又道。

黑衣女子沉默半晌,“美若天仙地女子也會害了旁人嗎?”

蕭布衣正色道:“當然,若是美若天仙之女子讓男子見到,說不準讓人魂牽夢繞,茶飯不思。可若是一別之後,遙遙無期,豈不讓天下男子受盡相思之苦?所以這種女子如果爲天下人着想,多半會帶上紗巾,只爲杜絕後患。”

他胡說八道,只想引黑衣女子多說幾句,沒想到她沉默下來,半晌才道:“哦。”

蕭布衣差點把茶噴了出來,還是微笑問,“卻不知道姑娘屬於我說的哪種類別?”

黑衣女子搖頭,“我不知道。”

蕭布衣耐着性子笑,“姑娘說笑了。”

黑衣女子雙眸似水的望着蕭布衣,“我真的不知道,只因爲我活到現在,從未有人說過我是醜是美。”

她說的平淡,蕭布衣卻是愣了半晌才道:“那……你也很寂寞。”

“我習慣了。”黑衣女子沉默片刻,突然道:“你說的雖也有道理,不過卻不是我蒙面的理由。”

蕭布衣心中微動,“在下洗耳恭聽。”

黑衣女子望着蕭布衣,“我蒙面不過是因爲我立下個誓言。看到我臉的人,無論是男是女,我都要殺了他。”

蕭布衣目瞪口呆,沒想到得出這麼個答案,苦笑道:“還有這麼古怪地誓言?”

“你現在可否還想見我長的什麼樣子?”黑衣女子問道。

蕭布衣含笑道:“其實我的好奇心也沒有那麼濃厚,說到濃厚……咦,這是什麼香氣,怎麼如此濃郁。沁人心脾?”

他轉移了話題,說地聲音大了些,夥計受了好處,馬上跟道:“回客官,這是東都的牡丹花開。對了,今日三市都有花市,供賞花之人觀看,客官若是用過了茶。去看看牡丹花也是不錯。”

蕭布衣微笑道:“洛陽牡丹甲天下,我倒要去看看。”

夥計賠笑道:“客官說地好,雖說別的地方牡丹花也有,可若論品種齊全,種類繁多,那可真的是非東都莫屬。”

蕭布衣不敢去看黑衣女子,只怕她要摘下紗巾,那自己倒還無礙,這整個茶樓之人只怕都要被這女子殺的乾淨。

“通遠市也有嗎?”蕭布衣笑問。

夥計連連點頭。“有。有,客官你要想去,下樓徑直北走,就是向上春門的方向,再過兩條巷子就是。可是如今地花市,卻是大不如以往。只可惜……”

他欲言又止,蕭布衣不解問,“可惜什麼?”

夥計四下望了眼。“可惜蕭將軍不能前來賞花。”

蕭布衣反倒一怔,“哪個蕭將軍?”

夥計自豪道:“當然是朝廷地右驍衛大將軍了。”

蕭布衣奇怪問,“你認識他嗎?爲什麼可惜沒有蕭將軍沒有來?”

夥計搖頭道:“我這種卑賤之人怎麼能見到蕭將軍?蕭將軍若是來了。見到花市凋零,多半會氣的不得了,那我們這幫老百姓就要請他出兵去打盜匪。前一段時間聽說朝廷出了大將去打瓦崗,結果丟盔卸甲地回來。我們都很奇怪,爲什麼朝廷有蕭將軍不用,卻盡用些庸才呢?”

蕭布衣沉默半晌,“或許蕭將軍也不見得能擊退盜匪。他或許……不過是浪得虛名之輩?”

夥計漲紅了臉。突然伸手入懷,掏出銀豆子拋在桌子上。蕭布衣皺眉。“你這是做什麼?”夥計瞪着蕭布衣道:“你走吧,我不要你的臭錢。你知道什麼,蕭將軍百戰百勝,如今在東都城,是我們老百姓的救星,你算個什麼東西,怎麼能胡亂污衊?”他聽到對方說蕭將軍的不好,勃然大怒,竟然連錢都不要了。蕭布衣苦笑,沒想到自己在百姓眼中竟然已經成救星,心中有了感動,拿了銀豆子放在夥計手中,輕聲道:“那我收回我方纔說的話好不好?蕭將軍不是浪得虛名之輩,或許不過是因爲……他也有苦衷?”

夥計本來一時氣憤,見到蕭布衣主動道歉,氣很快倒是消了,見到蕭布衣態度和善,倒有點慚然方纔所說,“客官,我也是一時衝動,你也不要見怪。”

蕭布衣搖搖頭,卻是向茶樓下走去,夥計望着蕭布衣的背影,喃喃道:“這個人也是不錯。”

“豈止不錯。”一人喝茶突然道:“他若是脾氣不好,只怕你十個腦袋都被砍了。”

夥計嚇了一跳,“他是哪個,有這麼大的權利,可是王孫貴族嗎?”

