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他們嘴裡的談話,我曉得自己情況比預料的還要糟糕。三魂六魄被茅山太乙釘釘碎。每天都在消散。
羅大的情況比我好不到哪裡去。每一次都是他衝在前頭,原本就在耗盡體力的情況下強撐着。他曉得自己一旦倒下去了。就真的沒有希望了。
當解開黎天古匕的封印後,他再也堅持不下去,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至於小舅的話。傷口徹底感染,若是十天內得不到妥當的解決,誰都救不了他。便是白子溪的情況也不大好。面臨着隨時魂飛魄散的危險。
鐵牛帶着白家老鬼一頭扎入大興安嶺,這片無邊的蠻夷之地,他說知道一個世外桃源。現在整個江湖都想弄死我們。無論是正統道門還是奇門宮,若是露了蹤跡,到時候便是萬人圍殺的情況。
我曉得鐵牛口中的那個地方。殺龍嶺那件事情過後。我們就是在那裡生活了一段時間。平日與白子溪夫妻相稱,那麼個隱秘地,全天下倒也沒有幾人找得出來。
一路上走走停停,傷口感染了,在大的神通也只能乾瞪眼。倒是龍掌櫃做事情來的穩當,他路子野,人際關係複雜,也不曉得從哪裡弄來了一些進口的抗生素,暫且吊住了小舅那半口氣兒。
“這三人,命也夠硬朗的,這麼折騰都沒有死掉。”白家老鬼別瞧他模樣儒雅清秀,但骨子裡可是狂暴的很,口舌上也沒啥分寸。
每當他這樣說的時候,白子溪總要瞪着眼睛回一句:“若不是越子,你他孃的早被太乙真人度化了。”
白老鬼尋常時候很是疼愛白子溪這個晚輩,這些從兩人的談話間就可以聽出來。
我昏死過去的時候,聽見鐵牛他們談起太乙真人的情況,那一天太乙受了這輩子以來最是嚴重的傷。這下子,倘若沒有個三五載功夫,怕是下不了地了。
在緊要關頭,體內的魔相選擇崩碎自己,來保住我不會立馬死掉,但是也扛不住幾天。
上了茅山黑鐵令,我們一日不死,茅山小聖地就不會善罷甘休。聽龍掌櫃說,太乙真人重傷回去後,他師兄出關,那個纔是狠角色,嫉惡如仇,聽清楚了事情的緣由後,當場立下誓言,要斬殺了我們所有人。
從龍掌櫃嘴裡面聽見這個消息後,就算是蹦得厲害的白老鬼也虛了,在這種風頭下,也只能避一段時間再說。
時隔半年多,我又從新回到了那個地方。
村裡人都曉得我,見我不知死活,一名赤腳醫生來看了幾眼,他又捏又打,同時大搖其頭。最後衝龍掌櫃他們說:“救不活了。”
白子溪連打帶罵,愣是將這個說晦氣話的赤腳醫生攆出了小院兒裡面。
來到這裡後,白老鬼與白家主子第二天就走了,臨走時讓我們安心的等着。這件事情不算完,在茅山手上吃過的虧,總有一天要討回來。
小舅的情況愈發糟糕,眼看那半口氣兒就要嚥進去了,急得白子溪團團轉。若是他死了,這二龍鎖也就拿不回來了。
羅大本身就是大拿,身子骨比我們還要硬朗,這幾日餵了些土雞湯,喝了點村裡人送來的草藥,鼻子裡面的呼吸平靜下來。
用那溫水擦乾淨了身子,上面密麻的血口子交織在一起,叫人瞧得觸目驚心,心底直冒寒意。
白子溪對我的照顧最是細心,簡直是無微不至,每日好吃好喝的伺候。若是天氣晴朗了,便讓鐵牛與龍掌櫃把我們擡到小院兒裡面烤烤。
小舅沾了我們的光,待遇自然不錯,因爲他年紀太大,一些待遇比我們還好。
智雲跟老趙平常沉默寡言,我們喝的那些草藥就是他倆兒去深山裡面採來的,擔心茅山的人追到這裡,白子溪每晚都要守在房間門口,一直持續了差不多個把星期。
每當深夜,我總會發現自己身上發生一種細微的變化,立馬就反應過來自己的魂魄正在與那頭魔相交融在一起。
只是這種速度相當緩慢,手腳上的感應也是逐漸出現,疼,撤入心扉的疼,偏偏還不能喊叫出來,只能默默忍受着這種折磨。
最先醒過來的是羅大,聽鐵牛講這老小子本來都一隻腳踩進棺材裡面了,扛過去了海闊天空,若是抗不過去,那就只有身死道消。
興許是怕我孤獨,每晚白子溪都會找我聊天,她給我講了這半個月來發生的事情。
逍遙老道扛着那口青銅棺材離開後,就沒有人知道他的下落,倒是前段時間,他尋到了奇門宮的老窩。那次他與奇門大聖連續鬥了兩天兩夜的法,最後還是輸了半步,負傷離開。
流雲殿宣佈解除三組,從此龍掌櫃他們與流雲殿再無關係。
若要說最重要的消息就是太乙真人的師兄出世,據說這老不死的已經活了兩百多歲,一身道家境界超過逍遙老道,達到一種更是超然的地步。
