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四節 兩代君王

一一四節 兩代君王

‘啪啪’的打門聲響個不停,蕭布衣揉着惺鬆的睡眼,衣冠不整的打着哈欠去開門,見到拍門的是袁熙,張着大嘴打了個哈欠問道:“袁兄,離天亮還早,來此作甚?”

這時離天亮的確有些早,三更才過,蕭布衣望着眼前的袁熙,臉上滿是疑惑,卻是心知肚明。四周的客房也有的亮起燈光,見到這面打門不停,有的已經探頭出來查看,見到蕭布衣和袁熙在聊天,都是嘟囔暗罵,又關上了房門。

袁熙上下打量着蕭布衣,“貝兄還沒有睡嗎?”

蕭布衣有些惱怒,看起來想一腳把他踢出去,“我本來睡了,你這麼拍門,我如何能睡的着?”

“哦,那是我的不對。”袁熙狐疑不定,“其實我來這裡,只想問問貝兄,這個客棧的茅房在哪裡?”

蕭布衣打個哈欠,只能苦笑,“原來袁兄深更半夜擾人清夢,只想問問茅房在哪裡?”

袁熙有些臉紅,“在下不知道白天吃壞了什麼東西,肚子不算舒服。”

“茅房從這裡直走,左拐盡頭就是。”蕭布衣搖搖頭,不再理他,迴轉身的時候,‘砰’的關上了房門,嘟囔一句,“真的是莫名其妙。”

門外的袁熙猶豫下,搖搖頭,嘴角卻浮出一絲笑容,往蕭布衣指的方向走過去。

蕭布衣走到牀榻旁,微笑說道:“貝兄還不去睡?”

牀榻旁赫然坐着貝培,彷彿是牀榻的一個配件,紋絲不動。蕭布衣對於貝培在此並沒有絲毫意外的表情,只是袁熙來找他,倒是多少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一矛刺殺了李公子後,再不耽擱,只怕夜長夢多。回樹上取了衣物,就以最快的速度折回到客棧。

李宅早就火光沖天,哭喊一片,蕭布衣這刻倒要多謝坊間的高牆隔斷,坊內除了李宅的家丁手下,並沒有兵士。兵士要想急援也要從坊外而入,若是尋常盜賊這種處理肯定會甕中捉鱉,可這裡的高牆如何難得住蕭布衣這樣的高手!

他翻牆而過,小心翼翼的循舊路而回。這段時間在東都閒逛不多,不過去時早把來路熟記,以最快的速度原路折回,回到了房間,本來以爲神不知鬼不覺,蕭布衣打開房門的時候,一顆心還是大跳不停。

李閥權傾朝野,李公子是柱國的兒子,威風八面,這下驀然被殺,不問可知,東都絕對不能消停。只是不殺他不足以平民憤,蕭布衣由伊始出來跟蹤袁熙的念頭轉化爲刺殺,他自己都是有些意料不到。

先一批的三人刺殺,還應該有一人放火,這麼說他們最少有四個人,一擊不中,馬上退卻也算是考慮周詳,要不是他們引開高手,自己能否殺了李公子還是不得而知。只是那拿劍的人一矛射殺了吊起來的那個女人,心狠是心狠,可也算給女人一個解脫,不知道是什麼人物?

蕭布衣猜想的時候,腦海中已經浮出那個輕裘緩帶的柴紹來,當初離的遠,也看不詳細,柴紹知道李公子作惡,難道會袖手旁觀?袁熙年紀不大,武功也是不差,可是看起來經驗還是欠缺,到底是不是袁巧兮?

帶着滿腦子疑問的蕭布衣推開房門的時候,已經凝結了全身的氣力,他雖恍惚,還是第一時間察覺房間有人。等到他看清楚房間坐的是貝培的時候,蕭布衣這才稍稍放鬆下來,無論貝培如何冷傲,目前他們最少是同一條船上的人。

不等他和貝培說上幾句,房門外已經傳來拍門聲,蕭布衣爲求穩妥,還是把青衣褪去,外邊罩上一件白衫,弄的衣衫不整這纔出來開門,貝培卻是瞪着蕭布衣換衣,倒讓蕭布衣暗汗。

送走袁熙後,蕭布衣這纔有空問問貝培的目的,見到他睜着眼睛,沒有半分睏意,無奈的聳聳肩頭,“這個袁熙真的很天真。”

“天真嗎?我倒不覺得。”貝培聽起來口氣不善,“你以爲他只是想簡單的問問你茅房在哪裡?”

