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向未來的日子
人們一直在追求最想要的,卻在路上丟失了最重要的,只有等它變成了回憶,才發現未來的自己,已經一無所有。
丟得一無所有,要怎麼才能撿回?從回憶裡祭奠,還是從未來中尋覓?
誰也無法像泠那樣,能夠從黃泉之路輪迴,帶着今生的遺憾去創造他生的完美,他們還要繼續尋覓,在尋覓中追憶,在追憶中昇華了生命,以此來撫慰昨日失意的自己。
而在兜兜轉轉,曲曲折折的路上,他們爲了遇見一個奇蹟,已經花光了這一生的運氣,未來的自己不要再絕望,唯有平淡和從容,纔是真的愜意。
收拾好舊時光的傷口,志保也決定留在日本了,她在市立綜合醫院找到了藥劑師的工作,平淡的生活有着平淡的安樂。
降谷重新擁有了自己的真實身份,他申請調到負責刑事案件的搜查一課,繼續自己作爲日本警察的光榮使命。
而Judie和Joesen夫婦,婚後仍然在FBI拼命着,James領袖風采依舊,大家漸漸習慣了沒有赤井的日子。
都是會習慣的,不是真的不能沒有誰,缺憾可以帶來新的圓滿,只是沒有發覺,它正在填補過往的殘缺。
而赤井呢,離開美國,他一個人遊遍了全日本的奇幻美景,美景看在眼裡,印在心裡,一次旅行,釋放了太多禁錮了心靈的無形枷鎖。
他攀過高山,越過溪流,在俯瞰和仰望中找到他伸手就能觸摸到的安寧。他打開了心門,擁抱山澗的清風,用心傾聽着這渺小存在着的奇妙力量,將他洗禮。他行走,奔跑,在揮汗如雨中感受生命的奮進,每天與無數陌生人擦肩而過,他享受,在這世上唯有自己是永恆。
總以爲愛一定可以永恆,失去了愛人如何還能夠永恆?儘管這愛早已放不下,被愛擊垮也還擁有愛的能力,可是不敢再輕易去浪費了,不敢讓這愛變得零碎。他還愛着逝去的愛人,即使一個人孤寂,也要守護。
年年月月中,時間慢慢浸沒了他的皮膚,喝飽了甘甜,也留下了波紋,被衝散了的散落心底,沉澱了的變爲養分。可是人生的洪流洶涌無情,一雙手,怎能抵擋人潮浩瀚?抓不住誰的心,誰的人,只剩下自己,用愛鋪陳人生。
旅行結束後,赤井帶着全新的血液在東京城尋找一個落腳地,他完全沒想好未來的生活要怎麼過,是找一份穩定工作,還是做一個私家偵探。這似乎都不是他想要的,既然要告別以前的那個赤井秀一,現在的他,自然該徹底變身。可是想想自己能做的,空有一身功夫,卻非要做一個凡人。
街頭密影搖曳,熙熙攘攘的人羣裡,只有他這個揹包客在漫無目的的閒逛。逛夠了世間人情冷景,他開始急於尋找一種安定來結束這種漂泊,好像不能再任性揮霍了,他要慢下來好好過。
街邊一家家商鋪裡的熱鬧,突然驅使他駐足觀賞,他看着,這樣的喧囂,就好像是一羣寂寞旅人的狂歡。突然覺得這樣的狂歡很是吸引,一頭栽進人潮,不管是誰的孤單都會被隱沒。
似乎這就他需要的,他是寂寞旅人,需要狂歡和釋放。這種感覺深深吸引了他身上的風之塵土,他就這麼決定,要一頭栽進這樣的狂歡。
“妹,東京大學的留學申請我已經幫你搞定了,下個星期去報到哦。”赤井在旅館中撥打着越洋電話
“我秀哥真厲害,我後天就飛過來了哦。”想到以後都能和赤井相伴,真純簡直開心死了。
“嗯,自己小心,我會去機場接你。”赤井感受着夢想即將實現的欣喜。
“好,等我哦。”真純恨不得馬上收拾東西衝去機場。
“好的,我最近正在計劃一件事情,我想你知道了會嚇一跳吧。”赤井摸着腦袋想了又想,他這個決定到底是不是一時衝動。
“真的嗎?你要幹嘛?”真純還沒問就已經被赤井的語氣嚇了一跳。
“纔不要告訴你!你來了就知道了。”赤井可不想被真純得囉嗦要崩潰。
“臭哥哥……”真純努力壓制自己的不爽。
“好了,先這樣,乖哦。”赤井被真純這句“臭哥哥”搞得心癢癢,分開了一個月,他天天都在想念她的撒嬌和熊抱。
“哼!你自己看着辦。”真純留下一句威脅就掛了電話。
赤井忍不住冥想她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揚,刻畫了幸福了輪廓。
