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裹身襯俊朗,京郊之行初遇險
福茂氣喘吁吁的跑回自己的屋子,同室的小太監還沒有回來。他一頭便栽倒在牀上,心潮起伏不定。怪不得自己聞到女兒身上的香氣就會浮想聯翩,原來是那湯藥的作用。如果再繼續下去,自己的身體就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福茂越想越怕要知道在後宮裡生活本來就如履薄冰,自己再帶着這個秘密那豈不是把刀架在脖子上過日子?福茂不敢冒這個險,因爲這件事牽連太大,不但自己的父兄、乾爹要被問罪,就連當初給自己動手術的小刀劉都逃不過。福茂掀起褲子看了看暗自慶幸,幸好發現的早,在尚未成勢的時候及時制止,希望日後不會再有所變化了。福茂不想再想,拉過被子蒙着頭便睡起覺來。
福茂爲此有一陣子都不敢見乾爹,這一日是八阿哥和弟弟妹妹相約去給母親請安的日子,他帶着福茂到了延禧宮正好碰上永瑆和朗秋。
嘉貴妃見到三個兒女自然高興,在問過了兩個兒子的課業之後嘉貴妃又開始囑咐他們話了,這些話兄弟倆聽得都起老繭。最後嘉貴妃對朗秋說道:“朗秋,明日你就要去皇陵拜祭你母親了嗎?”
“嗯,是的。額娘。”朗秋輕聲點頭說道。
嘉貴妃幽幽的嘆了口氣,說道:“我這幾日身子不好,否則也應該去看看純妃姐姐。朗秋啊,到了那兒記得替我給你額娘磕幾個頭。”
“謝額娘惦記着。女兒一定照辦。”朗秋點頭說道。
“對了,明兒個你帶多少人去呀?”嘉貴妃問道:“你是公主,要多帶一些侍衛才行。”
永璇說道:“額娘,明兒個兒子和永瑆會陪着朗秋妹妹一塊兒去。”
“你們也去?”嘉貴妃看看永璇,略顯不放心的說道:“我看你是想自己出去玩吧?”
永璇笑了,“額娘,兒子也是關心妹妹嘛!怎麼能這麼說呢?”
“你能這麼想就好了。”嘉貴妃笑道:“既然這樣,你可要照看好弟弟妹妹。”
“是!”永璇應道。三人從母親那裡出來之後,永璇便問道:“朗秋,明兒我來接你。”
朗秋點頭道:“嗯。”然後便對福茂說道:“福茂,明兒你穿上便服隨着我,知道嗎?”
“嗻。”福茂應道。
兄妹三人分開後,永璇和福茂回到阿哥所。永璇便對福茂說道:“福茂,在櫃子底下有幾件我早年就不穿的舊衣服,你去試試。如果合適就給了你吧。”
永璇突然要送自己衣服,這讓福茂頗爲納悶兒。他將舊衣服翻找出來,永璇雖說是舊衣服,但卻仍有七八成新,在福茂看來這簡直就是新衣服了。他捧着衣服說道:“主子,這衣服太新了,奴才不敢領賞。”
永璇把玩着自己拇指上的那個斑指,斜眼看了一眼福茂,笑道:“有什麼不敢的?給了你就拿着,反正放在那兒也是閒置。格格是個愛體面的人,你明兒隨了她去,若是穿着寒酸,她一定不高興。到時候又該怨我刻薄你啦!”永璇喝了口茶笑道:“對了,去穿來瞧瞧。”
“嗻。”福茂便去換衣服了。原來八阿哥是這個用意,福茂就算是不願意也要穿了,這可是關乎到格格顏面的問題呀!他挑了一件湖藍色的小褂穿上。
“哎喲,好俊的哥兒啊!”永璇看到福茂穿着小褂走出來便讚道:“若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哪位王公將相家的公子呢。”
“主子快別這麼說了,奴才可擔當不起!”福茂低着頭不好意思的說道。
永璇拉着他來到一面大鏡子前,說道:“不信?你自己看看!”福茂擡頭看着鏡子裡的自己,這時他才懂得什麼叫做“佛靠金裝,人靠衣裝”。他本身就生的漂亮,再穿上這衣服就更顯得俊美了。永璇嘖嘖稱道:“瞧瞧,我的奴才走出去就是和別人的奴才不一樣!福茂,你這回隨格格去,也是給我爭了面子啦!記得啊,明兒就這麼穿!”