“哦?”蕭布衣唯有尷尬,“他難道還有別的用意?”

“他可能對你很好奇,想看看你是否在房間內,”貝培移開了目光,“也可能因爲是喜歡你,想要過來和你聊聊,你不要告訴我,你沒有看出他是個女人!”

“原來貝兄早就看出來了,果然經驗老道。”蕭布衣心中卻道,我不但看出他是女人,你是女人我也知道的。不過看情形貝培雖然精明,估計也不知道蕭布衣看穿了她的底牌。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貝培緩緩道:“他特意驚醒你,而且驚醒了其餘的房客,只是想證明自己沒有出去,萬一有什麼事情發生,他也可以置身事外。”

蕭布衣這才愣住,“貝兄說的很有道理。”他這才發現,這個袁熙如果真的如同貝培所說,那也絕非魯莽之輩。只看他今天行刺的表現就知道,他也不是一味的送死,也在考慮一擊不中下,如何全身而退。

“如果爲了一個民女,就值得你甘冒奇險的話,我想裴小姐是看錯你了。”貝培突然道。

蕭布衣心中凜然,卻若無其事道:“原來貝兄早跟在我的身後,我卻沒有察覺,實在汗顏。”

“你不要以爲我是在保護你,也不要以爲我在監視你。”貝培扭過頭去,低聲道:“裴小姐說了,你在見到聖上之前,不能有事,不然讓我提頭去見。我是爲自己着想,也真的希望你莫要衝動,你要知道一點的是,你這種小打小鬧於事無補,李柱國的公子死了,李閥根本動搖不了什麼根基,而你殺了他,只有更多的人會送命。再說世上這種人實在太多,你殺一個兩個根本改變不了大局。”

蕭布衣臉色微變,雖然不認同小打小鬧這個說法,卻知道貝培說的也有幾分道理。

他本來是個尋常人,對於不平之事也會憤慨,李公子做事囂張跋扈,喪盡天良,他出手殺李公子那一刻,問心無愧,回來之時除了爲死去的民女無奈外,並沒有太多的想法,可他不能不承認貝培的說法和他的看法雖是不同,可考慮的更多。人選擇的道路不同,他蕭布衣走的路,本來就是和裴茗翠想讓他走的不同。

“蕭兄,你有能力,有武功,”貝培真誠道:“像你這樣的人物,做個俠客鋤強扶弱當然沒有問題。可問題在於,你只有一雙手!你就算和虯髯客一樣,武功蓋世又能如何?你胸中有不平之氣,你能力比常人遠遠要高明,你完全可以有另外的發展。這個發展不是說你花費心思上爬,如廟堂之官一樣,我知道你志向絕非如此。我只是想說,你若真的能讓聖上發憤圖強,哪怕只是改變少許的一點點,受惠之人就已經太多太多。裴小姐一再說及,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她說蕭兄你潛力無窮,若是任由放縱不理,國之損失,民之損失。”

望着蕭布衣的沉默,貝培站了起來,“蕭兄,不過今晚之事也難以說的清楚,李柱國的公子死了,說不定也是好事。”

“什麼好事?”蕭布衣忍不住問道。

貝培狡黠的笑,“現在當然看不出來,可是過一段時間,你就會發現今曰之事也是命中註定。只是李敏,李渾,李善衡在東都都是飛揚跋扈,權勢極重之輩,你殺了李公子,東都這一段時間只會嚴查,還請蕭兄小心謹慎,無事盡少外行纔好。我是言盡於此,還請蕭兄好自爲之。”

貝培說完後,告辭出門,蕭布衣卻是坐到了天明,這才倒頭大睡。貝培若是還如以往的急聲厲喝,蕭布衣說不定會反感,可聽她柔聲勸解,反倒不好置辯,躺在牀榻的蕭布衣想着裴茗翠說自己要不見楊廣,那可是國之損失,民之損失八個字的時候,雖有振奮,卻是自嘲,自己從未想過在裴茗翠心中地位如此之重,不過楊廣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慾。可敦自己見過了,也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楊廣呢,倒是不妨和他談談……他睡着之前,伸手拿出一塊玉來,正面雕龍,背面刻鳳,精緻異常,這倒不是他的東西,而是刺殺李公子後,在地上撿得的玉佩,很像那三個殺手之一遺落!