喝茶那人一直背對着蕭布衣所在的方向,也不轉身,沉聲道:“方纔你痛罵不是東西之人,正是你口中敬仰的蕭大將

夥計幾乎跌坐在地上,急聲問,“你說地可是真地?”

“我騙你做什麼?”那人迴轉身來,臉上和竈王爺般,可雙眸倒是精光閃亮。

夥計怔了片刻,“我去找他!”他說完話後,騰騰騰的向樓下跑去,誰都不知他要找蕭布衣做什麼。那人卻是伸了個懶腰,喃喃自語道:“蕭布衣呀蕭布衣,我跟了你一路,你小子到底要做什麼呢?”

蕭布衣和黑衣女子下樓後按照夥計的指點,向花市的方向走去。離花市越近,花香愈濃,等到過了兩條巷子,前方霍然開朗,奼紫嫣紅,卻是用柵欄圍成個好大的園子,園中牡丹花爭豔,千嬌百媚。來往的東都百姓不少,望見牡丹花開,香氣撲來,本是抑鬱的臉上多少露出點笑容。

就算是黑衣女子素來淡漠,見到如此花卉,也是眼前一亮,棄了蕭布衣。緩步走過去,望着那如紅霞、如紫雲、如墨蝶、如銀珠的一朵朵牡丹花,湊過去,輕輕地聞。

蕭布衣望着黑衣女子的背影,感覺到她這時候好像纔像個女人,以前地她,不過是個木頭人而已。

蕭布衣見到繁花似錦,各色斑斕。一時間也忘記了紛爭,忘記了內鬥,信步走過去,只見到有牡丹花如桃花遇霜,有牡丹花如飛霞迎翠,香氣蘊涵,身心俱爽,不由輕舒了口氣。

他輕舒口氣地時候,聽到對面花叢中也有人嘆息了口氣。微微愕然。

緊接有個女子低聲道:“公主。你看這紫金盤遍體紫色,無它色夾雜,比起宮裡的牡丹可還要好上一些呢。”

公主半晌才道:“小月,比宮裡好的多了呢,豈止是花?”

小月接道:“公主,你……說好了,出來是看花,你看那是洛陽紅。那是白玉冰,都很好看呀。還有……”小月說這話的功夫,已經繞過了花叢。指點一株牡丹花道:“這蘭翠樓花開七層,很是少見……”

她才說到這裡,突然愣住,望見蕭布衣,掩住了口。

一女子從花叢中走出,白衣勝雪,人淡如菊。順着小月的目光望過去。也是輕啊了聲,立在當場。

花園中人來人往。三人互望,蕭布衣片刻之後終於打破了沉默,輕聲道:“公主,許久不見,一向安好?”

公主當然就是無憂公主!

蕭布衣從未想過在此又碰到了她,數載不見,無憂公主不變的憂愁,只是由以前的愁眉深鎖變成了淡淡地憂鬱。

以往地一幕幕的閃電般過了蕭布衣地腦海,宮中馳馬、太僕府夜見、晉陽宮的哀怨痛恨、離別時的情絲纏繞。蕭布衣覺得自己是個狠心腸之人,可他也有太多的苦衷。

他接納個女子,只覺得虧欠的更多,亂世之中,別多聚少。蒙陳雪又是許久不見、裴蓓鎮守義陽、巧兮人在襄陽。這是他生命中極爲重要的三個女子,但他能給與她們地時間呢,很少,極少!

他如同繃緊地弓弦,被歷史、被使命、被雄心、被責任、被一切的一切不停的推動向前,少能停歇!他不想接納太多的感情,他只覺得承受不起。離開蒙陳雪的他看似淡然,卻有深深的愧疚,離開巧兮的他,見到巧兮由及笄長成婷婷少女,感慨萬千。可他什麼時候能和她們團聚在一起呢?蕭布衣並不清楚,他突然前所未有的羨慕起自己地那個時代,最少那時不用刀頭舔血,最少那時可以寫意人生,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他期待亂世早日的結束,他期待盛世地早日到來,從這點來看,他和茶樓的那個夥計並沒有區別。他突然想起裴茗翠說恭喜兩個字的時候,眼眸中深切的無奈和同情,他也真切的明白二人表面或許不同,但骨子裡面都有着深深的悲哀,爲自己、爲世人、爲亂世中太多無可奈何的事情。

愛是甜蜜幸福、愛是酸楚相思、愛是責任、愛也是無奈……

他就站在那裡,忘記了自己地問話,無憂公主也站在那裡,忘記了回話。

時光彷彿瞬間回到他們初見地時候,無憂公主見到蕭布衣的那一刻只是想,原來洛陽花開,相思永在!

