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仙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不死山,她發現這個“人”似乎永遠都在沉睡着,因爲她不願與外面的世界發生任何關係。
只可惜並不是她不想就能行的,你不找別人的麻煩,豈非往往也會有人找你的麻煩?
陳小仙只能默默地爲它祈禱,祈禱渴望和平的不死國,真的能夠永遠和平。
“師妹,沒有人能夠一生平安,也沒有人會一生災難,一個人要想得到永遠的安寧,主要還得靠自己。其實不死國已經得到長久的和平了,因爲他們不想與人爲敵,也不想與人爲友,他們或許會顯得孤立,但是他們卻是幸福的。”
“你說的沒錯,可惜不是所有人都這麼想的,倘若所有人都這麼想了,那便是真真正正的永久和平了,那麼也就無所謂孤立了。”
“只要有兩個人願意彼此和平相處,那便是熱鬧,不是嗎?”
“不錯,那的確也就是熱鬧了。”
“所以我們本就不必爲這兩個人擔心的。”
“是的,我想我們不必爲不死國擔心。”
“所以我們現在就該走了。”
“我們走吧……”
這是個熱鬧的街市,熱鬧得氣人,這也是個“荒無人煙”的街市,“荒蕪”得無聊。在無聊的地方,或許你在大路上撒泡尿都沒有人會看見,而在氣人的地方,也許你在人羣之中每走一步都要停下來等三步的時間才能邁第二步。
不幸的是,沈紀舞、陳小仙和小天使就走在氣人的地方。然而此時小天使並沒有站在陳小仙的肩上,因爲她被陳小仙塞進了袖子裡,以免引起衆人的關注,至於那兩條紅蛇嘛,據說跟在了他們的後面,距離陳小仙有一丈的距離,儘管如此,陳小仙心中仍然十分不安,因爲她看不見它們——鬼知道它們究竟在哪兒!
街市上什麼都賣,也許你不會相信,但是可以說是事實,因爲人羣之中有一個高臺,上面有兩個人正在大聲叫賣,一個在賣一名六七歲的小孩,另一個在賣一位十六七歲的姑娘。
小孩很可愛,可愛得讓婦女們都想抱回家當自己兒子;姑娘很美,美得令大老爺們都想娶回家做個嬌滴滴的小娘子。
可是聽那兩個人的聲音沙啞得就好像剛被人塞了一喉嚨沙子,似乎他們從一大早就在這裡叫賣,可是一直叫到了現在也沒有人來買。
爲什麼沒有人來買?陳小仙立刻聽出來了。
“賣童子一個,乾乾淨淨、白白嫩嫩的童子,只要三萬兩白銀就可以帶回家做兒子啦,沒有兒子的大爺、夫人們趕快來看看啊……
”
“賣姑娘一個,乾乾淨淨、白白嫩嫩、水水靈靈、嬌嬌滴滴、細皮嫩肉的姑娘,只賣一萬兩銀子,有錢沒媳婦的小夥子、有媳婦卻看不下去的富家老爺們都快來搶購吧……”
陳小仙聽出來後怒氣徒生,當下雙手一握成拳,一股巨大拳風隨手而出,直擊那兩個叫賣人口之人。激起她的怒氣有三個原因,一是這兩個人竟然敢當衆販賣人口,簡直沒有人性;二是這街市中有着密密麻麻的人,可是居然沒有一個人來阻止他們的行爲,甚至個個臉上都是渴望買下他們的表情,簡直可恨;三是那位美麗的姑娘竟然比那個小孩便宜了兩萬兩銀子,難道就因爲一個是女的,而另一個是男的?這是哪門子道理?
那兩個販賣人口的傢伙哪裡經得起這一記拳頭的打擊?兩人立刻同時被打飛了出去,一起落在了沒人的地方,痛得在地上翻身打滾的。
街市上立刻更加“熱鬧”了起來,膽小的人被嚇跑了,其他人都在四處尋找是誰出手打飛了那兩個傢伙。
陳小仙倩身一躍,飛落在了高臺上,先解開綁着那女子的繩子。沈紀舞也飛了上來,爲那個小孩解開繩索。
就在這時,那姑娘忽然“啊”地叫了一聲,立刻向沈紀舞這邊跑來,然而卻被地上的繩子纏到了腳,正好被絆倒在沈紀舞的懷裡,沈紀舞立刻把她扶起來,免得被陳小仙看到。
這時陳小仙袖子裡的小天使忽然“噗噗噗”地飛了出來,雙手揉着額頭,怒道:“是誰碰天使的頭啦!”