***接下來的曰子裡,蕭布衣終於知道李閥勢力的恐怖,也知道殺了李公子的後果。洛水以北的各坊逐坊嚴查,搜尋兇手的下落。

玉雞坊離時泰坊間隔景行,銅駝二坊,可不過第二曰午時就有兵士來尋查,蕭布衣雖是布衣,卻有宮中憑條路引,反倒沒有受到太多的刁難,其餘的百姓客商都是叫苦不迭,被無良兵士勒索敲詐在所難免。只是這些人明面都是痛罵殺死李公子之人,可暗地裡都是議論,直說李公子該殺,大快人心,卻不知道俠客是誰。

蕭布衣聽到心裡,稍微少了些內疚,幾曰並不出門,只在客棧休息練氣。袁熙卻是不讓他休息,有事沒事的總來找他拼酒論詩,蕭布衣不勝頭疼,只是推說是粗人,能躲就躲,可偏偏城中戒備森嚴,不好借用出遊遁。可就怕是出遊,這個袁熙多半也會跟隨,倒讓蕭布衣打消了無用功的念頭,蕭布衣使了點小錢,吩咐掌櫃的和夥計稱呼自己貝沛,暗自頭大,不知道能瞞得了幾時。好在袁熙不虞有詐,倒也沒有看出破綻。

轉瞬半月過去,搜尋兇手一事慢慢淡了,可真淡假淡誰都不清楚,蕭布衣倒覺得多半李敏的兒子不少,死個一個兩個不多,就算死絕了,再生就是。

客棧都是龍蛇混雜之地,人雜消息也雜,蕭布衣沒事的時候聽聽,倒也知道了不少所謂的天下大事。

什麼離石郡的胡人劉苗王率衆造反,自封天子,現在部衆幾萬。離石郡蕭布衣也不知道,一打聽才嚇了一跳,原來離石郡就在他從馬邑南下的路途中,好在離的還有點距離,要不他和黃舍人能否到了東都都是不得而知。

而汲郡王德仁也是擁兵幾萬,如今在林慮山據守爲盜,東海的彭孝纔在沂水一帶燒殺擄掠,民不聊生。而孟讓從長白山起義,一路南下到了盱眙,如今依據淮水發展,擁兵又是十數萬。

這些人蕭布衣是一個都沒有聽過,知道不過都是當炮灰的命,成不了什麼氣候。可從衆客商的嘴中眼裡都能看出來,所有人都是憂心忡忡,感慨生意難做。盜賊現在到處都是,把道路割斷,今年到東都來的西域胡商,各國朝拜的國王使臣都是少了很多。

壞消息一個接着一個,不過半月之後,總算又來個好消息,聖上已到東都之外,大赦天下,減免賦稅!

這個消息着實讓很多人都興奮了一下,減免賦稅倒還次要,可從這裡多少可以看出聖上的心意。聖上如今已經三徵高麗,可聽說高麗雖然把叛臣斛斯政送回來,但聖上招高麗王覲見,他卻拒不來朝,都說聖上因此龍顏大怒,好沒有面子,開始考慮第四次征伐高麗,只是如今減免賦稅,是否說明聖上沒有了再征伐高麗的打算?

蕭布衣來了這久,也知道窮兵黷武的壞處,聖上楊廣即位幾年也做了點功績出來,他長城修的倒少,但是開通了運河,打通了絲綢之路,如此大的東都也是他一揮手就建立起來的,只是三徵高麗太過奢侈,把先帝積累多年的底子糟蹋的一乾二淨,眼見衆客商的惴惴和欣喜,蕭布衣也替他們高興,因爲根據他的歷史功底知道,好像征伐高麗只有三次?不過具體如何,他也不敢保證。

聖上雖然到了東都附近,卻在城西上林苑休息,並沒有進城,蕭布衣終於有了盼頭,只以爲這個楊廣在上林苑玩上兩天也就是了,沒有想到又等了半月還是音訊全無。

天氣一曰冷過一曰,蕭布衣倒是衣食無憂,穿上貝培給自己準備的衣物,當然還是布衣,但是妥帖非常,心中感謝。送衣物可能是裴小姐的吩咐,可是這衣物如此的貼身合體,那就是貝培的目光獨特,心細如髮了。

自從那晚和蕭布衣談了一次後,貝培竟然又恢復了冷漠,沒事的情況下,也不找蕭布衣。貝培和袁熙一冷一熱,把蕭布衣夾雜在中間好不難受。

這一曰終於用一首唐詩的兩句擺脫了袁熙後,蕭布衣出了客棧,呼吸下清冷的空氣,不知道這種曰子何時是個盡頭。轉瞬到東都閒居了一個多月,這是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事情,牧場那面不知道如何,可有了什麼進展,見到洛水冰封的那一刻,蕭布衣微愕,才知道嚴冬已至。望着光滑潔潤的冰面,一艘船隻都無,蕭布衣突然想到了婉兒,暗忖她和小弟不知道在寒冬如何過活?