福茂伺候了八阿哥後便回到自己的屋裡,他將八阿哥賞的幾件衣裳擱在牀頭。這會兒只聽門“吱呀”一聲兒開了,福茂回頭一看正是乾爹高德山。高德山一進門就埋怨道:“你這渾小子,幾天都不來瞧乾爹!還要乾爹來瞧你啊?”
福茂癟着嘴,低頭叫了聲“乾爹。”
高德山走到跟前兒,問道:“怎麼?還在因爲那事兒怨乾爹呢?怪乾爹瞞着你做了這麼多事兒?”
福茂不想提那件事兒,他好不容易纔忘記那麼一點兒現在又提起來就覺得渾身不自在。“乾爹,咱以後不說這事兒了,行嗎?”
“行!行!”高德山說道:“我知道你孝順,爲了你爹媽不願意離開皇宮。這事兒就不提了,你也不許再怨乾爹了,知道嗎?”
福茂點頭道:“乾爹您也是爲了我,我怎麼會怨您呢?只是我真的不想出宮去,自打淨身的那天起,我就已經準備一輩子呆在皇宮裡了。您也知道我是個沒打算的人,不會想那麼長遠,也不想費那神思去想。我只想安安分分的……”
“行啦!乾爹知道啦!”高德山忙拍着福茂的手說道:“乾爹不逼你,咱爺倆不談這事兒啦!”這時候高德山看到了牀頭的衣服,便問道:“咦?這些衣服可是上等料子做的呀。你怎麼會有的?”
“哦。這是八阿哥賞的。”福茂說道:“明兒我要隨四格格去皇陵祭拜,八阿哥說我平日裡穿的寒酸,就賞了我這些舊衣裳。”
高德山笑眯眯的說道:“看來八阿哥對你還真的不錯啊!我看你能在八阿哥面前得寵,也算是一件奇事啦!而且難得四格格對你也好,看來你在宮裡的前途遠比出宮強啊!”高德山心中另有盤算,既然福茂不願意出宮,按他的脾氣強逼也是無用。不如就順着他,而且他在宮裡也頗得主子的喜歡,將來若是有了成就那也是一樁好事兒。至於他心裡想的那事兒,高德山覺得等福茂再大些,對男女之事再懂一些再加上自身的“重生”,他自己會明白的。
第二日一早,永璇、永瑆就穿了便服帶着幾個隨從等在了東華門外。一會兒的工夫朗秋就帶着雨兒來了,除了雨兒她身邊沒有任何人。永璇迎着過去說道:“我已命人套了車,馬上就出發。”他和朗秋走到馬車前,駕車的便是福茂。
福茂忙跳下車擺上腳凳,伸出手來好讓朗秋搭着自己的手臂踩着腳凳上車。朗秋走進福茂,只覺得他今兒的模樣特別俊朗,不由得多看了幾眼。“八哥,你的奴才倒是比別人的體面多了。”朗秋上下打量着福茂,笑問道:“這衣裳可是蘇州織造的,哪兒來的?”
“回格格的話,是奴才的主子恩賞的。”福茂不敢擡頭看朗秋,低着頭回答道。
朗秋看着八阿哥笑,說道:“八哥,好大手筆啊!”
“哈哈~~福茂隨妹妹出宮,我哪兒能讓他壞了妹妹的身分呢?”永璇笑着說道。
朗秋搭着福茂的手上了車,就在朗秋的手和福茂的手碰在一起的時候,福茂只覺得渾身一陣激靈,臉上發燙心跳加速,幸好他低着頭沒旁人瞧見。他心中怨道:都是乾爹,看來又是那藥在做鬼!他忙跳上車,駕着車跟在永璇和永瑆的馬後邊兒。
一行人出了宮後走了一會兒,離宮已經有了一段距離。這時候永璇叫了停,他拍馬來到車前,對着車裡的朗秋說道:“朗秋,我們就在這裡分開吧。你一路小心,下午酉時我們在這兒碰頭兒,一塊兒回宮去。”說着就指了指街口的一間茶樓,說道:“這是四哥的生意,我已經訂了雅間兒,先到先等。”
朗秋微微挑開簾子,說道:“八哥細心,我知道了。你也不要帶着永瑆亂跑,不該去的地界兒甭去,知道嗎?”
一旁的永瑆笑着說道:“四姐姐放心,八哥不會帶我瞎胡鬧的。”
朗秋微微一笑,說道:“那就好,否則看我不告訴額娘去。”說着就放下了簾子。
永璇囑咐福茂道:“福茂,好生伺候格格,知道嗎?”
