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離去的背影,尚三千眼色複雜,少說也是逍遙老道的養子。佔着那層關係,也算一號有來頭的人頭,沒想到混到今天這種地步。心裡複雜的情緒只能化作一聲簡單的嘆息。
我與小舅他們分開,獨自混在人羣裡面。本身也沒有惹眼的地方。舉止低調些,倒也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終究還是來到了奇門宮,以往的恩怨。趁着現在。一併解決了吧。
整個江湖,接近百家匯聚,就是爲了斬掉龍掌櫃他們這些‘害羣之馬,’這些日子來。他們不顧江湖規矩,攪得所有道家山門雞犬不寧,放任下去還不把老天整出一窟窿?
嘿嘿,倒也看得起龍掌櫃幾人。
想要一飛沖天,沒經歷過諸多的磨難,肯定是行不通。
放眼望去。石道上全是寬鬆的大黃袍子,時間望久了,眼睛疲憊起來,讓人覺得是幾坨屎在面前晃悠。
胡亂想着,思緒也不禁飄忽起來,我使勁兒甩甩腦袋,跟隨着衆多道士往前面走去。說的狗血些,自古以來正邪不相立,這次能讓所有勢力走在一起,全憑着龍掌櫃他們的面子。
靜下心來一想,陰陽對立,因果緣說,這些都不無道理,正邪相立,平衡互制,這是大自然的進化。
奇門大聖也挺有個性,什麼衣食住行都他孃的統統滾蛋,既然來了,那就自己找地方解決。像茅山小聖地面世收徒,舉行開山大典,那種周全的招待讓人讚不絕口,無論是誰,只要上山了,都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挑不出刺兒。
兩者一比,完全是兩個極端。
修道之人,不講究這些,你若是高興了找些舒適的住處,這自然是好,若不高興,也能湊合着過幾天,反正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離開,到時候大路朝天,各走一邊,誰都不鳥誰,還整你還整你。
我小身板還擠不出幾兩油水,不佔地,隨便找個地方就能休息。
不是所有道士心懷都能這麼豁達,瞧見奇門紅寒酸的招待,難免像個婆娘似的嚼起舌頭,指責奇門宮沒點大家風範。
嘿,人家還真不是啥大家,任你怎麼說,死活不給你伺候舒服了,你能如何?
不過奇門大聖也不敢把趕來的絕世大拿曬在邊上,來一人招待一人,排場比茅山小聖地的還要威風。龍虎山掌門人,茅山掌門人,以及那個老不死的都在門中弟子帶走。
放眼整個江湖,百家勢力,誰人不是絕世大拿,跺一跺腳都能讓江湖顫上一顫。身上諸多道家神通,不說有移山填海,呼風喚雨的神奇手段,但搗平奇門宮,還是不在話下的。
沒過一會兒,十三找到了我,他挎着一個比自己還大的木籃子,裡面裝着不少吃食。路上餐風飲露,餓得腸子都擰了起來,我啥都顧不上,一嘴悶個滿口香。
“這是你小舅吩咐我拿來的。”
我與小舅都是十三的師父,他不曉得該怎麼稱呼,所以只能這樣說了句。
我點點頭,感覺小舅這個愈發的奇怪了,以前還處處爲我設劫,搞得我跟唐僧差不多,可他孃的老子又不是去取經,當真是哭笑不得。
現在對我又這麼好,回想起以前他說過那些莫名其妙的話,心裡開始覺得不對勁兒,他似乎在計劃什麼?
能讓麻衣神算用了幾十年功夫來算計的事情,真不敢想象,他到底在搗鼓什麼東西?
十三瞧着我吃,煞是羨慕,但不敢伸手過來拿,在他的意識裡面,只有我吃完了,他纔敢吃。不得不說,在這方面小舅教導的非常好,他心裡比任何人清楚十三的來頭。
那雙視線,恨不得變作兩張大嘴,將籃子裡面的東西全部吃個乾淨。
我有些彆扭,笑着說:“行了,我不講究,吃吧。”
十三猶豫了下,咧嘴一笑,兩隻髒兮兮的小手扯下雞腿,狠狠的扯下二兩肉。沒吃兩口,我與他同時扭頭望去,瞧見一名十六七歲的女娃娃死死的盯着我們手裡的東西。
瞧她裝扮,貌似是道童之類的身份,專門負責道士的衣食住行,說白了就是打雜的,只爲混口飯吃。這個年代,窮苦人非常多,若是生下帶把兒的小崽子還好,如果生的的是丫頭,爲了生計,只有賣給附近的道觀山門,換兩袋粗糧。
這個女娃子肌膚雪白,猶如瓷娃娃一般,生得一雙漆黑的大眼睛,小臉上不少泥濘污垢,活生生一小叫花,穿着一件把她還要大的道袍,上面不少布丁。
見慣了窮苦人家,我心裡沒有多大的波瀾,轉過身去吃着自己的東西。她讓我想起了姜娃娃,不知道她情況如何?
