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發現杜小娟起了變化的是朱寒煙,這個充滿了詩情和夢幻的女子,始終活在自己臆想的才子佳人之中,可惜,她是佳人,玄承業是才子,卻沒有書中寫的那般郎情妾意,天長地久。
也正因爲如此,她對人對事也更加的敏感多疑。
尤其是鹿小鹿因爲“公主”的衝撞流產之後,玄老夫人震怒,她雖然不喜歡鹿小鹿,但鹿小鹿肚子裡的孩子畢竟是玄家的骨血,聽說是個已經成了形的男胎後玄老夫人更加的氣惱,一怒之下讓人勒死了“公主”發賣了墨雨,更是罰朱寒煙在屋子裡抄寫了一百遍的《往生經》。
朱寒煙本來是個極其單純的女子,因爲愛情,因爲失意,因爲嫉妒,犯下了這不可饒恕的錯誤,即便沒有人知道那天“公主”發瘋般撲向鹿小鹿的真正原因,她的良心也受到了深深的譴責,一百遍《往生經》實在是很輕的懲罰。
夜深人靜的時候,她也曾後悔在那個香囊裡放了能令狗發瘋的植物……瘋蘼,那是一次偶然的機會,朱寒煙從一個西方教士的手裡得來的,本來只是好奇,沒料到鹿小鹿懷孕讓自己亂了方寸,鬼使神差,她竟然將瘋蘼的粉末加在了荷包裡,設計了花園裡“公主”撲倒鹿小鹿的橋段,讓鹿小鹿流了產。
目的雖然達到了,可是她卻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
自此以後,朱寒煙便害怕看到別人的眼神,她害怕自己也遭遇鹿小鹿那樣的事,更害怕上天降懲罰給自己。
所以,她每時每刻都在觀察着每一個人,試圖從她們的臉上看到一絲蛛絲馬跡,也因此讓她發現了杜小娟的變化。
“夫人,您發現沒有?小夫人似乎有些變化呢!”這天,朱寒煙在早上向玄老夫人問好的時候偷偷地提醒着劉靜嫺。
劉靜嫺本來坐在那裡,看着玄老夫人和林翠俏寶貝一樣逗弄着玄錦秋玩,心裡早已飛到了雲霄之外,乍聽朱寒煙的話,讓她嚇了一跳,彷彿自己的心思被拆穿了一樣的尷尬,於是她半紅着臉責備朱寒煙:“什麼時候說話
變得神神秘秘嘀嘀咕咕的了?這話你就公開說出來就好。她受了傷,這身子還沒養好,當然有變化了!”
朱寒煙急急地辯解:“不是的,夫人!我說的這種變化不是身體的變化,而是整個人似乎都變了。你看那氣質,哪還有當初來時的落魄樣子?尤其是額頭,閃着光一樣!”
劉靜嫺聽了她的話,這才仔細地打量杜小娟:沒錯,她的身子似乎更瘦弱了,不過整個人的精神卻起了一種說不出的變化,高貴之中帶着點淡然,典雅之中又不失親和。“這……這是怎麼回事?”劉靜嫺新下詫異。
但作爲正房夫人,總不至於像個小妾似的沒有見識吧?
“說你沒見識一點也不假,不過是因爲身體傷了,這段時間營養好些罷了!大少爺多少好東西送進去,怎麼也該養得健康一點了吧。我說你沒事也不要研究這些沒用的東西,還是多想想怎麼照顧好大少爺是正格!”劉靜嫺心下有些煩惱。
可是自從這日之後,劉靜嫺發現似乎朱寒煙的話又有一定的道理,杜小娟真的有些不同,但哪裡不同,又讓人說不清楚。
緊接着,玄老夫人也發現了這一點。
當家裡的這些女人來請安的時候,在一羣鶯鶯燕燕之中,她發現杜小娟恰似一朵靜靜的幽蘭,又彷彿初春裡開在學雪地中的一朵杜鵑花,兩種完全不同的氣質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使得她靜時如同嬌花照水,動時恰似楊柳扶風。
“果然一副好皮囊!只怕比當年的霞子有過之而無不及!”玄老夫人手裡輕捻着佛珠,半眯着眼,不得不在心裡暗暗讚歎,兒子在選女人上還是有一定眼光的。
再看一旁精神萎靡的鹿小鹿,玄老夫人不禁撇了撇嘴:至於那個,只能算作是挑選了一個殘次品!
原本有了身孕還指望着能爲玄家傳宗接代,現在連肚子裡的孩子都沒保住,在兒子那裡更是失了寵。
玄老夫人閉了閉眼:眼不見爲淨!這樣的女人失了男人的寵是早晚的事。不說別的,同樣出身貧
寒,同樣的身材,相近的相貌,你看人家杜小娟,這纔多久的時間,就被玄家的富貴氣薰染得一身的高貴,再看看鹿小鹿,依然是那副眉眼,依然是那副窮酸樣。同樣是妾,怎麼就有了天壤之別呢?
玄老夫人心裡想着這些,不覺得把身子又正了正,似乎怕在杜小娟面前落了下風一樣。
“娘,你看這春天都來了,改天咱們是不是該出去踏踏青了?”林翠俏並沒有注意到玄老夫人表情的微妙變化,自從出了林祖德那碼子事之後,林翠俏受了很大的打擊,她終於認清了自己在玄承業心目中的地位,從今以後,她打算老老實實安心撫養自己的寶貝女兒算了,因此她一邊逗弄着玄錦秋玩一邊說道。
想想林祖德和菊粉的事,她就滿心的晦氣。
嫁進玄家這麼多年,女人之間的戰爭她見得多了,何況戲裡的故事無奇不有,事情過去之後,她只要稍微動腦子想一想,也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自己跟弟弟吃了這麼大的虧,跟鹿小鹿之間的仇怨也便結的更深了。只不過她在等待時機而已。
玄老夫人睜開眼擡起頭來望着外面,窗外陽光明媚,柳樹綻開了嫩綠的芽,早歸的燕子忙碌着在屋檐下做窩:“是啊!在屋裡不覺得怎樣,這春天不知不覺竟然就來了!還什麼改天啊,就明天!靜嫺啊,你這段時間身體調養的不錯,這事就由你來安排吧。明天咱們就去菩提寺遊覽一番!”
“去菩提寺!去菩提寺!”玄錦秋終於聽明白了,高興地拍着小手重複着。
杜小娟心裡想:春天來了!出去看看走走多好呢!管他跟誰去的呢!
幾個女人嘰嘰喳喳又議論了一番,各自回去準備了。
“二姨太,你發現沒有?那個小夫人真的像三姨太說的那樣,有些不一樣呢!”月喜跟在林翠俏身後說道。
“用你說!難道我這個二姨太還沒你有見識?”林翠俏瞪了月喜一眼說着。
不過說心裡話,這個對小娟真的不同了呢!像蝴蝶破了繭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