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飛和胡三已走出了衚衕，走上了大街。
街上一片繁華富庶，但他們的心裡都是心事重重。
胡三跟着燕南飛出來，什麼話都沒說。
他也沒有問他爲什麼要拒絕她們。
因爲他信任燕南飛，就像信任柳飛絮一樣。
燕南飛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更何況她們敵友難分，所以合作並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我們現在去哪裡？”
胡三看着燕南飛道。
“綠柳山莊。”
燕南飛站在綠柳山莊的大門前。
匾額上的金漆還在閃閃發光，但已有了一絲頹敗的景象。
門前的兩隻燈籠已看起來有些灰暗。
院中的柳樹依舊，但柳葉已經枯黃，隨着肆虐的秋風飄然落下。
院中很靜，是沒有人煙的靜寂。
昔日昌榮的莊園已經破敗。
物事依舊，人面卻已全非。
往昔的盛景早已隨風而去。
只有後人的唏噓在風中迴盪。
一座新墳孤寂的佇立在瑟瑟的秋風中。
墳上的泥土還未乾透。
柳飛絮就靜靜的躺在裡面。
不論他活着時有多少榮耀，現在都已永遠的埋在了黃土之下。
燕南飛和胡三已在這裡站了很久。
誰也沒有多說一句話。
胡三的臉上不知是痛苦，傷心，還是悲憤。
或許三者都有。
他現在心中唯一的一個念頭就是，查出兇手，爲柳飛絮報仇。
書房中還保持着柳飛絮生前的原狀。
桌面已落上了一層薄薄的灰塵。
後面的書架移開了一尺，露出牆上的一個一尺多寬的洞口。
洞並不是通的，只是一個放某些貴重東西的暗格。
大多數人的房中都會有這種暗格，用來存放一些很重要的東西。
所以柳飛絮的書房中也有這種暗格並不奇怪。
暗格中當然已是空的，就算有什麼，現在都已被人拿走了。
“這就是存放柳葉資料的地方？”
燕南飛盯着暗格道。
“不錯，所有的資料本來都在裡面。”
胡三將手伸進暗格，在左壁上某處按了一下，左壁立時陷了進去，又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
燕南飛不禁有些驚訝，想不到暗格中竟然還有暗格。
“這裡面纔是真正存放資料的地方？”
“是的。”
燕南飛盯着暗格，不知在想什麼。
這第二個暗格纔是真正安全的地方。
就算有人知道這牆上有暗格，也絕猜不到，這暗格裡竟還有第二層暗格。
這個秘密顯然只有柳飛絮和胡三兩個人知道。
那兇手究竟又是怎麼知道這個秘密的？
房間裡的東西擺放的很整齊。
如果有人在房間裡動手，這些傢俱絕不可能絲毫無損。
若非柳飛絮有意不反抗，否則又怎麼可能有人能輕易將他一劍斃命。
不管是誰，都絕不可能坐在那裡等死。
所以殺他的人只能是他認識的人。
或許當晚兇手就站在他對面，然後出其不意的一劍刺出，刺穿了他的咽喉。
那人的劍法一定很快，否則就算是偷襲，柳飛絮也應該有還手的機會。
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就是兇手一定是柳飛絮非常熟悉的人。
他死也想不到那人竟會出手殺他，所以那一劍刺出時，他根本毫無防備。
而能夠殺了他的人，劍法一定不在他之下。
所以兇手就極有可能就是那五個人之中的一個。
燕南飛忽然道：“我們或許現在唯一能知道的一點就是，兇手的劍法一定很好，而且一定是莊主生前的好朋友。”
胡三沉默了一會，緩緩道：“老爺的朋友很多，但真正稱得上好朋友的並不多。”
“或許就只有四五個。”燕南飛看着胡三道。
胡三也在看着他，慢慢的點了點頭。
“他們五個當然都是。”燕南飛又道。
“不錯。”胡三當然知道燕南飛指的是哪五個人。
“他們的武功在江湖中也都是數一數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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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
“他們的劍法也與莊主不相上下。”
“不錯。”胡三的臉色終於變了變，他似乎已明白了燕南飛的意思。
“他們若是想殺莊主，也一定容易的很。”
“不錯。”
“其他人呢？”燕南飛的眼神在閃動。
“其他人就算是莊主的朋友，也絕沒有這麼快的劍法。”
胡三忽然盯着燕南飛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說，兇手極有可能就是他們五個人之一？”
燕南飛轉過了頭，淡淡道：“這只不過是我的推測。”
胡三知道，就算燕南飛說這些都是推測，也一定是他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才得出的結論。
胡三的眼神已亮了起來，連臉上似乎也發出了光。
“我們下一步幹什麼？”
“去拜訪他們，我們總該知道，九月初九那天，他們究竟都在什麼地方。”
今天是九月十四，初九正是柳飛絮遇害的那天。
燕南飛已走了出去。
胡三頓了一頓，忽然大步向門外走去。
他的心裡又充滿了信心。
他迎着風走出去。
寒風夾着枯葉拍打在他的臉上。
他毫不在乎。
因爲他胸中的熱血已經沸騰。
他走過去，走到燕南飛跟前。
燕南飛站在那裡，沒有動，他的眼睛在望着對面的一棵柳樹。
樹下站着兩個人，兩個很美麗的女人。
兩個女人都在看着燕南飛。
她們一個在笑，笑的很甜，另一個咬着嘴脣，臉色卻有些蒼白。
謝吟霜笑道：“我知道你們一定會來綠柳山莊。”
燕南飛哦了一聲。
謝吟霜又道：“我來只不過要告訴你們一件事。”
胡三道：“什麼事？”
謝吟霜道：“最近江湖中突然出現了一個神秘的殺手組織，已有很多高手被他們所殺。”
胡三的臉色已大變，連燕南飛的臉色也微微變了變。
這個組織恐怕跟柳葉脫不了關係。
燕南飛忽然道：“他們殺人後有沒有留下什麼特別的標記？”
謝吟霜眼中忽然露出了讚賞的神色，道：“有，他們殺人後通常都會在現場用死者的血畫上一隻飛鷹，所以江湖中人都叫他們飛鷹。”
飛鷹。
這又是一個和柳葉一樣的組織。
燕南飛和胡三對視一眼，都沒有說話。
但是他們心裡都有了一個想法，或許飛鷹本就是由柳葉變化而來的。
飛鷹的首領也或許就是殺害柳飛絮的兇手。
所以他們必須儘快查清楚這件事。
燕南飛忽然道：“多謝！”
謝吟霜道：“不必客氣。”
燕南飛已轉身準備離開。
一直沒有說過話的顧雪忽然喊道：“等一等！”
燕南飛停下腳步，道：“什麼事？”
顧雪囁嚅着，忽然鼓起勇氣道：“今天早上，多謝你手下留情。”
燕南飛沉默了一會，淡淡道：“不必。”
他們的身影已經消失。
但謝吟霜和顧雪卻還站在樹下出神，久久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