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太子李玄持的臉色漸漸陰沉了下來,折木河臉若死灰,他太清楚這位太子殿下的秉性了,表面寬和,待下仁厚,但卻從無爲屬下人等承擔過錯的擔當和度量,這等情形,他久在官場,知道自己實是犯了衆怒,尤其是惡了這些河中來的將軍們,既然撕破了臉皮,那麼這件事情就已經不是如今太子殿下能夠決斷得了的了,必然要鬧到皇上面前的,以太子殿下一貫行事的作風,自己的前程也實在是渺茫的緊了。
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就連爲自己辯白一下的力量也好像消失了去,看也不看周圍人等,只是低聲道:“殿下,念老臣這些年忠心輔佐,沒有半點私心雜念的份上,請太子殿下在皇上面前求情,就說老臣有負聖恩,治軍不力。。。。。。。。。臣已年老無用,不堪驅策,願辭官歸裡,望聖上成全。。。。。。。”竟是當即便認了過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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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駕臨平涼之初,衆將齊議左右屯衛大將軍,京西路兵馬總管折木河怠乎軍務事,太子李玄持左右爲難,算上太子,在場衆人卻沒有一個能決斷此事的,再加上有三個將領當場狀告上官,按西秦軍規,這兵也是不能帶的了,李玄持沒了主意,只好以八百里加急上奏朝廷,他不通軍事,衆將之中卻也沒有一個能威服衆人者,平涼援軍這時羣龍無首,哪裡還能開拔救援慶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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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涼雖然一團亂麻相仿,但慶陽百里處的小小山丘之上卻也迎來了變化。
“報,二十里外探得兩支糧隊,還有平涼來人,身有京西路兵馬總管令喻,正在賬外等候。。。。。。。。”
“叫他稍等,立即傳令衆將議事。。。。。。。。。”李金花的眼圈明顯殘留着昨晚一整夜沒睡所帶來的暗青色,神態微有些疲憊的命令道,領軍多日的她越來越有身爲一軍主將的派頭和威勢,在說到召集衆將議事的時候頗象那麼一回事情,但身旁的趙石嘴脣抽動一下,心裡想的卻不怎麼搭界,一羣旅帥軍曹,還衆將呢,這裡的能算得上將軍的都沒一位,勉強能稱得上軍官的也就兩位,一個就是眼前的校尉大人了,一個恐怕就是昨天的杜山虎了,也不知昨晚這位校尉大人想好沒有。。。。。。。。。不過在聽到二十里外還有兩支運糧隊駐紮的時候,趙石眼光一閃,心裡微微一動。
不一時,該到的就都到了的,那個從平涼來的傳令兵灰頭土臉的,顯然經了一番跋涉,但衆人沒有注意這些細節,只是定定的看着手拿軍喻的李金花。
“大帥令我等就地駐紮,等候援軍到來。”李金花瞅着諸人緩緩說道。
“大帥什麼時候發的命令?”
“大帥知不知道我等正身處險境?援軍現在到了哪裡?”
“所有運糧隊都就地駐守嗎?若是西夏大軍衝過來怎麼辦?豈不是白送了他們糧草軍資?”
只這一句就已經引起在場衆人的疑問,於是大帳之中人們亂糟糟的問話立時響成了一片。
這些問題哪裡是一個傳令兵能回答得了的,李金花揮了揮手讓人帶這人下去休息,之後才壓了壓手,讓衆人安靜了下來,琢磨了下措辭說道:“大帥身在平涼,不知道我等處境也在所難免,不過我料西夏人還不知我等虛實,最多是派些探騎過來查探,更有可能大軍已經收縮回慶陽附近。。。。。。。。。。”看見衆人都定定望着自己,一股一切盡在把握之感立時油然而生,回頭看了看身旁的趙石,卻是臉上一紅,她畢竟領軍時日尚短,象這樣將手下的論斷佔爲己有還很是不自在,但兩人已經說好了的,這些話還是由她這個主將說來更好一些,於是接下來又爲衆人解釋了一番,衆人聽罷,都覺甚有道理,幾個機靈又立時贊上幾聲大人英明,其他還些微有些疑慮也便不說話了,大帳之中氣氛立時輕鬆了幾分。
這時李金花臉色一正,沉聲喝道:“杜山虎聽令。”
那杜山虎休息了一晚,早上時候又洗洗涮涮了一下,早飯吃了個肚圓兒,精神頭兒已經非昨天可比,聽了李金花一番軍情分析,心裡暗暗點頭,對方雖然是個女人,但這領軍作戰之能卻非是自己可比,怪不得如此年紀還是女兒家來的,就已經作到了果毅校尉之職,這時聽到叫自己的名字,卻是一愣神兒,他不歸護糧軍統屬,按理來說李金花並不能命令於他,但此時他心中歎服,立時整頓衣甲,出列跪倒在地,大聲道:“末將在。”態度恭謹不下於對着自家主將。
“我命你帶二百人前去接應顯鋒軍殘部,順便探查敵情,你可願意?”
杜山虎心中立時大喜過望,對這位才見面一人不到的校尉大人簡直感激涕零,他原沒指望護糧軍會派人隨他去前面接應,本打算在這裡休息一日,不管對方願不願意,自己一定是要回去的,此時聽到這句話,不第於對顯鋒軍殘留將士恩同再造,比起那些眼見顯鋒軍在城下與西夏軍激戰,卻無一兵一卒相援的舊日同袍來,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所謂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護糧軍此舉卻比那雪中送炭還要難得幾分了,眼圈一紅,險些流下淚來,聲音哽咽道:“謝大人厚恩,大人的恩德我顯鋒軍但要有一人在,異日必當有所回報。。。。。。。。末將領命。”
得意之色在李金花臉上一閃而過,卻是緩聲道:“杜將軍不必如此,顯鋒軍血戰慶陽城下,對朝廷忠心耿耿,我護糧軍不過略盡綿薄之力,這個謝字我如何敢當。。。。。。。。
還有,此去還得勞杜將軍探查敵情,將軍百戰之人,我本不應再多嘴什麼,但此去兇險,我還要說上兩句的,遇得敵軍大隊人馬,將軍要速速派人回報,不到萬不得已,不得與敵交戰,杜將軍同意與否?”
“末將遵令。”
李金花這時回望了趙石一眼,本來趙石是要跟着杜山虎去的,他是特種士兵出身,對於偵查可謂是術業有專攻,但李金花卻死活沒有同意,嘴上說什麼要他在身邊出主意,要不然發生了事情,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其實心裡卻也存着些私心的,誠如所言,此去確實兇險異常,一旦有個什麼閃失可如何得了,一想到若是少年回來的時候變成一具冰冰冷冷的屍體,李金花就感到心裡滲的利害,雖說這個想法很是不吉利,但她就是不由自主的去想,而越想越是害怕,自然是百般的不同意少年去冒險。
此時卻是靈機一動,送走了杜山虎之後,給趙石派了個差事,去後面將那兩支運糧隊騙來,前後不過二十里,大家合在一處總是要安心些的不是?又沒有什麼危險,到時是進是退底氣也足些。
看着趙石冷着一張臉,帶着自己一隊還剩下的二十多個人絕塵而去,李金花的臉上不由露出了些微的得意之色,暗讚自己指揮有方,連這麼個厲害的傢伙也支使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