原來是這姑娘不小心碰到了她的頭,剛纔這姑娘想必是被小天使驚嚇到了。
衆人見陳小仙袖子裡飛出了這麼一個小人,紛紛驚奇地議論着,那女子忽然拉起男孩的手,向陳小仙和沈紀舞鞠了個躬,道:“多謝兩位仙人解救了我們姐弟,現在我們要回家了,因爲家裡還有急事,告辭了!”
陳小仙剛想說“不用客氣”,女孩卻拉着她的弟弟跑下了高臺,眨眼間就從人羣之中消失了。
陳小仙一陣奇怪,是什麼事情這麼緊急呢?
小天使兀自拉着陳小仙的衣袖道:“到底是誰用手摸天使的頭啦?爲什麼這麼用力啊?”
沈紀舞笑着走了過來,道:“摸你頭的人已經……”沈紀舞忽然住口,因爲他忽然覺得身上少了什麼東西,伸手摸摸懷裡,越摸越不對勁。
陳小仙不知原因,問道:“怎麼了,沈師兄?”
沈紀舞沒有回答,因爲他臉上的驚色忽然變得更重了,因爲周圍忽然變得一片安靜,連一個人影都沒有了。
陳小仙驚道:“呀!怎麼突然一個人都沒有了?”
沈紀舞卻淡淡道:“因爲我們遇到了神偷。”
陳小仙不解,道:“神偷?”
沈紀舞道:“神偷散花屍。”
陳小仙問道:“偷東西還能散花屍上①?”
沈紀舞道:“因爲他相信只有多做壞事,死後才能升上天堂。”
陳小仙忍不住笑道:“這傢伙真好玩,你認識他?”
沈紀舞道:“我只是聽說過,沒有見過,散花屍是一個男人,會百般變幻之法,沒有人能夠識破他,他若想東西,根本沒有人會發覺到,聽說這世上根本沒有他偷不到的東西。”
陳小仙呵呵笑道:“看來他剛纔想偷我的東西,卻無意間摸到了小天使,被嚇跑了。”
沈紀舞道:“他沒有偷到你的東西,卻偷了我的東西。”
陳小仙道:“偷了你什麼?”
沈紀舞道:“《次卷》。”
陳小仙皺起了眉頭,道:“他可真識貨,不偷你的劍卻偷一卷破竹簡!”
沈紀舞道:“因爲那捲竹簡是千年古董。”
陳小仙忽然飛下了高臺,道:“我們快去找他吧,那竹簡的秘密不能被他知道,否則會天下大亂的。”
沈紀舞卻不着急,因爲他知道着急也沒有用了,道:“我們找不到他的。”
陳小仙道:“爲什麼?”
沈紀舞道:“因爲他可以是任何一個人。”
陳小仙懂了,剛纔那羣人都是散花屍變化出來的,他可以變出好多人出來,分散走開,這樣的話,鬼才知道到底哪一個是散花屍!
陳小仙灰心地嘆了口氣,道:“這傢伙今天賺大了!”
沈紀舞卻笑道:“我們已經把次卷背了下來,被偷了也無所謂,只希望他不要把次捲上說可以讓人成仙的事傳出去。”
陳小仙道:“我擔心的就是這個。”
①佛教經典譬喻,出自《天尊說阿育王譬喻經》:昔有人在道上行,見道有一死人,鬼神以杖鞭之。行人問言:“此人已死,何故鞭之?”鬼神言:“是我故身,在生之日不孝父母,事君不忠,不敬三尊,不隨師父之教,令我墮罪,苦痛難言,悉我故身,故來鞭耳。”稍稍前行,復見一死人。天神來下,散華於死人屍上,以手摩莏之。行人問言:“觀君似是天,何故摩莏是死屍?”答曰:“是我故身,生時之日孝順父母,忠信事君,奉敬三尊,承受師父之教,令我神得昇天,皆是故身之恩,是以來報之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