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軍將領輕蔑地看着他們,這位年輕人的傲氣展露無遺,嘴角掛着嘲諷之意的笑容,隨之眼神漸漸冰冷,他怒了。甘將能感受到來自他身上的怒火,一道能把邊城焚燒殆盡的怒火,但是,他真的能做到嗎?
甘將面前的雪原,一望無際,此刻似乎被恐懼所包圍,很平靜。邊城的守軍,也很平靜,先前那聲附帶元氣的笑聲,並沒有對他們造成什麼影響。
短暫的平靜過後,甘將耳邊傳來一人的聲音,轉頭望去,是一位副將,“將軍,末將想去會一會他!”他的眼中是渴望的目光,正在看着呂天心。
中年人臉上的神情出現了變化,他嘴角微微揚起,回視着那位副將。這一刻,甘將似乎猜到了什麼,副將的容貌與呂天心有幾分相似,唯有歲月帶來的風霜,是那位年輕的副將所不存在的,或許亦是尚未經歷。
“去吧!”他聲音低沉,卻帶着柔和。
甘將目送副將走下城牆,繼而望向元軍陣前的將領,他揹着四把長刀,刀柄比大周軍方打造的橫刀要長上一些,他的身上並沒有太多盔甲所保護。腰間掛着一道裝飾,即便相隔很遠,甘將卻能看清,那是樹葉,一種生長在北方的樹葉。這便是他的姓,折葉......
“他到底是什麼境界呢?”回想着方纔那一聲笑,甘將的意識似是被震飛了出去,幸虧有羅通在身邊,才讓自己安然的站在這裡。大理寺的官服,自己望着出了神......
年輕的副將緩緩走出城,與那位姓折葉的將領相視而立。看到有人出來迎戰,元國將領說道:“我姓折葉,我叫折葉寒霜,你叫什麼?”他眼中盡是狂妄,因爲他的能力而狂妄,更因爲他的姓而狂妄,這個姓氏在周國都極爲出名,更是讓人們口口相傳,傳出了一句大周俗語,三百六十行,行行皆能修行。
折葉寒霜等待着他的回答,不過年輕的副將卻先行一禮,是周國的禮儀,隨後慢慢抽出腰間的刀,聲音平緩的迴應道:“呂茂。”
甘將自然是能聽到他們的對話,轉頭望向呂天心,卻迎接到他冰冷的目光,同樣看着自己,這麼多人,他只是在看着自己......
急忙收回視線,自己可不想被他盯着,感覺很可怕,修行者的威壓,自己現在還承受不住。
呂茂在聽到他的名字之後,心中已然明瞭,對方的境界確實比自己高,但是爲了周國,爲了身後邊城中的百姓,自己不能退,即便是死,也不能退。
折葉寒霜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微笑,“你還不配和我打,讓我的小夥伴們來陪你玩玩。”
一聲哨響,遠處的平靜的雪原上,升起了霧氣,士兵們臉上都露出驚訝之色,在他們的眼中看到的只是一抹大霧。甘將的臉色很難看,脫口而出,“怎麼會有這麼多狼?”
華春的臉色更加蒼白,站了許久,終於是開口說話了,“就是這些東西,可惡,軍營沒能抗住他們的衝擊。”
羅通大叫道:“是霜狼,怎麼可能呢......”
生活在極北森林中的一種巨狼,成羣出沒,捕獵白熊等一些其它巨獸,十分兇狠,他們的咬合力,可以將一位武帝級別的修行者直接咬碎。全身通體雪白,鬃毛圍繞在脖子周圍,從遠處看去就好像一頭獅子,常年在極北,毛髮自然是抵禦極寒的利器,而它的另外的利器,便是它的爪子和牙齒。
甘將回想起曾和老斥候外出執行偵察任務時,遇到過這種巨獸,霜狼,當時二人遇見的是一隻孤獨的狼,還受了傷,緩慢地向着森林中走着,不過老斥候告訴自己,即便是這傢伙受了傷,也能一口咬碎我們兩個人。
他對於這種巨獸的恐懼,想必就是來自於那時,回想起年少時與霜狼對視的那一刻,自己心中似乎被極寒所侵蝕,但是自己還是不忍心看着那頭巨獸死去......
望着霜狼的眼睛,他看到了情感,看到了與人一樣發自內心的感激。
思緒被霜狼的唳嘯拉回到現在,元軍的陣列已經爲霜狼羣們讓出一條道路,爲他們的到來就像是列隊迎接一樣。
城牆上,許多副將的臉上極其難看。其中一位將領說道:“將軍,我們去救他。他敵不過霜狼,更何況是......霜狼羣。”
呂天心微怔,隨即點頭,“去吧!”同樣的話語,與呂茂說的話一樣,相同的二字,卻讓甘將感覺到,他的心亂了。
望着飛速跑下去的幾人,甘將手中的刀柄被握的更緊。
霜狼向着邊城這裡飛速狂背,數量龐大,帶起雪原上的白雪,形成了一道白霧。距離越來越近,巨狼的腳掌踏在雪上沉悶的聲音已經傳到衆人的耳中,大地都在震動。
“快走,再不走來不及了,快......”幾人騎馬拉起呂茂向着邊城而去,可是,爲時已晚。
霜狼穿過元軍讓開的通道,向着幾人飛快衝過去,呂茂已經被震撼呆在馬背上,望向身後,眼中,一頭面部帶有傷疤的巨狼一躍而起......
邊城下,白雪似煙塵一樣四起,籠罩了幾人的身形,甘將看着下方,心如死灰,他知道這幾個人可能都回不來了,余光中,呂天心的臉色略顯蒼白。
“啊......”慘叫聲從城下方傳來,馬匹的嘶鳴,漸漸隨着四起的雪塵消失,爲首的巨狼嘴角流下血沫,甘將望着城牆下方,眼中滿是憤怒,地上僅剩下幾個殘肢......
爲首的霜狼帶領羣狼緩緩走到元軍陣前,回過身,搖晃着頭,猛地噴出一道鼻息,望着邊城一聲唳嘯,其餘的狼羣的吼聲隨之響起,叫聲震撼着人心。不少的士兵都已經面露懼色,他們不怕死,但是死在這些巨獸的口中,成爲腹中餐,他們不願意這樣的死法。
折葉寒霜仰天大笑,眼神陰冷的看向城牆上的幾人,笑聲收斂,大喊道:“給我殺,殺光這座城中的所有人。”
呂天心此刻臉色蒼白,“傳令,迎......迎戰敵軍。”
甘將走到杜殷飛和雷靈身邊,凝重的望着二人說道:“你們二人護着老頭子,要死不能一起死,我去。”
杜殷飛正欲張口,被他制止,“相信我,我會努力活着回來。”
甘將來到城下鐵甲軍陣中,雷凝風望着他,眼神中有數不盡的意味,甘將跨上戰馬,眼前的城門緩緩開啓,“殺!”
兩支鐵騎自城中奔馳而出,其中一支騎兵身着玄鐵重甲從邊城一門殺出,手持長槍,士兵伏在馬背,帶有妖族血統的戰馬,疾馳神勇,面對霜狼,絲毫沒有懼意,反而讓甘將感受到戰馬的戰意愈發強烈。
大理寺的官服,在玄鐵重甲中,格外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