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慕雲從法租界離開的時候,已經開始有些混亂了。朱慕雲開着車子,倒沒有人敢怎麼樣。可是,他看到有人明火執仗的打劫,心裡很不是滋味。畢竟,法租界的斷電,是他一手操作的。
原本只是想,逼迫法國人讓步,同意在法租界設立憲兵分隊。可是沒想到,最後受苦的,卻是普通老百姓。可是,這件事,怎麼就會發展成這樣呢?法租界的巡捕,都是幹什麼吃的?維持地方治安,保一方百姓平安,不就是他們的職責麼?
朱慕雲到家的時候,見門前停了一輛車子。他看了一眼車牌,號碼陌生,也不知道是誰的。他心想,不會又是哪個商人,想來走後門。
進去後,朱慕雲才發現,原來是鹽政局的劉權。他與劉權,以前經常打交道。只是劉權的車牌,他是知道的,好像不是這輛車。
“劉局長,你的車什麼時候換了?”朱慕雲微笑着說,劉權不比李炎漢,要和藹得多。而且,劉權在某些方面,跟他相似。做人很圓滑,也看重利益。而且,劉權跟自己一樣,緊跟一個人。自己跟的是李邦藩,劉權跟的是李炎漢。
“換什麼車啊,借別人的。朱處長,能否借一步說話?”劉權在朱慕雲家,等了一個多小時了。他原本想在家裡,肯定能等到朱慕雲。可哪想到,朱慕雲這麼晚纔回來。
李炎漢吩咐的事情,劉權肯定會完成。今天晚上,就算朱慕雲不回來,他也會在這裡等到天亮。
“去書房吧,玉梅,給劉局長泡杯咖啡。”朱慕雲說,他知道劉權喜歡喝點咖啡。
“朱處長,這是我們局座的一點心意,感謝你一直以來,對鹽政局貨物的關照。”劉權拿出一個精巧的盒子,多外表看,就是一隻小小的棺材,裡面雖然只有一根金條,但包裝很重要。所謂棺材棺材,不就是升官發財麼。
“李局長的東西,我可不敢要。”朱慕雲搖了搖頭,客氣的說。
“那怎麼行呢,你可不能讓我無法交差吧。東西雖然不多,但在古星,能收到我們局座東西的,可是不多呢。”劉權將盒子打開,將金條露給朱慕雲看。
朱慕雲瞥了一眼,看到只有一根金條,就更加沒有興趣了。對他來說,一根金條,就好比打發叫花子。況且,這也與李炎漢的身份不符啊。
“這樣好不好,金條,你拿回去,棺材我收下。既然是李局長的一片心意,我收下就是。”朱慕雲將金條拿出來,把小小的棺材拿在盒子裡把玩。
“朱處長,你這樣讓兄弟很爲難啊。”劉權說,他是來給朱慕雲送禮的。結果,朱慕雲只要了個不值錢的棺材,卻把金條還了回來。如果他找朱慕雲沒事,當然很願意朱慕雲這樣“清高”。
但是,朱慕雲是什麼樣的人,劉權同樣很清楚。不要說送上門的金條,只要有弄錢的渠道,他會挖空心思去弄。之所以退還這根金條,並不是因爲李炎漢的身份。而是朱慕雲覺得,一根金條不夠。
“很快,你就不會爲難了。”朱慕雲意味深長的說。
“怎麼回事?”劉權聽到朱慕雲這樣說,突然說道。
“跟你說實話吧,李炎漢走私食鹽的事,敗露了。用軍用執照走私食鹽,你以爲日本人是傻子?”朱慕雲冷笑着說。
“鹽政局的鹽,都是走正規渠道,怎麼可能走私呢?再說了,以局座的身份,也不用走私吧。”劉權勉強反駁着說。
“老劉,我知道你是李炎漢的人。但從今天開始,我希望你早作打算。言盡於此,喝了咖啡再走吧。”朱慕雲指了指劉權身前的咖啡,說。雖然他是催劉權喝咖啡,可實際上,卻是下了逐客令。
劉權聽到朱慕雲的話,整個人都懵了。據他所知,李炎漢跟特務總部的柴山及淺部長,關係非常不錯。兩人今天中午,還在一起吃的飯。就算真是走私了鹽,也不會被免職吧。如果日本人眼裡,這麼揉不得沙子,恐怕就沒人給他們做事了。
可是,朱慕雲說得這麼篤定,劉權不敢不信,也不敢全信。此時他左右爲難,拿不定主意。還是回去如實報告啊,讓李炎漢定奪就是。
“如果你現在去通風報信,到時候,嘿嘿。”朱慕雲笑了笑,日本人可以容忍中國人貪點錢,畢竟水至清則無魚。可是,卻不能資敵。
食鹽也稱得上是軍用物資,如果封鎖了根據地的食鹽供應,新四軍的戰鬥力,必然會受到影響。李炎漢手裡的鹽,如果流進了根據地,日本人會給他活路嗎?再說了,他聽到消息,柴山及淺可能會離開古星。
“不敢,不敢。”劉權冷汗直冒,他覺得自己,好像進入了一個死循環,無論怎麼做,都逃不出來。
“我知道,你對李炎漢是忠心耿耿的。可是,就算你把消息告訴他,李炎漢也未必會相信。他以爲,日本人對他很信任。可是他並不知道,如果沒有他,地球照樣在轉。想要有面子,就得讓日本人離不開你,成爲不可取代之人。”朱慕雲淡淡的說。
“還希望朱處長能給我指條明路。”劉權被朱慕雲說得忐忑不安,他既想抱住李炎漢的大腿,這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又擔心,會成爲李炎漢的陪葬品。
“其實這也是我的分析推斷罷了,並沒有任何證據。你也可以將我的話,原原本本告訴他。但從你告訴他開始,你們兩的命運,就緊緊鎖在一起了。”朱慕雲說。
“請朱處長稍等。”劉權像是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他突然站起來,朝朱慕雲拱了拱手後,就此走了出去。
朱慕雲先是詫異,劉權搞什麼名堂?可是,當他見到劉權,提着一隻公文包進來的時候,他一下子就全明白了。果然,劉權打開公文包,從裡拿出一條大黃魚。這可是十根小黃魚的分量,也是真正的硬通貨。