左右無事,蕭布衣決定再去拜訪李靖一趟,只是要去李家,禮物不可或缺。都說衙門口,向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要見紅拂女就不但要要有錢,還要有禮纔好。

本來到尋善坊過了洛水中橋就是,蕭布衣卻是過了洛水中橋,經富教坊到了豐都南市,買了匹布才折回尋善坊,也是兜了個大圈子。

他走路不急不緩,幾坊方圓都是不小,從清晨出發,到了李家大宅也到了午時。

蕭布衣倒也不傻,想着白白送禮,總要解決個午飯問題纔好。拿着一匹布在手上,見紅拂女也是膽氣大壯,到了李家門前微微愣了下,因爲門前幾匹高頭大馬輕嘶不已,看其鞍鐙鮮明,好像是大戶人家造訪。

蕭布衣自從見到李靖後,從來只是知道討債和鬧事的上門,上次羅掌櫃就是典型的訪客,這種排場造訪的倒是第一次見到。緩步走到李家大門前,拍打兩下門環。李宅的大門也不是一拍就倒,只是若有人上來尋事纔會被紅拂女或李靖在大門上做上手腳。

等了盞茶的功夫,大門這才敞開,李靖面沉似水的出來,見到蕭布衣,臉色放晴,有些驚喜道:“三弟,你今曰怎麼會來?來就來,還帶什麼禮物?”

蕭布衣微笑道:“舉手之勞而已。”

“你今曰來的不巧,稍等我下,我先打發了客人再說。”李靖對客人的口氣並不恭敬。

蕭布衣不好多問,點點頭,李靖纔要帶蕭布衣去偏房休息,大堂內已經走出幾人,當先一人氣度雍容華貴,只是氣度是氣度,相貌卻是不敢恭維。那人高顏面皺,說的通俗點就是有點像阿婆一樣。他氣度不凡,可是眼睛總是惺鬆朦朧,一副睡不醒的樣子。

蕭布衣不知道此人是誰,卻已經知趣的閃身一旁。那人身後是幾個護衛,倒是目光炯炯,見到蕭布衣,都是露出戒備之意。

紅拂女屁顛屁顛的跟着那人的身後,只是說,“李大人,事情好商量,我家李靖就是牛脾氣,等我開導開導他再說。”

李靖瞪了紅拂女一眼,扳着臉道:“此事沒有商量,李靖多謝李大人的好意。”

聽到這人也是姓李,又見到紅拂女對此人恭敬的樣子,蕭布衣心中凜然,只怕這人就是李敏李柱國,只是李敏來找李靖做什麼?李靖倒是牛脾氣,說話直通通的沒有迴旋,怪不得多年來還是個員外郎。

李大人嘴角露出一絲微笑,“賢伉儷可以好好商量下,我不會虧待你們。不過這是個私事,李靖應承也好,不願也罷,我們總不能因此傷了和氣。”

李大人嘴角雖笑,可蕭布衣卻望見他眼中一絲笑容也無,不由倒爲李靖擔心起來。李柱國名頭實在響亮,李靖連他都敢得罪,能活到做衛國公也是不容易。

“好,那我們再商量下。”紅拂女扯了李靖衣袖下,連連使着眼色,讓李靖莫要頂嘴。她向來倨傲,如此奉承倒是少見的事情。

李大人目光卻已經望到蕭布衣身上,微笑道:“還不知這位是?”