她可憐兮兮的瞧着我們,又不敢過來,站在不遠處瑟瑟發抖,像是落水的小雞仔,模樣讓人憐憫。
道童生活非常艱苦,遇到脾氣好點的道士,倒也能混個溫飽,倘若碰見脾氣古怪的老道,非打即罵,經常空着肚子。
顯然,這名女娃子運氣不是很好,賣身契一簽,她這輩子就只能給老道打雜,直到死爲止,這就是從古代延續下來的醜陋習俗,在偏遠地方最爲明顯。
十三抿着小嘴,對我投來詢問的視線,這些事情,我自然不會阻攔着去做。當下點點頭,算是同意了他的意思。
他抓起小舅送來的燒雞,在女娃子膽怯的視線下走了過去。
“吃吧。”
十三笑着遞過去,她不敢接,把頭深深的埋了下去。
他耐着性子,拿起女娃子的小手,將燒雞放到她的手裡面。無論對誰,十三從來都是這麼細緻體貼,這些都瞧在眼睛裡面呢,愈發的喜歡這小子。
陡然間,一隻糙手打在女娃的小手上,啪的一聲脆響,光聽着就痛,那細膩的白皙的小手立馬浮腫起來,燒雞應聲而掉。
女娃子疼得喊叫出來,眼淚珠子啪嗒啪嗒掉,蜷縮着站在原地。
我慢慢的扭頭瞧去,發現一名模樣邋遢的老道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十三身後,眉毛一擰,就大罵出來:“你他娘是誰,離我的道童遠些。”
說着,伸手往十三臉上打了一巴掌,力氣不小。
我擰起眉頭,逐漸變了臉色。
老道眼睛圓瞪,死死盯着女娃子,緊接着又擡手往她後背心上錘了幾拳,嘴裡罵道:“賤皮子,老子沒給你飯吃麼?盡做些丟人現眼的事情,信不信老子把你賣了。”
後背心被錘個結實,女娃子當場被捶飛,這麼柔弱的身子骨,怎麼經得住老道這樣折騰。她撞在石塊上面,倔強的咬着小嘴,不敢哭出聲來。
十三臉色變換的厲害,從他身上散發出一股暴戾的氣息,我很熟悉,正是源自於魔極法相。
瞧着他的樣子,馬上就要種魔了。
“滾。”
老道推了十三一把,十三站在原地紋絲不動,彷彿推在石像上面。
我深吸一口氣,慢慢的從地上站了起來,老道被銳利的視線盯得難受,忍不住的後退了一步。
“撿起來。”
我指着滾落在地上的燒雞,聲音冰冷冷的說了句,在我看來,老道的性命還不如地上這隻燒雞。最起碼燒雞可以填飽肚子,但老道活着,盡做些喪盡天良的事情。
瞧了一眼道袍,是龍虎山的人。
老道身上有些本事,依仗着龍虎山的身份,往前走了一步,指着我大罵起來:“你狗日的又是誰?這小逼崽子莫不成是你的道童?”
不等他說完話,我一步踏出,攥緊了拳頭,直往臉上搗去。
砰的一聲沉悶,法相小乘,自然可以力拔山兮,那三五百斤的大磨盤,不費力氣的就能單手舉過頭頂,如今使出十二分力氣,老道那血肉身子怎麼招架得住?
諸多道士只感覺眼睛花了一下,等重新望向老道時,他已經攤在了地上,不知死活。
我本想摸出黎天古匕了結了他的性命,但生怕被明眼人識破了我的身份,再說也不至於因爲幾句污言穢語就斬了他。
我曉得十三心裡想什麼,走到老道面前,附身瞧着他,張嘴問:“賣身的契約呢,拿給我。”
老道嘴裡又罵了幾句,嘿,小爺這暴脾氣,犟來了幾頭小母牛都拉不住。立馬把腳踩在他的臉上,使勁兒的柔,差點沒給那張臉整變形了。
見我生出了殺心,十三扭頭找了急眼,最後雙手擡起一塊幾百斤的石頭,照着老道的腦袋就要砸下去。周圍有不少龍虎山的大拿,要是砸下去了還不得了,緊要關頭,我喊停了他。
一言不合,就要痛下殺手,驚到不少圍觀的道家弟子。不過想起先前老道那些作爲,也就沒有了憐憫,這種人放任活着,也是給道家山門丟臉。
老道從十三眼睛裡面瞧出了真切的殺意,嚇得一哆嗦,忙不迭的掏出契約來。什麼東西都不及性命來的寶貴,他比任何人還要明白這個道理。
接過契約,我三五下撕個粉碎,臨走前又往他胸腔子上踩了幾腳,打算整他個半身不遂。
這般狠辣的下手,讓邊上的人變了臉色,一道大喝聲在人羣中炸響:“這麼欺辱我龍虎山的人,怕是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