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奉彪每日將近中午的時候都要來到這讓他感覺驕傲的花園欣賞羣花之美,就好像在欣賞着自己的成功。
他的花園很大,從他的居室後院至十里外的一條大河邊都栽着花。
他愛花,甚至比愛女人還要愛,也正因爲他愛花,所以他纔會不顧父母的反對,把自己從姓趙改爲姓花。
他遙望前方一眼看不到邊的花,心裡有着說不出的愉快。他正回憶着往日和老友們的輝煌日子,在這種時候他最不喜歡別人來打擾他,可是經常偏偏就會有人來打擾,現在就有。
丫鬟小禾站在他身後好一會兒了,總是欲言又止,不過最終還是說話了:“老爺,有……客人要見您。”
花奉彪早已知道她在身後,也已想到小禾又要來打擾他了,聽到小禾開口說話,他還是皺起了眉頭,轉身看了小禾一會兒,小禾一直沒敢擡頭。
花奉彪淡淡道:“來的是誰?”
小禾低聲道:“一位是捕雲山的沈紀舞公子,另一位名叫劍水柔,都是和紅兒小姐一起來的。”
花奉彪似乎感到有些奇怪,自語道:“沈紀舞,明月劍,劍水柔,逝水劍。看來今日可以再次一睹這兩把奇劍的神容了。”
百花山莊佔地方原十餘里,房屋近百間,分三個方向分列,正中便是花園,前屋大廳距花園二里之遠,所以花奉彪走了有一會兒方至大廳。
大廳十分寬闊,四根上刻飛龍的巨柱醒目無比,看是不弱於皇宮中的龍柱的。
沈紀舞和劍水柔各自坐在賓椅上,二人見花鳳彪到來便起身行禮,花奉彪還禮後便坐在了主座上。
花紅兒興致沖沖地跑到花奉彪身邊,道:“爹爹,他們二位今日來只是想問您一個問題的。”
花奉彪道:“哦?二位不遠千里來我百花山莊,有什麼重要問題要問老夫呢?”
劍水柔拱手道:“我們只是來問莊主,捕雲山人趙先宇可來過貴莊爲莊主您拜壽了?”
花奉彪道:“原來就爲這事啊,不用爲此感到有何歉疚,老夫與捕雲山上人邵凌雲何等交情,豈會因爲捕雲山無人來爲我拜壽而不高興,況且我知道我花老友本是派先宇侄兒和陳小仙來的,可惜……”
此話一出,劍水柔與沈紀舞面面相視,只是沈紀舞眼中多了失望的神色,道:“看來真如你所言。”
劍水柔道:“沈兄,你應該高興些纔對啊,令師妹陳小仙如天仙下凡,那趙先宇想必不會對她下毒手的,如此,可能她尚還活着。”
沈紀舞展顏道:“對啊,他總不會對師妹下毒手吧!”
一旁的花奉彪聽得一陣糊塗,道:“怎麼?先宇對陳小仙下毒手?”
沈紀舞神色變得沉重,道:“這件事還不太確定,不過我捕雲山前夜遭魔教及妖人聯合進攻,死傷無數,如今算來只剩下數十人了。”
花奉彪聞言,大驚而起,道:“什麼!”
所有人倒被他這一聲喝嚇了一跳。花奉彪過了好一會兒方沉靜下來,緩緩道:“沈公子,老夫與你家上人可是百年的至交好友,我們近幾十年雖然很少再見面,但心中這份情誼卻是永遠存在的,想不到他會遇到這種事。你們可知道是哪些個賊子敢害我邵凌雲老友的?”
沈紀舞道:“花莊主且莫動怒,我師父他沒事的,至於是哪些人慾滅我捕雲山的,尚待在下進一步調查。”
花奉彪道:“如此甚好。二位,剛纔你們又說我那趙先宇賢侄害了陳小仙,此事當真?”
沈紀舞不知該如何說是好,倒是劍水柔先道:“花莊主,此事暫時只是猜想,我等爲免冤枉了他,今番還會去查清此事的。”
花奉彪心中有些不安,道:“二位,我這賢侄到底做了什麼事,還請告訴我。”
劍水柔想了一會兒,道:“花莊主,那趙先宇先前很可能與魔教及妖道勾結一道去滅捕雲山人。”
花
奉彪大怒,握緊拳頭道:“什麼!他反了!”