接下來的三天時間,赤井租下了五丁目的一家店鋪和二樓的公寓,他僱了一支裝修隊,日夜動工,將它裡裡外外脫胎換骨。隨後,他以極高的效率敲定了貨物供應商,申請了經營許可證,就在真純到達的這天,徹底了驚呆了她的每一粒細胞。
“哥,我真的嚇一跳!”她望着這間面積不大,卻已經可以開始試營業的酒吧,真的是對身邊站的這個男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還不錯吧?雖然時間比較趕,但還是挺完美的了。”赤井看着自己親手設計的裝潢,裡面的每一坪空間都讓他非常滿意。
“你竟然要開酒吧啊,你可是FBI誒!”真純簡直不知道赤井是怎麼想的。
“我現在不是了啊,而且開酒吧有什麼不好。”赤井也不知道真純是怎麼想的。
“好吧好吧,都已經這樣了,我能說什麼。老闆,給我來瓶Rye。”真純坐在吧檯的一角,帶着一臉黑道老大似的霸氣。
“想得美!”赤井狠狠瞪了她一眼,並給她遞上一本基本沒什麼酒精含量的日落巴黎雞尾酒。
“多謝。”真純接過這顏色極美的酒,品嚐一口,又開始細看這充滿了濃厚復古混搭風的空間,這個赤井用了三天嘔心瀝血的傑作。“吧檯的設計還算別緻,酒架真是太漂亮了,不規則的桌椅看起來也挺有意思,壁畫的顏色和牆紙搭配得也挺有想法,可是這裡面最完美的嘛,就是有我帥死人的秀哥在這裡當服務生!哈哈。”真純越想越覺得這實在是個超級Wonderful的想法,他抱住赤井猛親一口,也開始期待着酒吧的開業。
“是嗎?不想看我被累死就來幫忙。”赤井捏了捏她的鼻子。
“嗯嗯。”真純點點頭,順便瞪圓了眼睛內涵的看着赤井。
“怎麼了?”赤井想她一定在打什麼鬼主意。
“薪水,我要薪水。”真純伸着手一臉的傲氣。
“是是是,給你發工資。”赤井揉亂了她的頭髮,眼裡帶着濃濃的寵溺。
“哈哈,我秀哥最好了。”她又一頭裝進赤井懷裡,笑得放肆。
天黑了,酒吧裡漸漸坐滿了人,看來猜的沒錯,每個人都是需要這樣的狂歡的。而淹沒在這樣的狂歡裡,赤井感受到了釋放的快感,聽多了他人的故事,便也不覺得自己的故事有什麼過人之處了。
“哥!啤酒啊,快點——”
真純一聲聲催促,赤井忙得暈頭轉向,他提着啤酒穿梭在擁擠的人潮,爲急於放縱自己的人們送去迷藥。輕柔的爵士樂微醺着他們的殘夢,笑容,眼淚,這樣的夢境是那麼的令人迷醉。夜漸深,風漸涼,狂歡散去,赤井愛上了這種感覺。
“哥,好多人問我,爲什麼我們的酒吧沒有名字。”真純跑到門口看看空空的招牌,這塊有些斑駁的招牌,看上去像經歷了無數的風霜。
“因爲我想不到,就先這樣吧。”赤井的理由很簡單,因爲這老舊招牌上的紋路,已經映射出了他內心的無法拼湊的言語。
“霸氣!”真純兩眼放光。“那乾脆就讓它空着吧。”真純覺得這塊招牌的老舊斑紋的確就是最好的名字。
“嗯,好啊。”赤井看着它,空氣腐蝕過的顏色,舊得很美。
第一夜過了,狹小的空間幾乎要人滿爲患,看着這費心經營起來的樂園,赤井終於抓住了夢想的尾巴。
音樂和美酒成爲最愉悅的消遣,只需做一個平凡的造夢者,與最簡單的快樂相依爲命。一個人,夢也真的可以很美,何妨讓黑暗瞎了雙眼,只看想看的,讓自己快樂。
真的已經通透了,現在的他不再去計較什麼,因爲擁有,只不過是一種理想,沒有,也只是兩個字的失落。而一天一天的忙碌,也讓他漸漸忘了,曾經,他是那麼的匱乏,現在顛倒了日夜,他看見寂寞已經老去,直到變成皺紋爬上眼角,才發時間真的是良藥。
日子就在這淡淡的思緒中流逝,東京街頭,闌珊依舊。而這裡的人們都知道,有一位無名酒吧的老闆,他總是獨自坐在吧檯後,叼着一支菸靜靜擦拭着玻璃杯。
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他的過去,人們只看見,他深邃瞳孔裡的淡然在訴說着他的故事。
而他,他只是衆多故事中的其中一個,並沒有什麼特別。他更願意人們忘了他的眼睛,因爲他自己都快忘了,那是一面回憶之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