小月望望蕭布衣、望望公主,這次卻是出奇地沒有多嘴,反倒靜悄悄的退到一旁,只希望洛陽花開,美滿常在。

不知過了多久,微風吹拂,無憂公主不由的打了個寒顫,蕭布衣輕聲道:“天氣還寒,公主……”

“蕭將軍……”無憂公主截斷了蕭布衣的話頭,“你……還好嗎?”

蕭布衣微笑起來,“還好。”

無憂公主見到他的笑容,心中發酸,轉瞬胸口如同針刺般的痛,蕭布衣的笑容下藏着什麼,她永遠不會知道。蕭布衣的笑也是一種武器,也是僞裝,也是一種拒絕……

“蕭將軍爲國爲民,還請多加保重。”

說到這裡,無憂公主微微昂起頭來,嘴角也浮出了微笑。輕聲道:“小月,走吧,我們回宮去。”

無憂公主向前走去,人帶花香,和蕭布衣擦肩而過。蕭布衣並不挽留,只是望着那株蘭翠樓,笑容微有僵硬。

這一別,或許永遠不會再見。無憂公主想到這裡的時候,突然聽到尖銳的哨子聲響徹全城,緊接着,鼓聲大作,急勁緊迫,不由花容失色。這是有外敵襲擊的警訊,每坊之間均有軍鼓,有襲擊之時纔會鳴鼓示警。如此傳訊極快,轉瞬全城中鼓聲大作。當初只有在楊玄感襲取東都之時。東都纔有如此緊急地報警。現在又是哪裡有兵來襲?

無憂公主不敢確定是哪裡來襲,蕭布衣聽到東都示警急迫,心中卻道,終於來了!

他當然知道是誰來了,皇甫無逸可以不理東都城外的瓦崗,可他卻不能視而不見。根據他的情報消息,瓦崗自從搶佔了洛口倉後,一直都在圍困虎牢、偃師二城。而最近有大軍向金墉城、回洛倉開拔的跡象。

而回洛倉距離東都不過十里之遙!瓦崗已經有要開始攻打東都的跡象,可笑皇甫無逸等人還是茫然不知,卻只顧得勾心鬥角。

鼓聲急勁。百姓亂成一團,有茫然,有慌亂,還有的不迭的衝出了花園,只是要去哪裡,卻是一無所知,這裡就是他們的家。他們還能去哪裡?

蕭布衣轉過身來。望向無憂公主道:“公主,還請速速回宮。東都外城城防虛弱,內城纔是安全所在!”他說地是實情,當初宇文愷建東都之時,就有內城外城之分,內城高聳,以蕭布衣的見識看城防,知道盜匪絕難攻破,可外城卻是不同,東都外城百坊,佔地寬廣,卻因爲太大,除了幾個主要的城門有加固的城防外,有的城門甚至只是光禿禿的土牆!只能靠兵士把守,這樣的城防,如何能擋得住盜匪重兵攻打?

無憂公主聽到蕭布衣的關心,想要回頭,終於還是忍住,只是說了聲,“那蕭將軍保重。”她上了金頂小轎,

鼓聲急驟,全城告警,不但百姓驚惶,就算兵士都是四顧茫然,不知道如何是好。有兵士急急的向內城地方向衝去,卻有兵士向外城地方向跑去協防,蕭布衣望見,暗自搖頭,心道皇甫無逸誤國!陡然間聽到馬蹄聲急劇,有一將奔來,大聲呼喝道:“吾乃虎牙郎將舒展威在此,上春門告急,這裡所有兵士前往上春門救急!”

他呼喝一聲,衆兵士聚來的紛紛跟隨,轉瞬匯成數百人,纔要向上春門的方向涌去,突然後方大亂,哭爹喊罵聲不絕於耳。衆人向後望過去,只見到街頭巷尾竄出無數人來,竟然個個手持火把。

這些人來的突兀,火把四處亂扔,轉瞬通遠市已經火光一片。

蕭布衣雙眉一揚,心道這些盜匪來的突兀,難道是早早的潛伏到東都,聽到示警這纔出來放火,裡應外合?

虎牙郎將舒展威大怒,顧不得救援上春門,撥轉馬頭先向縱火的盜匪衝過去。他長槍刺出,轉瞬刺殺了幾個盜匪,蕭布衣見到他槍法精奇,暗自點頭,心道大隋兵將畢竟還有能征善戰之人。

盜匪四處縱火,轉瞬間火光熊熊,見到舒展威的勇猛,呼哨一聲,四處逃竄。

舒展威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號召百姓救火,東都四處鼓聲更急,到處都是示警之音,只聽到不停地有兵士大叫告警。

喜寧門告急!建國門告急!長夏門告急!永通門告急!白虎門告急!!!

這片刻的功夫,東都四面八方的大小城門紛紛告急,瓦崗盜匪竟然似出重兵四面圍打東都外城!