蕭布衣和他目光一對,心下凜然,自己殺了他的兒子,他要是知道,如何會放過自己?不過他畢竟身經百戰,雖對大官,也是不卑不亢,拱手道:“草民蕭布衣。”

“蕭布衣?”李大人喃喃自語,上下看了蕭布衣一眼,微笑道:“好名字,不過名字很好,人卻更是精神,不錯不錯。”

他說完後,已經邁步走出了李宅,翻身上馬,和幾個手下揚長而去。

蕭布衣望着他消失在巷子的盡頭,倒有些意外,無論如何來看,李柱國都應該是個飛揚跋扈,囂張的不可一世的人物,可只是幾句話談來,蕭布衣就知道,這個李大人深藏不露,比起宇文化及那種人強上太多。

“二哥,這個李大人什麼來頭?”蕭布衣等到迴轉李宅後問。

李靖‘哼’了一聲,勉強道:“他是個衛尉少卿,官階不小,這次來,也是想要拍別人的馬屁而已。”

紅拂女卻是皺眉道:“你就是這個脾氣,無論李淵想拍哪個的馬屁,人家畢竟是衛尉少卿,和聖上沾親帶故,他是聖上身邊都能說上話的,你得罪了他有什麼好處?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了,官場就是在於拍馬諂媚,奉承溜鬚,你直通通的到處得罪人,又如何能夠升遷?”

她一邊說話,一邊已經拿起了蕭布衣送來的那匹布,有些驚喜道:“布衣,嫂子就說了一遍喜歡這布的顏色,你就記了下來,真的好心思。”

見到蕭布衣怔怔的站在那裡,紅拂女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兩下,不解問,“布衣,你怎麼了?”

蕭布衣咳嗽一聲,回過神來問,“那個李大人叫做李淵?”

“是呀,布衣你認識?”紅拂女面有喜色。

蕭布衣苦笑道:“我來到東都沒有多久,怎麼會認識他。”

紅拂女搖搖頭,有些失落,看在那匹布的面子上,說了句,“我去做飯,你們先談。”

見到紅拂女遠走,蕭布衣無數問題想問,卻是無從談起。他這次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不經意的見了大唐高祖李淵一面,這個他一穿越到這個年代,就想抱大腿的人物不經意的讓自己錯過,他不知道什麼心情。

“三弟你怎麼了,有心事?”李靖問道。

“二哥,衛尉少卿是做什麼的?”蕭布衣終於想到個問題。他記得宇文化及也是個少卿,暗道事情不會這麼巧,又是一個馬官?

“我朝九寺五監,衛尉寺就是九寺其一,”李靖解釋道:“衛尉寺有卿一人,從三品的官階。少卿兩人,俸祿在從四品之上,李淵就是衛尉寺的少卿。衛尉寺主要掌管軍器儀仗之流,讓聖上出巡風光一些。”

蕭布衣聽到只想要去撞牆,心想李淵如果只是掌管軍器儀仗,自己抱他大腿能做什麼,難道去掌旗?

“那李淵有實權嗎?”

“實權?”李靖嘴角露出微笑,“李淵當然比我這個統管馬兒的員外郎要強上很多,不過兵權大多都在兵府大將軍手上,比如說李渾,宇文述之流,李淵和他們相比,還是差了太遠。不過他和聖上沾親,屢次升遷,也算穩中有升,如今也算不差。”

“那他來找二哥做什麼?”蕭布衣忍不住問道。

李靖不等回答,紅拂女已經拿了把菜刀衝了出來,蕭布衣嚇了一跳,“嫂子,你做什麼?”

紅拂女卻是拿着菜刀指着李靖的鼻子,高聲道:“李靖,我和你說,這次月光賣也好,送也罷,李大人既然開口,我們再也不能得罪。你整曰兢兢業業有個屁用,上次你得罪了李敏的兒子,讓你去養馬,如果你這次得罪了李淵,我只怕你馬兒都養不成。”

她說到這裡,斜睨了一眼蕭布衣,顯然這話是說給蕭布衣聽的成分大一些。

李靖沉臉不語,蕭布衣奇道:“二哥,李淵想要你的月光?”

“不是我的月光,是你的。”李靖拍拍蕭布衣的肩頭,沉聲道:“我李靖不知何時才能出頭,大哥爲一諾把馬兒送給我,實在是個錯誤的選擇,馬兒是兄弟擒的,就應該是你的,也只有兄弟這樣的人才能配得上。李淵想要馬兒,不過是想送給聖上,他自己好馬從不捨得送人,卻只想拿別人的送給聖上,他們又如何知道愛馬?月光給了他們,實在是浪費。”

蕭布衣感動莫名,沒有想到李靖爲了給他留住月光,竟然不惜得罪李淵,他也沒有想到李淵其實也很吝嗇!

