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榕城發生的事,以及事情的來龍去脈到底還是傳到了楚璽墨的耳中。
彼時的他帶着永昌帝,正往京城趕。這會兒考慮到身子越發虛弱的永昌帝,便在路過的驛站中休息整頓。yyls
待他看到從榕城傳來消息後,雙目赤紅,雙手更是緊握成拳,體內的怒意再也控制不住,朝永昌帝所在的廂房走去。
原本他以爲父皇終歸要死了,有什麼事,他忍一忍也就過了。
不曾想,他糊塗到派人去抓小念安,就爲了讓滿足他的野心。
可當他怒氣衝衝到了廂房,望着他父皇那雙純真的雙眸時,所有的怒意卻無處可發。
是的,父皇他在前天已經吃下了忘憂丸,什麼都忘了,就連他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他的壽命不多了,這幾日身子骨越發的虛弱,甚至連起牀的力氣都沒。
就這樣,他還怎麼算賬,怎麼發怒,怎麼開得了那個口?
看着眼前用陌生眼神看着他的永昌帝,想到下落不明的顏詩情和小念安,楚璽墨忍不住仰頭嘶吼。
他的難處,他的心痛,誰能理解?
他的愛,他的兒,在何處?
隱在他身後的初一,聽到他那帶着憤怒與絕望的嘶吼聲,擔憂的望着他。
沒人比他和翟更清楚,主子對詩情姑娘的情誼都多深。
即便他們在一起的時間是那樣的短,每次相聚都是匆匆忙忙。
可這感情不是用時間和距離可以論斷的。
他知道主子私下裡畫了不少畫像,有詩情姑娘的,也有小主子的,更是有詩情姑娘抱着小主子的。
以前小主子沒出生之前,主子每天夜裡睡覺前,都要看看詩情姑娘的畫像。
自從小主子生了後,就變成了先是看詩情姑娘的,再看小主子,最後是抱着詩情姑娘抱着小主子的畫像入睡。
作爲屬下的他,有時候都有些心疼主子。
分明很多事,都是本可以避開的,但卻都發生了。
而更多的事,都是太子該承擔的,然而太子的處境擺在這,主子都咬着牙幫忙承擔了起來。
如今就要雨過天晴,要不了多久,主子一家就可以團聚,結果又變成了現在這樣。
哎!
楚璽墨感覺自己的血好似被人活生生的挖走了一般,望着牀榻上朝他看來,卻已是垂暮的人,他眼眶發紅,腮幫咬得死緊。
永昌帝原本閉眸假寐,聽到有人前來,這才睜開眼睛。
待他看清來人,卻被那人眼底掙扎的恨意與強烈的隱忍所駭。
他躺在牀上,不由自主地往裡縮了縮,就聽到那人撕心裂肺的吼叫聲,這讓他更爲惶恐。
“你……”
楚璽墨赤紅着雙眼,也顧不得其他,往前走了兩步,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望向牀上的人,聲帶哽咽道:“父皇,您就當兒臣不孝,兒臣要去找詩情和懷瑾,您的最後一程,兒臣不送!”
他說完這話,對着牀上的人用力地磕了三個響頭,起身決絕離去。
他不能繼續待在這,他怕自己會控制不住自己,做出弒父的行爲。
他父皇沒幾日活了,按照原來的計劃,他是該護送他老人家回京,之後在他臨終之前守在牀榻旁,送他最後一程。
可現在,原諒他做不到這些,願意最後叫一聲父皇,已經是他最大的忍讓。
父皇要死了,卻在臨死前,將他的幸福也毀了。
難道生在皇家,就沒幸福可言?
呵呵,他好累!
做了那麼多,到頭來,連自己的女人和孩兒都護不住,他算什麼男人?
楚璽墨越想越是難過,如果可以,他寧遠他父皇在宜柳縣時就是閉上眼睛躺着回京城的。
“主子!”
初一看到他出來,便從暗處走了出來。
楚璽墨從廂房出來後,雙手背在後面,仰頭望天了好半晌,這才沙啞着嗓子,吩咐道:“傳令給金杉,叫他放下手中的事,全力尋找詩情的下落!另外你親自護送父皇回京城,儘快回去,路上不要做任何的耽擱。皇兄和母妃那,叫他們多擔當,父皇的最後一程,本王就不送了。詩情一天沒找回來,本王一天不回京,望他們理解。皇兄若是登基……”
他說着,頓了一眼,眼底閃過一抹戾色:“你與皇兄說,本王回頭會給他補上一份大禮!”
舒寧馨嗎?
真是好大的膽子,以爲和德宣帝勾結,就能保命?
他會叫她知道,什麼叫靠山山倒。
就算是再大的山,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將其挖平!
初一聽到他這話,擔憂地望了他一眼,隨即拱拱手,應了一聲,這才退下去。
楚璽墨在原地站了許久,若不是心口處傳來陣陣的疼痛感,他幾乎要以爲這一切都是夢!
京城皇宮中,在楚璽墨得到消息的時候,楚璽玄也得到了。
他不僅得到了榕城加急傳回來的信,就連永昌帝讓人傳回的密令,也同時接到了。
他先是撕開了榕城來的信,一目三行看完,當下面色丕變。
緊接着看傳回來的密令,冷不住深呼吸一口氣,低聲罵了一句:“糊塗!”
話落,也在御書房也待不下去了,直接拿起兩封信朝後宮江貴妃所在的寢宮而去。
如意郡主這事,還有他父皇下的密令,他得和他母妃商談一下才成。
他父皇下的那密令,叫人看了都心寒,更別提他做的那些事。
如意郡主和懷瑾不見,這事不知道會給阿墨帶來多大打擊,還有他母妃。
再則,詩情是他們大楚的福星,她不見了,不知道會給大楚帶來什麼影響!
想着這些,楚璽玄忍不住想罵人。
江貴妃自打舒左相等人被控制,就等皇上回宮定罪後,日子過得舒心了不少。
當她聽到下人來報,說太子前來時,還忍不住有些詫異。
自從太子監國後,他除了上朝,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御書房中處理政事,怎麼今日還是在這大下午的,就有空閒過來?
楚璽玄進了宮殿後,伸手揮退了左右,待只留下江貴妃身邊的江嬤嬤後,他才面色凝重地將手中地信遞給她。
“母妃,出事了,您看看!”
江貴妃一聽出事,下意識得以爲皇上在回京的路程出了意外,心咯噔一聲,面色變得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