還有一事,雙面鬼婆這老東西終於遭了報應,她之前搶走了許家的一陽成符術,隨後被許家主子找到。拼殺了一天,雙面鬼婆被斬殺,抽出了三魂六魄永遠的關押在許家監獄裡面。
這老不死的盡做些生孩子沒"pi yan"的缺德事情,挖墳盜屍,煉化成聽人使喚的小鬼。
羅大醒過來後,是個閒不住的人,他只是來房間裡面瞧了我一眼,就斷定我不會出事。問到其中的緣由,他只是淡淡說了句浴火重生,隨後就沒有再提起這件事情。
好在小舅的傷勢也是慢慢穩定下來,用他的話來說,那就是把他折騰成這模樣的也是我們,救活他的也是我們,一時間感慨不斷。
倒是羅大說的直接:“嘿嘿,你也別高興了,得看奇門大聖中不中你,若是三個月內瞧不見二龍鎖,那時候我會一刀斬了你。”
面對死亡,誰敢坦蕩的說句不怕?小舅撿了一條性命後,對自己的命更是疼愛,得知了自己的處境,打算在村子裡面做些瞞天過海的手段。
到時候,天底下沒有一人能推算出我們的下落,上次被茅山圍追堵殺,就是被小聖地的大拿推算出下落。
這句話,小舅有資格說,既然敢自封麻衣神相,身上的本事自然了不得。
自從修煉了丈二魔身,鐵牛整個人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即便他不說,我心裡也曉得有些時候他也控制不住自己,較真的話,他這種情況比我還要危險。
若是這條路走歪了,結果就是敵我不分,逢人就害。龍掌櫃也表示,緊要關頭他會親手了結鐵牛。
當初被茅山弟子攆得滿山竄,經常食不果腹,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那種用瓦罐蒸出來的雞蛋,還放了些豬油,白子溪餵我的時候,鮮得連舌頭都要嚥進去了。
頓頓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跟供祖宗差不多,奈何我意識清醒,但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身子。這一睡就是半個多月的時間,身子骨都快生鏽了。
體內那種魂魄融合的速度越來越快,小舅也來看過我的情況,他說我走出了一步從來沒有人走過的路。
至於能在這條路上走多遠,就只有看我自己的造化了。
好在這裡民風樸厚,之前又與他們相識,村子裡面的人對我們這些外來人還不錯。這麼多張嘴等着吃飯,光是靠那幾畝田地也不行,尋常時間羅大就會帶着龍掌櫃他們去山上攆東西去。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這就是目前的生活。
作爲唯一的傷員,我這日子過的暢快,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每天大魚大肉,也不管飽與不飽,撬開嘴一個勁兒的塞。我腸子裡面油膩得厲害,聞見帶腥的東西都快吐了。
爲了表示抗議,我鐵鐵的咬着牙齒,沒死活不張嘴。白子溪沒有了耐心,往我頭上就是一巴掌,大罵道:“還長臉了是不?你給誰脾氣看呢?信不信讓你吃糠?”
這娘們兒從來都是說到做到,我曉得自己要是還敢耍脾氣,可能下一頓晚飯就是米糠了。那玩意兒我小時候吃過,簡直就不是人吃的。
整整半個月的時間,那些碎裂的魂魄融合了三分之一,而且速度越來越快。按照這種情況下去,不出一個星期,魂魄就會完全融合,然而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情,我也不知道。
小舅在我們手上的消息,被羅大放了出去,相信用不了多長時間奇門宮就會做出迴應。
至於能不能讓奇門宮送出二龍鎖,這一點便是連小舅都沒有底,倒是羅大非常肯定的說,奇門大聖一定會用二龍鎖來換小舅。
自從奇門大聖接掌奇門宮後,可謂是衆叛親離,只有麻衣神相一心追隨他。若是一刀砍了小舅,相當於斬掉了奇門大聖的左膀右臂。
而我在連續昏死了二十多天後,體內轟隆的一聲炸響,那一瞬間,手腳上的感應全部出現。睜開眼睛後,第一眼就瞧見了那個熟悉的房間,裡面所有的擺放都和之前一模一樣。
龍掌櫃坐在我邊上,瞧他臉色疲倦,熟睡過去。
我剛是動了下手,就見龍掌櫃猛的睜開眼睛,瞬間繃緊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