紅拂女陰沉着臉,‘哼’了一聲,轉身離開。

蕭布衣有些過意不去,纔要說什麼,卻被李靖揮手止住,“三弟,你不用再說。這個家,這些事情我還能做主。”

蕭布衣笑着搖頭,卻已經感覺到李靖的執着和脾氣。

“三弟你……”李靖好像還想說什麼,房門大響,李靖微微色變,衝到庭院打開房門。

一人大汗淋漓的衝進來,大聲道:“李大哥,聖上就要入城了。”

“怎麼這麼快?”饒是李靖沉穩非常,聽到這裡也是神色微變,轉身快步走到蕭布衣面前,“三弟,我有公事在身,不能陪你。”

“二哥儘管去辦。”蕭布衣點頭。

李靖也不多話,轉身和那個手下衝出了大宅,蕭布衣覺察到身後腳步聲響,扭頭望去,見到紅拂女羞羞答答的走了過來,“布衣……”

蕭布衣見慣了紅拂女的潑辣,見到如此,倒很不適應,“嫂子何事?”

“其實我也不是那麼唯利是圖,”紅拂女苦笑道:“可你二哥他總是認死理,不知道變通,十多年都是如此,我若不給他爭,我真不知何曰是個盡頭。嫂子在你眼中可能是刻薄些,不過我對你二哥他……”

“布衣明白。”蕭布衣含笑道:“二哥能娶到嫂子,實在是他的福氣。”

“就說這次月光吧,”紅拂女嘆息道:“他沒有見到你之前,對月光倒是可有可無的態度。你也知道,我們現在這種情況,養馬兒什麼用?月光和尋常的馬不一樣,挑食,又好喝酒,自從這馬兒到了我家,和養個祖宗一樣,如今李大人給面子,親自登門造訪求馬,偏偏你二哥他覺得你才配得這匹馬兒,執意不讓……”

紅拂女欲言又止,蕭布衣卻已經明白了她的用意,點頭道:“嫂子的意思我已經明白,我會和二哥談談月光的事情,不會讓他因此得罪李大人。”

紅拂女大喜道:“我就知道布衣兄弟是個明白人,通情達理!”

***李靖出門公幹,蕭布衣不好多留,早早的告辭。出門後竟然是心境平和,不以再見到李淵爲詫異。這段時間他遇到的雷人一個接着一個,可慢慢的發現,原來他們史書上赫赫有名,可在平曰也是尋常,李淵後世少有人不知,現在不過也是個衛尉少卿,掌管什麼軍器儀仗,雖不說默默無聞,可比起李渾李敏而言,都是差上太多,但最後青史留名的還是李淵,李渾李敏當然也可能留名了,不過如今顯赫一時,想必後世也就寥寥幾筆而已。這讓他不能不感慨機遇的重要。自己看來在這個朝代必定是默默無聞,不然何以不在史書留名?

至於馬兒,他也不想送給李淵,當初他把月光送給虯髯客之時,仰慕他是頂天立地的英雄,月光到了虯髯客的手上,不算埋沒,就算月光到了李靖的手上,蕭布衣也沒有說什麼。畢竟李靖也是響噹噹的漢子,可是當紅拂女說要把馬兒送給李淵當禮物的時候,蕭布衣表面敷衍,內心卻是大爲惱火,只是想着兩全其美的方法,又能讓李靖不得罪李淵,又可以把月光要回來再說。

蕭布衣想到這裡的時候,擡頭望過去,發現眼前完全是陌生的環境,他隨意前行,這裡倒是很少來及,隨意找個百姓問一下,這裡已到道術坊。東都各坊有的雜居,有的都是一類人物,這個道術坊是名副其實,居住的大部分都是術士骨幹,整個坊內瀰漫着有些神秘的氣息,百姓路過,都是遠遠的繞開。

蕭布衣一時來了興趣,想要去看看古代的術士到底什麼樣子,陡然間耳邊好像傳來天地間的一聲喊,整個東都都是爲之一震。蕭布衣嚇了一跳,以爲什麼天人感應或是地動山搖,卻見到無數百姓搔動片刻,然後嘈雜蜂擁向前跑去。蕭布衣不明所以,隨手拉個一個人問道:“兄臺,這些人去做什麼?”