沈劍二人見他這樣,心中都對他產生了敬意,沈紀舞道:“花莊主,趙先宇師兄於前日隻身一人前來替家師爲莊主您拜壽,我等今日前來也是爲了證明他是否來過,不想他果然沒有來,再加上他之前的嫌疑,只怕他十之八九已叛出正派了。”
花奉彪切齒道:“孽子安有建樹!丟盡我趙家顏面了!”
劍水柔道:“莊主切莫動怒以傷身體,我二人會進一步將此事查清的,今日就打擾了。”
花奉彪見他欲走,自己還未一睹逝水劍和明月劍,心下不願就此錯失,便道:“早聽說逝水劍神通蓋世,劍公子應當視之爲至寶方對,卻怎麼沒有隨身帶着?”
劍水柔笑道:“花莊主的鳳凰劍也是獨一無二的世間奇劍,該是不弱於逝水的,世人對在下的劍過譽了。”
花奉彪擺手道:“鳳凰劍在‘奇劍榜’上的排行可不如你們二位的劍,況且老夫百年之前在那場‘天下劍會’上也是見過逝水的神通的,鳳凰劍哪裡比得上它!可惜當時沒能詳細一睹逝水劍,看來今日也沒那個福氣了,不知沈公子的明月劍可否讓老夫再次開開眼界呢?”
沈紀舞已料到他要看自己的劍了,便道:“花莊主既已開口,在下豈可不拿出。”於是將手中的明月劍拿起,雙手捧給花奉彪。
花奉彪雙手接劍,明月劍鞘上一條身長半尺的白色小龍全身是火,花奉彪伸出手指觸之,那小火龍似乎感覺到了般動了動身體,一旁的花紅兒和小禾看得眼都直了,一眨不眨的,生怕錯過了什麼好景。
花奉彪輕輕拔出劍,那劍通體白色,看着竟有些刺眼,若是在日光之下,不知又會如何。花奉彪又用手指只輕輕一彈,那劍上卻發出了冗長而纖細的龍吟聲,實若天外之音,也不知此劍是哪位神匠所鑄?
花奉彪連連點頭稱讚,道:“真乃神工也,鑄得此劍者定也是位神人了,唉,老夫的劍何如之!”
沈紀舞與劍水柔二人相視微笑。
奉彪將看了好一會兒纔將劍交給沈紀舞,又對劍水柔道:“但願日後也能一覽逝水劍的神容。”
劍水柔抱拳笑道:“花莊主,在下本從不輕易將劍示人,今日遇到花莊主這樣愛花又愛劍的俊才,在下的劍豈還可窩窩藏藏不出?”說完,右手伸向腰間,只見他右手輕一用力,一把帶着鞘的劍竟從腰間抽了出來,那劍柔軟之極,現出時幾如水波漂流,劍長四尺,劍鞘還刻有數條小魚,鞘身色如清水,映出的光也如水中倒映的陽光,那鞘上之魚如在水中游走一般。
花奉彪剛看到此劍便心中驚羨,只見劍水柔右手用力一甩,那柔軟如水的劍竟然立刻變直,不再那般看似柔弱無用,那花紅兒和小禾見了,雙目亦是大睜,似乎看到了世間至寶。
劍水柔也將逝水劍雙手奉給花奉彪,道:“莊主請過目。”
花奉彪接劍,欣賞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拔劍,劍身與鞘一般明如清水,只是上面刻的卻是一位白衣仙女,那仙女在劍上似在舞動一般,美麗之極。花奉彪讚不絕口,沈紀舞心中也是稱讚不已,至於花紅兒和小禾則心馳神往,一副“這劍要是我的多好”的模樣。
許久之後,花奉彪輕輕把劍插入鞘,還給劍水柔道:“果然都是絕世奇劍,老夫今天是開了眼界了!”
劍水柔將手中之劍用力一甩,那劍連鞘立刻變軟,他竟將那逝水劍當作腰帶勒在了腰間,那花紅兒和小禾若不傻眼就是怪事了。
沈紀舞見之亦是驚羨不已,但聽了花奉彪的話,便道:“花莊主真的是過譽了,劍雖好看,卻不一定如鳳凰劍實用的。”
劍水柔道:“沈兄說的是啊,實用的劍方是好劍。”忽又想到了什麼,道:“花莊主,那我二人且先告辭了。”
花奉彪道:“好,二位且去吧,老夫今日也要去一趟捕雲山了,去見見我那多年未見的老友。”
花紅兒忽然道:“爹,不如女兒
和他們一起去吧。”
花奉彪聽了,微怒道:“女兒家只會給人添亂,你去能幹什麼?”
