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遙輕笑着撥開韓冬霍霍出劍的手,邁着方步昂首進了去。
“數年不見,朱秀姑娘可還好?”隔着珠簾,影影約約還能夠看清裡面女子的身影,似乎比以前更爲清減了許多。
聞言,女子緩緩轉過身,卻狠狠地在弄遙滿懷自信的心上撞擊了一把。此人生的面若銀盤,脣紅齒白也不失爲一個美人胚子,但確不是朱秀!
“你,你不是朱秀?”弄遙驚訝的同時,也是失落無比,看來,事情的真相恐怕沒那麼容易再查出了。
“朱秀是我的師父,”女子幽幽一嘆,伸出手引弄遙坐下說話,繼而又補充道:“我叫隨影。”
“原來是隨影姑娘,”弄遙強行的扯出一抹笑容,謙謹道:“不知朱秀姑娘現在身在何處?”弄遙依舊不死心,還抱着一絲僥倖的心理,希望能從這個女孩子的口中在得出點什麼有價值的消息。
可是,天不遂人願。隨影面帶沮喪的搖搖頭,惋惜道:“一年前師父就突然失蹤了,誰也不知道她被人帶去了哪裡。我四處託人找了很久很久,依舊一無所獲。公子與我師父是舊識?”突然,隨影一改頹喪的語氣,滿懷希冀的看向對面的男子,憑着她這些年在這風月場上的輾轉流連識人無數的經驗,一眼便能看出這個眼前的這個男子必定是來歷不凡,若是有他肯幫忙,尋找師父便變得容易多了。
“嗯。”弄遙想也不想的回答,當年的那一場相遇,也算是熟人了吧。“在下在七年前曾經有幸見過朱秀姑娘一面。”
“七年?”隨影輕呼出聲,話語中的驚異和不信任暴露無遺。
“怎麼了?姑娘有什麼問題?”
“我直說了公子可別生氣。”
“但說無妨。”
“依公子所說是在七年前見過我師父,但我看公子現在的年紀應當也不過二十歲左右,若放在七年前,公子便是十三四歲,那時公子正當年幼,時隔多年,公子是否還能記得清我師父的芳容?”
“朱秀姑娘的歌藝冠絕天下,是在下這一生當中所遇到的最讓人難以忘懷的女子,怎麼能記不清她的容顏呢?”弄遙有些油腔滑調的語言加上誇張無比的動作,逗得隨影一樂,輕笑出了聲。
很快隨影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用廣袖掩了掩嘴,整理好臉上的笑容,咬了咬嘴脣有些爲難道:“那小女子有一事相求,還望公子一定要答應。”
“想要我幫你尋找你的師父?”
“嗯。”
“那你把她失蹤前遇到的你覺得有些反常的事情都給我說一遍。”
隨影偏着腦袋想了許久,最後還是無力的搖搖頭,道:“那兩天皇城裡面也不知道出了什麼大事,好像是說什麼孟王朝有貴客來訪,當時在帝都的所有達官貴人都趕去了宮裡聽候調遣,所以這聽風樓也歇了兩天生意。那兩天師父就一直在房間裡一心教我彈唱,並未見過他人。”
“那她失蹤之時呢?你又在哪裡?”
“師父實在夜裡失蹤的,沒有人發現任何蹤跡,連她房間裡的東西都是擺放得整整齊齊的。”
“難道是朱秀姑娘厭倦了這裡的生活,自己選擇離開的。”弄遙喃喃自語道,也是疑惑不已。
“這不可能!”隨影一下子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甩動手中的錦帕肯定道:“我們在這裡雖然是以歌姬之名討生活,但這裡的掌櫃的對我們並不算刻薄,甚至可以說像是家人一般。況且師父說她一生無夫無子,我就是她的女兒一般,她又怎麼捨得這麼不聲不響的就離開?”
“那她房中的東西有作何解釋?爲什麼會沒有掙扎的跡象?”弄遙若有所思道,他這樣說無非是想激起眼前這個女孩子更深層的記憶。
“也許是那些人威脅她呢?也許是她人迷暈了呢?”隨影攪動手中的錦帕,努力爲師父的失蹤找出各種可能的理由。“不對!”她突然一驚,似乎是想起了什麼,急切道:“在師父出事的前兩天裡師父見過一個客人。”
“誰?”弄遙一把抓住隨影的纖細的手腕,彷彿看到了一點曙光,急切詢問道。
“你把我弄疼了!”隨影輕輕地擰動手腕,眉心沁出些許冷汗。
“哦,對,對不起。”弄遙訕訕的放開了手,放緩了語氣道:“能否請姑娘詳細的告知在下?”
“那一天聽風樓本來是閉門不接客的,但是卻來了一個很特殊的公子。”
“特殊?”
“嗯。”說到這裡,隨影覺得喉嚨有些乾渴,畢竟剛剛纔獻唱了那麼久,於是端起桌上的茶水輕輕啜了一口,吞嚥了才緩緩道:“那位公子臉上帶了一個面具,本來以南越國的風俗,帶個面具也沒什麼可議論的,可是那位公子的身上散發着一種令人窒息的氣息,讓人望而生畏。掌櫃的見了後二話不說便將他引進了屋裡,要知道聽風樓的規矩可是很嚴格的,從來沒有爲誰而格外破例過。”
“然後呢?”弄遙繼續追問。
“他進了樓上的包間,點名了師父爲她獻唱,師父卻推說嗓子有些不舒服,建議讓我代勞。可那位客人說什麼也不願意,執意要師父親自去。我好奇怎麼麼會有這樣的客人,心下起疑躲在門外,想要聽聽裡面說些什麼,可是除了師父的歌聲和琴聲,其他的什麼都沒聽到。只記得那晚,師父的歌聲音階隱隱有些不穩。”
“這個很正常啊,你師父不是說了她嗓子不舒服。”
“不,不是這樣的,師父那天的身體並未有任何不適。”隨影肯定地搖搖頭,若有所思道:“後來,我也想過去找那個人,但是他好像也從人間蒸發了一般,沒有人見過他。”
“那你還記不記得那個男人有什麼其他的特徵?”
“特徵……”隨影略微沉吟,思忖道:“他的眼睛!對,他的眼睛狹長,很是邪魅。”
“是他!”弄遙心頭一震,猛地出聲,繼而又低低重複道:“果然是他……”嘴角牽起一抹不甚明瞭的笑意,看得隨影遍體生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