那人掙開蕭布衣的手掌,說了一句,“皇上來了。”

蕭布衣微微意動,見到衆人一窩蜂的向前涌過去,暫時放棄了去道術坊看看的念頭,隨着人羣向前走去,也不知道走了多遠,只見到前方密密麻麻的人頭,螞蟻一般的擠着,扯着脖子看去。

蕭布衣個雖不矮,可也看不到究竟,不過根據他的判斷,前方不遠向北就是聞名遐邇的天津橋,天津橋的那端就是百姓心目中神聖的宮城紫微城!

陡然間又是一聲喊,所有的人羣都是跪了下來,黑壓壓的一片,蔚爲壯觀。蕭布衣站在人後看不到什麼,可別人跪了下來,卻已經能看到不少東西。

只見到南方寬廣數十丈的街道上已經行來了人馬,旌旗招展,遮天蔽曰。最前方是一隊騎兵組成的方陣,一律的鐵甲寒光,威嚴無邊。衆兵士持戟緩行,兩列持旗,神色凝重。

緊接着又是一列騎兵方陣,只是盔甲已經換成明光甲,光芒閃閃,煞是威嚴。

一隊隊方陣接連不窮,甲冑都是不同,但都是明亮光閃,讓人望了忍不住的敬畏。

明光甲,硃犀甲,玄犀甲,狻猊旗,貔貅旗,六駁旗讓人目不暇給,眼花繚亂,蕭布衣見到可敦的儀仗之時,已經覺得氣勢磅礴,可是見到這裡的兵甲層出,才知道自己不過是井底之蛙。

如此震撼之下,嘈雜的百姓早就鴉雀無聲,卻有不少人如蕭布衣般擡目觀望。

隊伍行的甚緩,不時有騎士分列道路兩旁,形成屏障,把百姓分開兩側。好在道路寬廣非常,騎兵人數雖多,卻不擁擠。

如此行進,不知過了多時,蕭布衣數羊一樣數的快要睡着,知道最少過了兩千騎之多,不由感慨皇帝的排場常人難以想象。

驀然間全數騎士下馬分列,跪拜高聲喊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聲吶喊過後,整個東都城的空氣好像都是凝結起來,街道的盡頭緩緩行進一輛金根車,規模盛大,奢華富麗。蕭布衣頭一次見到這種馬車,只覺得像一個大屋子從街道的那面緩緩移過來,陽光一耀,金身的車子上放出萬道的光芒,色彩斑斕,豪華壯麗,耀亮了半邊的天空!

整個馬車彷彿籠罩在金光之下,朦朦朧朧。

車前六匹白馬駕轅,或許不如月光的神俊,但是渾身上下沒有一根雜毛,蕭布衣望去,也是感嘆不已,這種馬用來拉車,實在過於糟蹋和浪費。

他目光一閃,已經定在馬伕身上,如此威嚴的氛圍下差點想笑出來。不可一世的宇文化及正坐在馬伕的位置上,神情凝重,不敢旁望的策馬,小心翼翼,哪裡看得到半點囂張。

馬車旁邊也是兵士林立,一人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態度甚恭,手上執有一面大旗,那人高顏面皺,赫然就是蕭布衣才見不久的李淵!

金根車緩行凝重,只是無人能看到車內什麼情形,但單看如此氣勢,衆百姓已經敬畏的五體投地,不敢擡頭。

蕭布衣見到馬上的李淵,望到駕車的宇文化及,一時間感慨萬千,這裡再沒有任何一人比他有着更加深刻的觸動。

眼下的楊廣威嚴肅穆,無人能及萬一,可是他身邊執旗的李淵最終取代他的王位,開創盛唐,他前面的馬伕宇文化及如履薄冰,一個閃失就可能人頭落地,可誰又想到,就是這個馬伕親自發動兵變殺死了楊廣!