花紅兒嘴一厥,道:“爹,你也太小看女兒了,女兒的仙術可也是不賴的啊,再說了,您不是經常想讓女兒出去長長見識嗎?”
花奉彪道:“人家做的事可能會有兇險,一不小心很可能連性命都得搭上,你去,不怕嗎?”
花紅兒道:“他們都不怕,我怕什麼?女兒今天一定要跟他們去!”
一旁的劍水柔見她這副模樣,看來是非去不可了,爲免他們父女吵起來,便道:“花莊主,看來令愛是不知世間兇險而沒有顧忌,今番不如讓她隨我們去長長見識,也未嘗不是件好事,在下與沈兄會盡力照顧好令愛的。”
花奉彪聽了這番話,還是有些猶豫,再看向他腰間的逝水劍和沈紀舞手中的明月劍,終於點了點頭,道:“既是如此,老夫也就放心她去了……”
花紅兒大喜,也不等他把話說完便道:“謝謝爹,那我們走了,日後捕雲山見吧。”
卻聽那小禾不樂道:“小姐,你怎麼剛回來就走啊?”
小禾雖爲百花山莊一個丫鬟,卻一向與花紅兒情同姐妹,此番花紅兒又要走了,她自是不捨。
花紅兒對她道:“小禾,我們這次做的事可能有一定危險,你不如和我爹一起去捕雲山吧,日後我們在那兒見。”
小禾眼睛一亮,道:“我真的可以去嗎?”
花紅兒笑容一收,看向花奉彪,眼中盡是肯求之意。
花奉彪輕哼一聲,道:“罷了罷了,念你們情同姐妹的份上,就帶她去吧!”
兩個人展顏歡笑,竟如小孩子一般,手牽手跳道:“太好了……”
二人樂完,花紅兒忽然從腰間抽出一條九尺赤紅長鞭給小禾,道:“小禾,這根歡樂鞭的用法我已教會你了,現在我把它送給你吧,也好讓你有個防身的法寶。”
小禾赫然眼淚盈眶,道:“小姐,你自己還要去做危險的事呢,多一件法寶多一分安全,我又沒什麼危險,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要送給我?”
花紅兒見她這樣,心中也是一酸,道:“傻瓜,我不是還有紅花劍和傷心鏢麼,要這麼多法寶也是礙事,反是我本不該等你學會使用歡樂鞭後才送給你的。”
小禾泣不成聲,連連道謝卻也是說不清楚,直到沈紀舞、劍水柔、花紅兒三人走了,她卻仍是抽泣不停。
花奉彪看着還在哭泣的小禾,道:“小禾,看來紅兒和你的確是關係非淺啊,連她以前最喜愛的歡樂鞭都送給了你!”
小禾只是低着頭,道:“是,老爺。”
花奉彪笑道:“小禾,紅兒把歡樂鞭送給了你,說明她並沒把你當下人看,你以後就不要這麼怕我了吧,只要像紅兒那樣即可。”
小禾聞言有點受寵若驚,連忙道:“老爺,這怎麼可以!”
花奉彪眉頭一皺,道:“小禾,這是我的命令,你敢不聽嗎?”
小禾不敢出聲了。
花奉彪點了點頭,又道:“其實我們本姓趙,這你也是知道的,這根歡樂鞭本是我的祖父傳於我,它的威力決非紅兒教你的那麼點,真正這歡樂鞭如果打到一個與你大‘法相同或更弱者,那他將很快失去平生所學的任何大’法或妖道法力,並將大笑五日五夜而死,就像紅兒的傷心鏢一樣,所以我並沒有把歡樂鞭的用法盡數教與她。”
小禾心這下卻是驚心不小,道:“老爺,您告訴我這個幹什麼?”
花奉彪道:“如今我們要去捕雲山,需經過無魂山附近,那無魂山妖人太多,我要帶上‘永遠二護花’和‘三十二花使’一同去,若遇上妖人便不一定能顧得上你了,所以今日就把使用歡樂鞭的方法教給你吧。”
小禾低着頭,默然道:“是,多謝老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