“嗻!奴才記下了。”福茂一揮鞭,馬兒就轉頭往東去了。
見馬車走遠了,永璇便對身邊的幾個隨行侍衛說道:“行了,你們跟着去吧。小心別讓格格發現了。”
“嗻。”隨行的侍衛們拍馬尾隨着公主的馬車去了。
哥倆身邊就剩下了永瑆的小太監小豆子,永瑆見人都走了,便興奮得問道:“八哥,元祺呢?他怎麼還沒有到啊?”
“我早就讓他去書寓等候了,若讓朗秋見着那還得了?”永璇笑着說道。
永瑆迫不及待的說道:“那還等什麼?咱們快走吧。”說着就拍馬而去。
福茂駕着馬車往東走,所謂北京的城門是“內九外七皇城四”,他們的車出了“內九”東邊的東直門後緊接着又出了“外七”的廣渠門,再往外便是京郊了,東郊皇陵也就快到了。此時正值春天,郊外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色讓很少出宮的朗秋頗爲心醉。她不由得挑開簾子欣賞着大地的一片春。
“格格,一會兒咱們回來的時候去那兒走走吧。”雨兒指着湖邊的一片綠地說道。
“你這丫頭,盡知道玩鬧。辦了正事兒要緊。”朗秋問趕車的福茂道:“福茂,還有多久到皇陵?”
福茂回答道:“回格格的話兒,還有半個時辰就到了。”
朗秋突然想起了什麼,便道:“停車!快停車!”
福茂勒馬停車,問道:“格格,有事兒嗎?”
朗秋挑開車簾說道:“我要在這兒摘點花兒給額娘,額娘最喜歡花兒啦!”說着就動身下車。福茂忙跳下車把腳凳放下,扶着朗秋下來。朗秋下車後便直徑向湖邊走去,福茂將車停在一棵大樹下,遠遠的看着朗秋和雨兒。
那湖邊的草地因無人打理,野草長的足有人那般高。越往裡草越高也越密,起初福茂還能看到朗秋和雨兒在花叢裡摘花兒,但不久就看不到了。福茂有些着急便拴上馬上前瞧瞧。剛走到花叢邊兒,就看到雨兒急匆匆地跑了出來,她一看到福茂便道:“福茂,快!幫我找格格去!”
“格格怎麼啦?”福茂一聽心裡便是“咯噔”一下。
“裡頭的花草太高太密,我和格格一不留神就走散了!你快隨我去呀!”雨兒拉着福茂便往花叢裡鑽。兩人高聲喚着“格格”,摸着身邊人一邊兒高的花草往裡走。只聽見格格的應答聲,但就是不見人影。福茂心急如焚,頭上的汗水都出來了,“雨兒,你先出去,不要找到了格格又要找你!格格我去找,你在馬車邊等我。”福茂說完後就一頭扎進了花草叢中。
“格格——”福茂喚到,然後就聽到耳邊傳來回答聲音,“福茂——我在這兒!”福茂循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可是好像這聲音就在身邊,但就是不見人!福茂着了急腳下的步子也加快了,突然就聽到朗秋的一聲驚叫“啊——蛇!”
“蛇?”福茂更加焦急起來,“格格,您在哪兒啊?有沒有受傷啊?”福茂雙手不停的撥開面前的野草,突然隱隱的看到前面有個人影,便加快步伐往前去。他的步子一快,雙手又用力撥開野草,反彈回來的野草甩在他臉上,留下了一道道劃痕。沒錯!那是格格!福茂越近越肯定。終於他撥開了最後一片野草看到了朗秋,她正背對着自己一動不動。“格格!”
“福茂!”朗秋一轉身看到了福茂,立刻驚慌失措的撲在他懷裡。“蛇!蛇!”她緊緊地摟着福茂,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福茂低頭一看,一條青花蛇正盤在草叢裡,微微擡頭對着他們吐着慎人的蛇信。這時驚蟄早過,蛇蟲鼠蟻都已經復甦,這條蛇腦袋呈三角形看起來是條毒蛇。福茂心裡也有點兒發怵,他緊緊拉着朗秋的手輕聲說道:“咱們慢慢往後退。”朗秋雙手緊緊摟住福茂的胳膊緊張得隨着福茂往後退。那蛇沒有跟來,仍是盤在那兒對着他們吐蛇信。待到他們退到離開蛇二十幾步遠的時候,福茂一聲“跑”,便轉身緊握着朗秋的手撒腿就往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