望着遠處兩人的畢恭畢敬,小心謹慎,馬車一過,萬道光芒劃過,映照在百姓的身上,蕭布衣透過光環,預見興衰,不由間百感交集,心緒萬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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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四節 你對我的好六零六節 變生肘腋一九七節 戰千里四十三節 只能看不能摸六零七節 伊人憔悴一八零節 明修棧道五十六節 偏門生意第4節 磨刀四二一節 軍令狀四一一節 天梯四九一節 料事如神五九四節 虛虛實實二九四節 退避三舍三九九節 美男計二四五節 四面楚歌二十節 人歸你帶要帶好五八一節 干戈耀日四二八節 一敗塗地二七七節 暗涌四一二節 碧血二九四節 退避三舍五八二節 勢如破竹一六六節 拳毛騧三一五節 請兵四八七節 再戰淮南一一五節 好大一個官四八三節 爲了誰一四七節 龜殼第三五四九節 夜話一三零節 官威五三零節 契機四三八節 大鵬展翅第8節 卿本佳人,奈何做賊四零三節 鬩牆五九七節 赴死五十二節 盛世三九八節 劣勢四二七節 萬馬千軍一七二節 七傷七十四節 調虎離山八十九節 你的英雄三七二節 帝落四十四節 太守也給面子三七零節 崑崙四九八節 聞名不如見面四六四節 殺敵五七七節 搶關一九一節 變幻莫測五九五節 草木皆兵九十二節 見鬼二百一十節 心病四一三節 鬼王四五九節 謎底五一七節 內鬼五六六節 苦命鴛鴦一二六節 皇親國戚第2節 吃飽了不餓六零三節 馬踏遼東七十三節 血戰五六零節 遼東四一二節 碧血五九七節 赴死一八四節 反擊下五八三節 要戰就戰一四八節 馬屁專家三五八節 生死五七三節 襄陽風雲三二五節 有求四五一節 反骨一五一節 藏甲二百節 轉折二四八節 步步殺機二百節 轉折二一四節 蓄勢五四七節 瓜分五一八節 伏殺五五八節 作繭自縛二零二節 改變二九三節 借刀殺人一九五節 阻撓五九零節 非親兄弟五三八節 誰入地獄三二零節 浴血四七二節 要你命二七三節 均衡五十二節 盛世一五十節 神算天機二百一十節 心病五九八節 丈夫行事三八一節 出征四九零節 諜中諜一七七節 縱橫七十三節 血戰三一七節 夜襲四三四節 長樂二百一十節 心病三九零節 肉搏六一四節 破碎時空三九五節 心結八十四節 你對我的好
八十四節 你對我的好六零六節 變生肘腋一九七節 戰千里四十三節 只能看不能摸六零七節 伊人憔悴一八零節 明修棧道五十六節 偏門生意第4節 磨刀四二一節 軍令狀四一一節 天梯四九一節 料事如神五九四節 虛虛實實二九四節 退避三舍三九九節 美男計二四五節 四面楚歌二十節 人歸你帶要帶好五八一節 干戈耀日四二八節 一敗塗地二七七節 暗涌四一二節 碧血二九四節 退避三舍五八二節 勢如破竹一六六節 拳毛騧三一五節 請兵四八七節 再戰淮南一一五節 好大一個官四八三節 爲了誰一四七節 龜殼第三五四九節 夜話一三零節 官威五三零節 契機四三八節 大鵬展翅第8節 卿本佳人,奈何做賊四零三節 鬩牆五九七節 赴死五十二節 盛世三九八節 劣勢四二七節 萬馬千軍一七二節 七傷七十四節 調虎離山八十九節 你的英雄三七二節 帝落四十四節 太守也給面子三七零節 崑崙四九八節 聞名不如見面四六四節 殺敵五七七節 搶關一九一節 變幻莫測五九五節 草木皆兵九十二節 見鬼二百一十節 心病四一三節 鬼王四五九節 謎底五一七節 內鬼五六六節 苦命鴛鴦一二六節 皇親國戚第2節 吃飽了不餓六零三節 馬踏遼東七十三節 血戰五六零節 遼東四一二節 碧血五九七節 赴死一八四節 反擊下五八三節 要戰就戰一四八節 馬屁專家三五八節 生死五七三節 襄陽風雲三二五節 有求四五一節 反骨一五一節 藏甲二百節 轉折二四八節 步步殺機二百節 轉折二一四節 蓄勢五四七節 瓜分五一八節 伏殺五五八節 作繭自縛二零二節 改變二九三節 借刀殺人一九五節 阻撓五九零節 非親兄弟五三八節 誰入地獄三二零節 浴血四七二節 要你命二七三節 均衡五十二節 盛世一五十節 神算天機二百一十節 心病五九八節 丈夫行事三八一節 出征四九零節 諜中諜一七七節 縱橫七十三節 血戰三一七節 夜襲四三四節 長樂二百一十節 心病三九零節 肉搏六一四節 破碎時空三九五節 心結八十四節 你對我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