蕭布衣微有心驚,不及多想,只聽到不遠處馬蹄聲急驟,有數百騎竟然長驅而來,爲首一人高叫道:“瓦崗孟讓在此,爾等迴避不殺!”馬上那將甲冑在身,赫然就是瓦崗大將孟讓!

“迴避你奶奶個兄!”舒展威大怒,策馬迎上前去,號令手下迎擊。孟讓頗爲狡猾,呼哨聲中,盜匪策馬和衆隋兵擦肩而過,竟不和舒展威正面交鋒,徑直向花圃踏過來。一時間馬蹄翻飛,什麼紫金盤、洛陽紅、白玉冰紛紛化作泥土,零落爲塵。百姓躲避不及,有被踩死,有被撞傷,孟讓在馬上哈哈大笑道:“兄弟們,賣把力,搶着什麼算什麼!”

有兩盜匪見到黑衣女子孤零零地站在那裡,雖是蒙面,卻是風姿如仙,不由起了色心,催馬來搶。黑衣女子只是望着一地的牡丹凌亂,眼中露出厭惡之色,手腕一翻,長劍出鞘,已經將兩人刺於馬下。

衆盜匪大驚,慌忙躲閃,有一盜匪手持長槍向蕭布衣刺來,怒喝道:“滾開!”

他長槍刺出,蕭布衣本是沉凝如嶽,倏然而動,伸手已搶過長槍,陡然間縱身而起,將那人踢落馬下,卻不坐在馬背上。腳尖連點,踏馬背、馬頸、馬頭竄到半空,居高臨下怒喝道:“蕭布衣在此,孟讓受死!”

衆人只見到一人騰在空中,手握長槍,火光映照中,有如天神般,不由都是目瞪口呆!

舒展威遠處奔來,見到蕭布衣的身形,失聲道:“蕭大將

火焰洶洶,濃煙滾滾,蕭布衣斷喝聲中,睥睨四方,人在空中踏出兩步,凝勁在臂,彷彿又回到草原千軍橫行不能擋之時,意隨心動,勁由筋發,長槍飛出,如電閃雷轟般沒入濃煙之中,只聽到一聲慘叫,孟讓躲避不及,被長槍貫穿,已被連人帶馬的被釘在地上!

蕭布衣空中轉身,落在馬上,長聲呼喝道:“蕭布衣在此,想要保護父母妻兒的、跟我來!”

一時間,盜匪大亂,官兵百姓蜂擁上前,四面八方的向蕭布衣凝聚而來……

一二零節 不識蕭郎是蕭郎八十六節 柔情利劍一三五節 官運亨通三二八節 忠孝二九三節 借刀殺人三七七節 明白二百零九節 拜師五六六節 苦命鴛鴦五三零節 契機三三八節 陰險五七八節 破城弩二五四節 大勢四二七節 萬馬千軍四三八節 大鵬展翅一九三節 兵分兩路四七六節 未雨綢繆一二九節 請命四零七節 難題五六四節 再起波瀾九十四節 柳暗花明三一八節 奇蹟五五三節 分飛三百節 探秘一一四節 兩代君王五六零節 遼東五四六節 爭先二十四節 天上的餡餅五零八節 玩玩八十九節 你的英雄一三六節 有點火四七八節 月朦朧三四一節 亂戰五十四節 最嚮往的事九十二節 見鬼一五七節 斬盡殺絕五四一節 只能活一個二五零節 突圍三五四節 小布衣五一六節 揭底五九六節 大獲全勝五一九節 最後機會二一四節 蓄勢五七七節 搶關五二四節 死不了四四五節 死因不明三五九節 再戰一三五節 官運亨通六零五節 四面楚歌十七節 日久生情一五八節 影子五十三節 再遇伊人五三四節 殘月彎刀一八四節 反擊下五零六節 進退兩難二二九節 埋伏一三零節 官威四二四節 賊老天四二五合謀五八九節 後院起火五十二節 盛世五一零節 時機五五一節 謠言四起四七二節 要你命九十二節 見鬼四二六節 火攻五二三節 一波三折五百節 制衡三四零節 飛將軍二三六節 我命由我三四八節 告捷三七二節 帝落一二一節 陌路末路三六零節 龍騰虎躍四七二節 要你命二二零節 禍水良方一一二節 天下四九七節 激將五十五節 金鎖銀箱二六零節 取城下三八一節 出征二零二節 改變一八九節 蹉跎一八四節 反擊下六十六節 歷史的困惑四五七節 蟄伏五八七節 貌合神離四六二節 無垢二五三節 情何以堪一一一節 狗血詩人驚四座五七五節 定軍槍三五一節 考驗九十四節 柳暗花明三百零五節 反覆五一五節 狡兔四三一節 結盟四九六節 空城計七十五節 歷山飛三零三節 得失二百零八節 尋匠二七四節 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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